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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告而别

从游乐场出来,天也快黑了,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高星雨发现自己只到他手臂而已,他真的好高喔!

“小东西,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冬天最适合吃火锅了。”郑贤希突然兴冲冲地提议。

“好啊!我也想吃,好久没吃了呢,今天因为你做了很多一个人不能做的事喔。”高星雨笑眯眯地看着郑贤希,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脑袋抽筋了,但能和他一起去玩去吃,这感觉,好像情侣喔!

“也是啦,如果一个人去游乐场,一个人去吃火锅,看上去是很孤单啦。”所以即使多么想去,也不能去,郑贤希有点感伤地想。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叫我一起来玩的吧?!因为自己很想来又怕孤单?”高星雨仰起头,神情认真地问道。

“才不是!我怎么会孤单?我身边的人多的是!”被说中心事,郑贤希本能地掩饰内心。

“也对……”他这么出色的人,身边怎么可能会没人?!高星雨涩涩地想着,再抬起头时见火锅店就在马路对面,忙指了指位置说道,“郑贤希,那间火锅店据说口碑很好,我一次也没去过,我们就去那里吃好不好?”

“嗯!”郑贤希也不说话,径自朝火锅店走去。

高星雨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在傍晚的凉风中那么坚定地走着,可为什么她却觉得有一股无法排解的寂寥缠绕着他呢?!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火锅店内,在等待着上菜的时候,两人都不由得四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火锅店虽然不大,但布置得很别致,整洁又干净,一面墙上还有个壁炉,让人感觉很温暖。不多时,两人点的东西都已上齐了,郑贤希也不多话就向已沸腾的汤底中加入肉类和蔬菜,高星雨连忙阻止他。

“不能现在加蔬菜!”高星雨按着他正夹着蔬菜的手,详细地解释着,“先加肉,等肉快熟或已经熟了才加蔬菜,不然蔬菜很快就熟了而肉还是生的话,很不健康。”

“这样啊,”郑贤希只好把蔬菜放回原处,但随即又夹起一小筷香菜说道,“这个是可以生吃的嘛,那还要放进去吗?”

“那个……是香菜!”高星雨看清楚他夹起的是什么后,立即掩着鼻子向椅背靠,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香菜吗?我觉得还可以啊!”郑贤希奇怪地看着她,实在不明白她退那么远是要干嘛!

“我对香菜过敏啦,不能吃,近距离闻到那味道也不行。”高星雨双眼死死瞪着那筷子上的香菜,俨然已经严阵以待了。

“过敏?!”郑贤希不可置信地大叫,连香菜也会过敏?!

高星雨连连点头,掩着鼻子的手一点也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郑贤希只好把那香菜连同碟子里的一起装在另一个碟子里,再叫来服务生端走,之后才好奇地问道:“如果吃了之后会怎样过敏?”

“只是近距离闻到味道的话会很头晕,如果吃了的话会直接晕倒,当然远一点有味道传来的话还是勉强可以忍受的。”高星雨见所有香菜都已被处理干净了,才恢复好坐姿说道,“不好意思啊,让你没得吃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喜欢。”原来她对香菜过敏,要牢牢记下来才行了。

两人开心地吃完火锅,就坐车回家了,下了公车还要走一段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小东西……”郑贤希突然叫道。

“嗯……”高星雨转过身,疑惑地回道。今天的他,真的好反常!

“我们先别上楼吧,附近不是有个公园吗?我们去散散步,好不好?”郑贤希微笑着问道。

“呵呵……好啊!反正我吃好饱喔,散散步帮助消化也好。”高星雨开心地笑了,饭后散步是多么浪漫的事啊,想想就觉得好幸福喔!

于是两人又并肩走去公园,在路上,郑贤希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到了公园的秋千上坐下后,高星雨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为什么这么矮!”郑贤希看向身旁的小东西,状似真的很认真在思考一样,一脸欠扁!

高星雨吸气,再呼气,如此来回做了三次,才冷静地说:“这种事不用想,直接用眼睛就可以看到不是吗?!故意寻我开心!”

郑贤希笑看着小东西撅起小嘴巴,双颊鼓鼓的,一脸气呼呼的样子,才又笑着道:“可是你知道吗?以前看过一个叫做骆驼和羊的故事,骆驼因为高可以吃到羊吃不到的树叶,但是羊也因为矮而可以穿过矮门吃到骆驼吃不到的稻草,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郑贤希故意停顿了一下,将脸凑到小东西面前,才继续说道,“我不是骆驼你也不是羊,所以你还是一样矮!”

“郑贤希!”高星雨第一次冲他没形象地大叫。原以为他会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各有优缺点,优点也有可能是缺点,缺点也是优点之类的,害得还在心中乱感动一把,可结果……

“哈哈哈……”郑贤希开心地大笑起来,原来小东西生气是这个样子!平时见惯了她逆来顺受,被呼来喝去还是笑得灿烂的面容,这还是第一回见她会生气呢,真有趣!

高星雨看着那个大笑的男人,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在黑夜中好明亮!心不由自主狂跳起来,一时间竟看得痴了,如果能永远有这张笑脸陪伴,那该多好!

躺在床上,高星雨回想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吃牛排,游乐场,火锅店,公园,今天做的事情可真多呢,原来今天有这么多的回忆,嘻嘻……

“小东西,你还没睡着吗?”郑贤希察觉身侧的小东西一直动来动去的,于是问道。

“呃……是啊!你也还没睡?”高星雨偷偷吐了一下舌头,不再乱动。

“你是不是贫血所以才会手脚冰冷?”郑贤希早就察觉到了,每次不小心碰触到都是冷冰冰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好多年前已经贫血了,一直好不起来。”高星雨又再次感叹,这男人真是心细如发啊!

“那我勉为其难准许你今晚可以靠着我睡,在我改变主意之前,快点粘上来!”郑贤希向小东西的方向侧着躺,以便小东西可以粘上来,还一副特赦天下的慷慨口吻说道。

“啊?!喔!”也只有郑贤希可以把这种事说成这样了,之前不小心碰到他的身体都只换来他的咆哮,今晚竟然主动这么慷慨地还可以用“粘”的过去,是不是要感激涕零了?!高星雨啼笑皆非地想道。

“再靠过来一点,双脚放在我腿上。”郑贤希突然把隔在两人之间的狗狗熊熊扔下床,再次说道。

“喔!”高星雨又再向他挪了挪,直到两人的身体轻贴着,才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莫名地,高星雨就是明白他的“邀请”真的只是单纯要为她取暖而已,而没有任何的不良企图,不仅因为他在过去相处的三个多星期以来表现良好,他似乎更怕自己侵犯他!

“小东西,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一个很悲惨的童年,你信不信?”郑贤希突然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高星雨的心扯痛了一下,突然想起第一天带他回家后,他发烧说梦话的情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的童年很幸福,虽然没去过游乐场,整天要学一些有的没的,但至少那时我是快乐的。”郑贤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才认识不久的她说这些,或者一个人孤独承受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想找到一种发泄的渠道吧。

“如果你喜欢游乐场,我们以后……以后还可以一起去的。”高星雨感到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有点凄凉,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他的话,真是开玩笑的吗?不由得伸出手,轻搭在他挨着自己的手臂上。

“其实,我悲惨的是,青少年时期啦。”郑贤希故意用轻快的语调说道,“你知道的,青少年嘛,每天早早起床应付学业还有在叛逆期,总想耍帅的,但是会很累人,于是就会想,要是一直沉睡了,等过了这段时期再醒来,或许更轻松,你说是不?……小东西,如果,我是在假设,如果你在十六岁时因为意外昏迷了五年,五年之后再醒来,你身边所有的人都面目全非了,曾经最亲近的人也变得不能信任了,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你会怎样做?”

“如果身边的人都变得无法信任,那我会远离那些人,然后努力学习适应这个社会,把我昏迷前要做的事或想做的事做完,好好生活就好了,过去毕竟已经过去,有句广告词没听过吗?!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过去无法改变,那只好努力把握自己的未来了,你说呢?”高星雨诚实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有些事是会身不由已的,如果世界是你想的这么单纯就好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真的可以吗?郑贤希不禁苦笑了一下,只是在黑暗中没人看得到。

“那是你们把世界想得太过复杂了,只要跟着心走,不管遇到再多困难,至少不会后悔啊!”高星雨不服气地反驳道。

“睡吧……晚安。”郑贤希真怕她越说越兴奋,最后不用睡了,连忙结束卧谈会。

“……晚安。”高星雨只得撇撇嘴,闭上眼睛,然后马上便进入梦乡了。

“小东西,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我走了,保重。”署名:郑贤希。高星雨看着旁边的枕头上放着的纸条,以及空空如也的另一半床位,随即惊慌失措地下床跑向浴室,没有!厨房和客厅,没有!冲向阳台向楼下望,也没有!想起昨天异常的一切,以及卧谈会中谈的内容,原来,他早已打算离开了。

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天使,终究不属于自己!高星雨跌坐在地上,抱膝痛哭,明白早已遗落在他身上的一颗心,再也要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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