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随安垂首临立,看见梨落缓缓而至的身影,仿佛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
“呯——”房间内又是一花瓶器物应声而碎之声。随安苦笑道,“昨晚的事,王爷大怒……”
梨落自然知道是什么事,点点头随即道,“我知道了。”说罢在随安感激的目光下推开了门扇。
一排侍卫默不作声地跪着。楚景辰负手站在书桌前,脸带怒容,看见梨落进门神色微缓,但仍冷得吓人。目光往旁一带,有些诧异吕杭竟然在这里。
吕杭不动声色地向梨落行了一礼,默默地站在一边。
扫了一眼满地的碎片狼藉,虽是极不愿开口,仍淡淡道,“这是何必?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而已,本来我也没打算将她关多久。”
楚景辰冷笑,反问道,“普通女子?什么样的普通女子能结交如此高手将人从辰王府带走?而这些人——”指了指跪在身前的一众侍卫,“全都像废物一样,毫无还击之力!”
梨落心中暗自一紧,她不知道阿芜和白画是什么关系,将阿芜带回来也只是凑巧中的凑巧。而那些来救人的人,竟然能避过辰王府的耳目?白画,他到底又是何人?
这时吕杭不紧不慢开口,“招式并不像是喋血教的。”
楚景辰瞟一眼吕杭,“我倒是情愿是喋血教的人,至少……”虚起凤目。
梨落明白他的意思,至少威胁不会又多一个。
“吕杭,这件事尽快查清楚。”楚景辰抵了抵额头,如果认为他会善罢甘休的话,那些人就未免太天真了。他的王府岂是容人想进便进,想出便出?
吕杭应声领命,无意瞧见梨落微微诧异的眼光,垂下眼睑。
原来这个清弱的少年竟然掌管的是楚景辰的暗卫情报?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梨落心道。
“那,喋血教?”吕杭试探性的问。
挑眉望着吕杭,嘴角边一抹刀锋般凌厉的笑意,“查!就算碧落黄泉也要揪出来。”
吕杭皱起清秀的眉,“抓起的那些,任凭用什么办法就是不肯开口。”
“不肯开口,留之何用?”楚景辰五指握拳,浅浅地敲着桌面。
吕杭面色一白,因为他知道,楚景辰的这个动作便是他动了杀意的决心。
而梨落并没有忽略这二人神色的变化,她仿佛能预料的到等待那些人的命运,无非一个字,诛!
“空造杀孽,必折福寿。”本能地开口,而后便瞧见楚景辰用可笑的目光打量自己。
“还记得那些刺客吗?”楚景辰一字一句咬得极为认真,“是煞血教的人欲加害于你。”他说过,他不会放过他们。
梨落突然觉得可笑的人是自己。自己凭什么去和一个欲争帝位之人谈什么仁德福寿?自古往来,哪届朝堂更迭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早该看清,她的仁心仁德于他而言,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妇人之仁。
自己为何要来见他?
“等一下。”看见她欲抽身离开,楚景辰出声阻止,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身前跪着的几名侍卫,“去领五十杖,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几名侍卫下去之时,暗暗地递给梨落一个感激的目光。梨落一怔,原来他们误以为是自己的到来才让楚景辰放过他们一马。暗暗苦笑,原来五十杖责于他们眼中竟是莫大的开恩。这些人就算是领罚也不曾有半分怨愤,楚景辰呵楚景辰,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子,你若不争又有谁配去坐?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
“怎么没带?”似轻描淡写的一问,却偏生出几许在意。
梨落一怔,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发间,偏头不语。
楚景辰皱了皱眉,走近了几步,“昨晚,碧园可有什么异动?”
心下一动,面上仍淡淡,“没有。”
楚景辰的顾虑她或懂或不懂,都已不重要。人是她带回来的,就算是她放的罢了,更何况里面还牵扯到他……
白画。
仿佛耳边还回荡着他温润的笑意,带着一点点无可奈何的神色,清清浅浅地问她,“关也关过了,可还生气?”
可还生气……
若有,也散了,只因他而已。
心底间有一处如海绵一般软软的,蔓延开来。
嘴角不自觉地抿成柔和的弧度,却蓦地被手臂的痛惊回思绪。抬眸,对上他微怒的凤目。
“在想什么?”语调凌冷,只因她出神瞬间露出的温柔神色无关于他。因何、为谁?
清冷的语调,“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突然不想见到他,或是因为他强取十二美人钗,或是因为介意坊间辰王妃盛宠的谣言。
她本就不该来。
拂开他的手掌,在转身之际又被牢牢地扣住腰身。浓郁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被他紧紧地拥在怀中。她欲制止却为时已晚,双臂尴尬地抚在他胸膛两侧。
他的下巴抵着她额前的碎发,温热的气息沉沉地萦绕在她鼻息之间。
“放开!”双唇紧咬,将自己抽离。见他右臂仍旧握着自己的腰间,瞬间发出一掌直直劈下。楚景辰手腕一翻,调转力度,抵住那一掌。
梨落武功微末,那一掌本就无甚力道,引得他松手之后便欲挣开桎梏。凤目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恼怒,用强硬的力道直取她天宗穴。
向后踉跄了数步,身形欲落之时被楚景辰分毫不差的接住。
嘴角依然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却未达眼底。这一击,他是故意。
“你我有约定在先。”她直直地望向他,出言提醒。而不冷不热的语调和模样却让他恼怒更深。
楚景辰妖冶惑人的一笑,指尖微微触碰上她嘴角边的肌肤,未答反问,“你说,若是我现在就要了你。会怎样?”
俯在她耳廓,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让她心头一跳。这个男人,从来便是危险的,不是吗?
“你会吗?”她平静地问。
“落落,”他沉沉一笑,稍稍拉近他们的距离,贴着她面颊慢声道,“让我来告诉你,男人没有会不会,只有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