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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梅花酒 通宵都不够

远远就看见彦月站在梅花树下。我走上前去,挽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接过如歌手中的伞,为他撑着。我们默契一笑,缓缓地走着。

如歌捧着一个小坛子,跟上我们。

“这是什么?”我侧头问。

“回小姐,这是梅花酒,主子亲自酿的,说是赏梅的时候品尝。”如歌如实回答道。好你个彦月,好东西给外人尝,也不记得给你老婆。我横了他一眼,撅着嘴不理他。

他扑哧一笑,“那老树下还有一坛子,可怎么敢忘记你。”

我这才眉开眼笑,“我才没那么小气呢,我们走吧。”彦月嘴角上钩,明明在偷笑,我侧眼一看,如歌也忍不住笑了,真是糗啊,我的名声。

“快走吧,姓董的脾气差,待会说不定又得抱怨我们。”说着我牵着彦月微凉的手,轻轻摇晃着。

“宣玉兄”,彦月淡淡地喊着。

董宣玉本来眉开眼笑,侧眼见到我,立刻横眉冷竖。“你来干什么?”

“怎么此园是你开,还是此树是你栽?就不兴我陪佳人来看看么。”我白了他一眼反驳道。

“彦月弟弟,走,我们去荷花池看红鲤去。”说着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

“呦,你是想去看红鲤,还是想看一池子残花啊,这季节看红鲤,哈哈,真不知想笑死谁。”今天不知怎么了,看到董宣玉莫名的想吵架,也许是这两年都过得平平静静的,这阵子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忍不住发泄一下。

董宣玉瞪着我,让我原本的愧疚立刻烟消云散。

“阿妩,你这是怎么了?”彦月发话了,说着他又看向董宣玉,“宣玉兄么要计较了,走,到亭子里尝尝我的梅花酒。”

呜,我又被抛弃了么,算了,犯不上跟个男人吃醋,反正他俩也是不可能的。我吊儿郎当地耸耸肩,突然又警觉了起来,他俩万一真擦出爱的火花那可咋办啊。

不行,我要防患于未然,想到这,我忙整个人黏在彦月身上,“等等我啦。”

彦月一边推开我,一边害羞地扫了眼董宣玉。

董宣玉十分鄙视地瞪了我一眼,切,谁怕你瞪啊,有本事你也挂在彦月身上啊,你看他踹你不踹你。

到了亭子里,我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彦月也随即坐下,董宣玉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

“如歌,坐下坐下,我们四个来行酒令。”

如歌福了一福便坐下,我常走动的几个屋子里的下人都知道我的规矩。

我瞥见董宣玉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像他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有王子病是可以理解的,难怪他之前都是那种态度。想到这,我不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呀,我忘了件事。”董宣玉脸上闪过期待的表情,他到底在期待什么额,我表示难以理解。“这天太凉了,酒没有温,彦月,你不准喝。”

董宣玉脸上闪过愤怒,他到底在愤怒什么?难道是怪我没有说:董宣玉你也不准喝?

“喝一点不妨事”,彦月好言对我说,虽然明显让我感觉他在忽悠哄骗我,我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贴着他的耳朵说,“要不我用嘴捂热了喂给你喝?”他大窘,切,跟我斗。

“如歌,教人生个炉子来,将酒温了吧。”

“再去请流云公子来”,彦月淡淡地又添了一句。我竟然忘记了呆子,我错了。

远远地我看见柳儿在桥上,朝我这边走来。“小姐。”

“咦?柳儿你来啦,快来坐下,这里有好酒。”说着我亲自起身去拉她。

她疑惑地看向我指的方向,见彦月也坐在其中,想必我们和好了,笑得竟比我还开心。“只有酒怎么成,只怕会伤了胃,我去东厨弄些点心来。”说着柳儿像亭子里福了福身便又离去了。

于是乎,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我就期盼着流云你快来解救我啊。

果真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流云终于到了。“呆子”,我热情地迎上去,“快来快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本来是打算行些行酒令,却发现流云别说诗句了,估计除了医术就没看过其他的书。山里人,咱理解你,我便提议猜谜。

“咳咳,那个,我们来猜谜吧,我先出一个。”彦月和流云一副期待的样子,董宣玉也撇了撇嘴,没有出声。

“巧的妈妈是谁?”他们一脸茫然。

“这算是什么啊,‘巧’是谁啊?”董宣玉想也不想就挤兑我。

“就是‘巧笑盼兮’的那个巧啊,不一定要是人嘛。”我说。

“‘巧笑盼兮’,巧是为‘美好’,其母是……”彦月知道我不会按牌理出牌,率先想到其他思路,但他还是没想出。

董宣玉和流云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这时候,如歌命人抬着温酒的炉子来了。

“啊,如歌来了,快来坐。”我得意地说道,“哈哈,酒来了,你们都没想出来,不准喝。”。

“那你说是什么?”董宣玉白了我一眼。

“笨啦,当然是‘熟’,你没听过‘熟能生巧’?”

“这不算,你赖皮,我们还没准备好。”董宣玉又言。

切,小样,我便是再想一出,你还不是一样答不出。“那你说‘熟’的女婿是谁?”

他思忖片刻,然后狠狠地瞪我,明显一副想不出的气恼模样,我心里那个暗爽啊,什么时候起我也变得这么幼稚了,开始跟他计较,不过逗他也挺有意思的。

我看着彦月,他用手撑着头,似乎也还在想。

“可是投机?”流云弱弱地说。

我激动了,“你怎么知道,太厉害了!”

“呵呵”,他羞涩地低下头,“因为我记得宣玉兄教过我:投机取‘巧’。”

我真没想到猜出来的竟然是一向呆的呆子。我拍着他的肩膀,“哈哈,知我者,流云也。”结果我突然发现一桌子人的表情怪怪的,好像我偷情被抓到了一样。

“那个,我是说,流云好聪明……”尴尬,我居然心虚。

“小姐——”,柳儿来的好及时,我爱她!

“柳儿,快来。”柳儿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上拿着各样的食盒,放好之后,纷纷退去。柳儿得到我示意后也坐了下来,让我摆脱了刚才的尴尬。

我从亭子外拾了一只落花。“我们六个人来玩击鼓传花吧,我先来,等停到谁那里,便由他给大家来个节目,好的话就可以喝一杯酒,然后由他来敲下一局。”我尝试缓和这不热烈的气氛。

“笃笃笃笃笃……”我用手绢蒙上眼睛,手中的筷子有节奏地敲了起来。

“快,快……”这是董宣玉的声音。

“诶呀……”流云这呆子。

“啊……”柳儿这丫头叫唤什么呢?

……

“笃——”最后一声,我忙拿下手绢,倒霉的董宣玉正一副不爽的样子抓着那只可怜的花。

只见他突然起身,吓我哦,他不会是想打我吧。只听他娓娓唱来“丽日迟,和风习,共王孙女子游戏。醉酒淹衫袖湿,簪花压帽檐低。

夏酷暑天,葵榴发。喷鼻香十里荷花,兰舟斜缆垂杨下。只宜铺枕簟、向凉亭披襟散发。

秋玉露冷,蛩吟砌。听落叶西风渭水,寒雁儿长空嘹唳。陶元亮醉在东篱。

冬密布云,初交腊。偏宜去扫雪烹茶,羊羔酒添价。胆瓶内温水浸梅花。

又独自寝,难成梦,睡觉来怀儿里抱空。六幅罗裙宽褪,玉腕上钏儿松。

独自走,踏成道,空走了千遭万遭。肯不肯疾些儿通报,休直到教担阁得天明了。

红日晚,遥天暮,老树寒鸦几簇。咱为甚妆妆频觑,怕有那新雁儿寄来书。

红日晚,残霞在,秋水共长天一色。寒雁儿呀呀的天外,怎生不捎带个字儿来?”

……这小子单恋谁了,难道是看上男人了,怎么这副样子?唱得怪让人伤心的,听得我都怪心酸的。

我一瞥彦月,竟然隐隐泛着水光。天啊,这么个“林妹妹”式的人物,可是忧郁不得的,我忙朝他凑了凑,握住他的手。“月亲啊,咱们不要听这些伤感的,来,一会到我了,我给你唱一首。”他勉强地笑了笑。

说着我又瞪了一眼董宣玉,“唱什么呢,罚你把酒喝了。”说着我拿起坛子,用刀划开封泥,梅花之香扑鼻而来,让人沉醉深吸。我给他倒了一杯,又给其他人都到了杯酒。

董宣玉面无表情地耸耸肩,“唱我爱唱的。”

“彦月,你怎么哭了?”这个木头人啊,唉。说着,流云又拉了拉董宣玉,“好了,好了,到你敲了。”然后帮董宣玉绑上手绢遮住眼睛。

“笃笃笃……”敲打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在彦月面前停了下来。

他浅浅地笑了,“不如我也奏个曲。”

“你要抚琴么,你都没有单独弹奏给我听诶,现在却唱给那么多人听,不公平。”我抗议着。

他嘴角一勾,明显一副对我的无赖又无奈又喜欢的模样。“这首曲是给你的,别闹了。”

如歌正打算起身去为他取琴,只见他抬手阻止了,将众人的空酒杯聚成一排,由多到少添了些酒水,信手用筷子敲打起来,叮叮咚咚,时而如清泉,时而似鸟鸣,煞是好听。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一直以为是配音的,没想到真的可以做到,而且还更加好听。

一曲终聊,他又将酒加满,放归各人面前,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笃笃笃……”这回停到了柳儿面前,她大窘。

“啊,这,小姐,我……”别看她平时算账有一手,这回却如此吃瘪。

她你你我我了好久,终于说要为我们舞剑。只见她英姿飒爽,脚底生风,剑到之处便是一股无形的凌厉。这绝非我这个只有两年武龄的小菜鸟可比,这小妮子我先前是小看了啊。

“好……好……”她的表演引来了呆子的阵阵喝彩,真是个傻帽。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呆子天真得很可爱,在山里果真也是有好处的呢,像是水晶一样干净。

我突然觉得,是不是撮合他和柳儿会很好呢,柳儿说是丫头,实质上府里都知道是我的好姐妹。为人又极会照顾人,和没社会经验外加没脑子的呆子凑成一对倒是非常合适。

我低头轻抿一口梅花酒,得意地笑了。

“高兴什么?”彦月轻轻问我。

我笑着摇摇头,“回头告诉你。”

我们一直玩到很晚,后来干脆市侩到掷骰子划拳。喝光了梅花酒,又命人去拿了酒窖里的酒,一直喝到我们都睡倒在了亭子里,我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将身上的貂氅盖在了早已昏睡的彦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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