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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梦魇

凌熙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梦境里所有的一切都很奇怪,那梦中的场景仿佛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现实世界似的,但却又是那么的真切熟悉,就像自己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样,抑或前世、前前世生活的地方。

而且那奇怪的梦境一做就是好多天,每次都是在相同的场景,相同的情节,即使睡醒之后,依然好长一段时间处在梦境之中无法回到现实,也许是因为梦中的情形太过真实的缘故吧,那种历历在目的感觉,那种深入骨髓的可怖,仿佛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以至于每次半夜惊醒之后,都会傻傻的分不清楚到底哪是梦境,哪是现实。

每次梦醒后,凌熙总是赤着脚,一脸恐惧的表情,靠着本能,慌慌张张的就跑到了母后的寝宫,甚至全然不记得皇室礼法,未及侍女通报,就已飞奔到了母后的身边,那睡眼惺忪略带惊惧的表情,一看便知刚刚在噩梦中惊醒。

凌熙紧紧的抱着母后,就那么紧紧的抱着,什么话也不说,仿佛母后的怀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但即便在母后的怀中,那小小的身子依然颤抖着,仿佛仍然在可怕的梦境中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母后每次都会将凌熙幼小的身子,深深的揽入怀中,一边温柔的轻拍着凌熙的后背,一边安慰道:“不怕,不怕,那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就没事了,安心的睡吧,这样你才能快快长大,那时你就会什么也不怕,将来这个国家,还有你的父皇和母后,都要由你来守护呢!不怕不怕,安心的睡吧……”

在母后温暖的怀抱中,凌熙慢慢平静下来,不再颤抖,由于年龄还小,母后的话他听的似懂非懂,但却觉得安心,只是仍然不敢入睡,依旧紧紧依偎在母后怀中,母后看着凌熙,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却经历如此折磨,明明很想睡觉,却要强行睁着眼睛,不敢入睡,即便身为这个帝国中最尊贵的皇子,有着无数人所羡慕的高贵地位,那又能怎么样呢?连安眠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做不到,想到伤心处,一滴晶莹落下,凌熙抬起稚嫩的小手,帮母后擦眼泪,安慰道:“母后不要伤心,凌熙不困,一点都不困……”

如此母慈子孝的场景,连侍候一旁的宫女都忍不住暗暗垂泪。

母后强颜笑道:“好好好,我给咱们可爱又懂事的小皇子吹笛子听好不好。”然后,母后就拿出一只碧绿色的笛子,吹奏安神曲,凌熙在安神曲的帮助下,这才慢慢睡去,母后就那么安详的看着凌熙一点一点的进入梦乡,沉沉睡去,睡梦中漆黑的长睫毛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只是母后那看向凌熙的眼神之中,总有一抹无法隐去的忧伤。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将你治好!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心下暗暗发誓。

第二天,凌熙在自己的寝宫中醒来,昨夜发生的事,似乎是梦,又似乎不是,自己依稀记得一些,却又忘了大半,总是疑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有没有做噩梦?

凌熙总是追问母后自己为什么总是做噩梦?为什么梦醒之后却又什么都不记得?

母后并不说话,只是笑笑,然后伸出手,温柔的抚摸凌熙的头,不过那双温柔的眼睛,总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尽管刻意隐藏,还是被凌熙发现了,几次之后,懂事的凌熙便不再追问了,再后来,随着凌熙的长大,相同的梦也很少做了。再再后来,凌熙远离帝都,去了飞雪陨都,便没有在做过那个梦。

然而事情却远远没有就这样结束!梦魇无常,命格无双!该来的总会来的。

此刻,当那诡异的笛声响起时,全无儿时的半分悠扬安谧的感觉,而是充满了诡异和邪魅。

凌熙,听到笛声就犹如幼年时做噩梦时的情形一样,感到一种恐惧,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头脑中就像突然涌出一道光,一下子照亮了,那原本沉寂在黑暗中的记忆,那记忆中隐藏着的到底是怎样可怕的回忆。原本那些恐怖回忆被一层层的法力封印着,安静的沉埋于凌熙心底最深的角落,可是那法力维持下的层层封印在那诡异的笛声下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短短片刻便冰消瓦解。

那些事、那些人、那些话、那些场景,一下子忽然的全部灌入脑海中,瞬间造成的错乱,使凌熙痛苦不堪也疲惫不堪,尽管灵台还有一丝明悟,但此刻直面童年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梦魇,毫无准备的接受那些恐怖至极的可怕记忆,会有什么可怕的结果,谁也不敢说,只是知道,如果不能战胜它,不疯颠便成魔!

此刻在凌熙的脑海中,看到的是一个矗立在山脚下的奇怪的建筑,之所以形容建筑奇怪,是因为这座建筑的外表,居然和凌熙认知中的任何建筑都不同,这是一座圆形的建筑,每个建筑的上方都是又圆又尖的东西,在建筑的中心的位置上,直直的飘荡着一面旗子,整座建筑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飞檐走壁,更没有雕栏画栋,只是所有的建筑都很高挑,很紧凑,古朴大方,且富有神秘感。

凌熙此时就犹如鬼魅一般被风一吹,随即飘飘荡荡就到了在半空中,俯视着整个建筑,突然就看到了一个衣服华美,身份高贵的小孩子,被许多的人包围着,人们亲切的呼喊他:“我亲爱的小王子。”在这个奇异建筑中所有人都尊敬他,发自内心的那种尊敬。凌熙飘飘荡荡的飞到了那个小孩子面前,当看清这个小孩子的面貌时,一下子怔住了,这分明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难道这个小孩子跟自己有某种特别的联系吗?凌熙头脑中一片混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禁想到,这难道是我的前世吗?难道真的有轮回吗?

突然面前的小孩子一不小心摔倒了,头磕在地上,侍女和仆人大惊,赶紧扶他起来,凌熙心中更是充满震惊,自己的额头也隐隐感到了疼,自己竟能与眼前这个小孩子感同身受,看着小孩子委屈的啼哭,自己的心也隐隐的疼痛,好奇怪,我这是怎么了?头脑一片模糊,凌熙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当凌熙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周围的仆人侍女包围了,自己的思维很混乱,一时记起自己独抗天雷,被邪魅笛音迷惑,一时又是自己是城堡的小王子,不小心摔倒了,凌熙只觉头疼欲裂。身旁的仆人侍女看到他们敬爱的小王子如此痛苦,都急得团团转,不知怎么办才好。

凌熙分明听到了熟悉的笛音,一会儿是舒缓的,一会儿是邪魅的,凌熙意识随着笛音一点点变得模糊,依稀听到周围的声音在叫他:“我尊敬的小王子……”

凌熙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忘了很多事,不知道自己是王子,也不记得这座建筑叫做城堡,更不记得那些城堡上方尖尖的小房子,兼具美感与防御性质的建筑叫做塔楼,更不认得这里的每一个人,凌熙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仆人们跟他讲,自己受了黑魔法,大病了一个月,国王大人不允许自己出城堡,只能在花园里玩耍,可凌熙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隐隐的提醒他,自己并不属于这里,自己要出去,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那件事是什么呢?凌熙一时也想不起。

凌熙一边熟悉着城堡的环境,一边思索着自己究竟忘了什么事?忽然发现了古堡正中央那面迎风飞荡、上下翻飞的旗子,是那么的引人注目,那么的与众不同。只是那旗子上画的是什么图案呢?凌熙十分好奇,但是无论自己怎么看都无法看清,询问城堡中的仆人,那旗子上画的什么?仆人们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凌熙,说“尊贵的王子,您该吃药了,请您相信巫师会治疗好您的眼疾的。”说完便退下。

就这样,梦境之中一连过了好多天,凌熙开始完全熟悉了这座城堡,认识这里每一个人,每当夜幕降下,就会有一大群乌鸦从城堡最中央的塔楼上飞走,那些乌鸦怪叫着一哄而散,腿下绑着信笺一样的东西,飞进那广袤的黑森林深处,夜深人静时,城堡外的森林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总是引发凌熙无尽的想象,夜幕下的城堡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就好像潜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每当这时候,凌熙习惯性的依偎在温暖的壁炉旁,认真的听仆人给自己讲故事。

当仆人们以为凌熙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时,实际上凌熙已完全神游天外,一直有一个疑惑,值得凌熙思考,那个疑惑就是自己到底是谁,自己是不是自己?自己似乎不是自己,自己似乎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高大英俊伟岸的男子,这个男子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自己又好像只是自己,自己只是城堡中一个普通的小王子,中了什么黑魔法,只是记不起很多事而已!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看到一个小孩子,一会儿有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分明都那么熟悉,也那么的陌生,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哪一种似有似无的邪魅声音。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知道那种声音叫做笛声。凌熙很努力的想要看清那高大英俊男子的面容,可就和城堡里的旗子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不知过了多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似是重合在了一起,凌熙也沉沉睡去。

古堡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凌熙对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充满着好奇,终于有一天,他在城堡内追逐着一个漂亮的叫不出名字的鸟,那鸟好漂亮好漂亮,叫声那么清脆悦耳,仿佛说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凌熙是在城堡中的花园里见到这只美丽的鸟的,他飞奔着想要抓住这只鸟,鸟儿总是机敏的躲开,就这样一个前面飞,一个后面追,没一会儿,居然趁着城堡的守卫松懈的时候,跑出了城堡,跑进了黑森林,鸟儿越飞越远,凌熙越追越深……

不知是造化的捉弄,还是命运的选择,该来的总会来的。

终于凌熙飞身一扑,幼小的,正要把鸟儿拿在手中仔细的观察的时候手掌就抓住了那只奇怪的鸟,正当他高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鸟儿不见了,不是飞走了,就是突然不见了,突然的凭空消失了,凌熙的内心突然猛的动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漫天袭来,他发现,此刻涉足的地方,是多么的陌生与可怕,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就跑到了黑森林深处,依稀记起古堡的仆人给自己讲故事时说过的,黑森林有多么的可怕,例如:专吃小孩儿狼,会飞的蛇,专门啄人眼睛的怪鸟,以及高大可怖的独眼巨人……

凌熙自己越来越害怕,好想赶快回到城堡,总觉得身后有一双邪恶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凌熙匆忙的奔跑,却慌不识路,不一会儿,就跑到一个更加陌生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凌熙满头汗水,力气也越来越弱,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依稀传来几声狼的嚎叫,黑森林里道路也变得难走起来,藤蔓似是故意一般阻住了去路,凌熙在黑森林中越走越艰难,凌熙心里也越来越觉得恐怖,他仿佛看到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场景,无疑每一个场景自己的下场都很悲惨。仿佛自己小小的身子会被四五匹饿急了的狼活活吃掉,又仿佛被会飞的蛇缠住脖子然后从头到脚一点点被吞掉,又仿佛会被独眼巨人踩扁在脚下……

不不不,这些并不是最让凌熙感到恐惧的,真正可怖的是当他走到城堡的门下,有一个佝偻的身躯,披着一件红色的巨大披风,臂上跨着一个篮子的丑陋的老女巫在等着他,那才是最可怕的,老女巫丑陋的脸上堆出慈爱的笑容,从篮中取出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独一无二,送给凌熙吃。

凌熙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全身汗毛眼都直直竖了起来,凌熙分明看到那张慈爱面孔下的笑容是有多么的狰狞可怖,那红色巫师袍子下的藏着的匕首是那么的锋利,那篮子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虫猛兽,那鲜红的红苹果下却是透着那么浓重的死亡气息。

巫师看出凌熙已发现了她的全部伪装,却并不介意,反而笑的愈发邪魅,就像猫玩弄到手的老鼠一样。

凌熙简直恐惧到了极点。当老巫师从黑色的袍子中拿出一根胡桃木法杖,轻轻的一划,凌熙站立的地方,就分裂出了一道裂痕。将凌熙的整个身体吞没了,极速下坠中,那尖锐邪魅的笑声是那么的阴森可怖,在老女巫邪魅刺耳的笑声中,凌熙跌下了万丈深渊。

然而凌熙此时却是笑了,很诡异的笑了,之前所有的胆小怯懦、恐惧不安都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嘴唇微微开合,好像再说,这就是恐惧吗,原来是这样……

意识混乱的凌熙在身处梦魇之中的这段时间愈加的疯狂。将紫色雷电的触角,斩断,再斩断,在一次次的碰撞之中,身体负荷已经极其严重,嘴角溢出鲜血,彻底染红了胸前的长衫,却仍不自知,神情僵硬而麻木,受伤如此之重,却毫无半分颓然之色,剑越舞越急,剑锋越转越快,剑气四处飘荡,紫色雷电触角在笛声的催动之下,发疯般攻击,却也只是徒然,凌熙将手中的剑舞的针扎不透,水泼不进,代价却是在透支着自己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即便收了如此严重的伤,凌熙依旧不曾停下来,即便此时脑海中是儿时最可怕的回忆,内心中充满了恐惧,记忆中是最不可战胜的敌人,但依旧顽强的抗争着,没有希望,也无需希望,凭借的只是哪一颗不曾认输的心。

哪个混蛋说过,人可以被消灭不能被打败,凌熙若是知道此人,定会引为至交!

从前自己很弱小,现在自己依然不够强大,心魔,毫无疑问就是阻挡凌熙修为更进一步的一道天堑,越过天堑,才能有所突破,才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守护自己最想守护的人。

纵使眼下的身体状况是如此的糟糕,完全不具备挑战心魔的条件,更何况,眼前的危机还如此棘手,紫色雷电的触角根本是斩不完的,只会越斩越多而已,凌熙到底创造了怎样一个强大的恶魔。

凌熙该怎么办?如何抉择?其实凌熙除了继续拼下去,没得选择,凌熙是这样,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笛声忽然迅疾起来,凌熙更加疯狂,在梦魇之中恐惧转换为一种愤怒,愤怒又转换为癫狂,癫狂又被转换为狂烈的战意,凌熙出招更加迅疾,更加狠戾,短短半刻间,紫色闪电覆盖的区域,居然被凌熙深深劈出了数十丈的缺口,居然疯狂如斯!强悍如斯!笛声陡然再次转急,凌熙的吼声凄厉破云,所有的紫色雷电触角,竟是被那吼声震退了一般,不对,不是被震退,而是被笛声操控故意的后退,收缩力量,拳头只有收回来,打出去才能更有力。

那些紫色雷电的触角在空中凝成一股粗大锁链,顺着笛声的节拍犹如长鞭一样狠狠的抽打下来,凌熙毫无丝毫惧意迎着那紫色锁链直直撞了上去,在空中发出巨大的声响,凌熙被狠狠的撞飞了出去,却在半空中陡然停了下来,一阵空气波动,原来竟是被撞到一个透明的光罩之上,原来那透明的光罩便是孤山的守护结界,也就是阻挡无痕和如殇进入孤山的结界。

凌熙倒飞而出,紫色雷电的触角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笛声的操控之下,万千紫色雷电朝着凌熙所在的方向狠狠的抽打下来。那原本透明的光罩,在紫色雷电的击打之下竟显出淡蓝色的光芒,凌熙被紫色雷电触角击中,扑的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那些鲜血溅落在淡蓝色的光罩之上,那原本平静的光罩,竟是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之上投入一颗石子般泛起道道波纹,沿着光罩四散蔓延开去,不到片刻远方传来咯吱咯吱的巨大声响,就好像某种古老的阵法开启下来一样,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恰好此刻凌熙在梦魇之中正极速坠落,心里突然多了一丝明悟,原来是这样。内心深处最可怕的梦魇也不过是这样。纵使再神秘的事物,当他揭开面纱,展现在你面前时,也只不过是这样,也不过如此而已!

凌熙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感到恐惧的也只是恐惧本身!

不可战胜吗?

那就是边界吗?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自己内心的弱小。

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我不停下来,就没有边界。凌熙大吼一声。

双目恢复清明,灵台那一丝清醒的意识,回到了凌熙的身上。凌熙紧紧的盯着前方,狠狠的用力擦了擦嘴角,脸色苍白的可怕,毫无半分血色,望着空中那紫色雷电触角汇集而成的粗大紫色锁链,狂笑着,眼中的强绝狠戾怎么都掩饰不住。

凌熙慢慢的用双手平举起剑,遥指紫色锁链,然后蹲身、屈足,用力的高高跃起,气势如虹!在空中化成万千身影,或削,劈,或砍,或剁,原本那锁链的粗大的需四五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然而却随着凌熙的身影,现在已被削成婴儿手臂般大小!那笛声也戛然而止,凌熙耳中依稀听到笛子碎裂的声音,仿佛亲眼见到那笛子从笛孔到笛身,寸寸碎裂,被风一吹,化成了片片飞灰。

凌熙一时之间,无人可挡,正待使出最后惊天一击,将之半空中的紫色雷电彻底击碎,却终究身体机能耗尽,犹如折断翅膀的鸟,从半空之中直直掉了下来,落在了气罩之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心里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就这么死了吗?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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