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么死的属下不知,但他的死一定是和麒麟果有关。”
“麒麟果?”难道是那个传说中能让人凭空增加六十年功力的麒麟果?
“没错,两年前沈问天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沈亦风治病,四处寻找麒麟果,终于在半月前找到了,吃了麒麟果,沈亦风的病果然治好了,但第二天沈家上下一百多人,就只剩他一个活口。
本来麒麟果被他当药材服食,这件事也算就此了结了,但这孩子偏偏是百年来麒麟血最好的容器,他吃了麒麟果后,他的血被改造成罕见的麒麟血,其功效更胜麒麟果,这才使沈府招致杀祸。
我们的人赶到沈家时被剑门的人撞见,所以,现在江湖上都认定了沈家灭门惨案是我们释天教干的。”说话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柳彦卿却像没听到他的愤慨,独自坐在火堆旁,盯着跳跃的火苗蹙眉沉思着:沈问天的死必定与魏廉脱不了干系,但要说是魏廉杀了沈问天,他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先不说他与沈问天之间的实力差距如何,但是对付自己就让他分身乏术了,恐怕他也不过是从中分一杯羹罢了。
如今还被同谋之人摆了一道,真不知他是野心太大还是太过愚笨。
这极东之地,虽说荒凉了些,但好在足以休养生息。当年释天教被中原武林驱赶至此,已是元气大损,这两年境况虽然好了些,但重返中原却还远远不够,魏廉此举实在操之过急。
不过真正杀了沈问天的凶手倒是让柳彦卿提起了防备之心,此人不但将沈问天一举击杀,还将释天教卷入其中,自己推个一干二净,现在连麒麟血也弄到手了,真是好算计,亏得魏廉做了他的替罪羊还不自知。
“咕噜……”突然,一阵怪声在洞中响起。
韩彰找了半晌,才发现那声音是从柳彦卿的肚子里发出来的。柳彦卿也被这声响惊醒了过来,见韩彰颇为怪异的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转向洞口,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怪不得自己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韩彰很有眼色的起身,道:“属下这就去找些吃食。”
柳彦卿“嗯”了一声,示意他快去快回,而后径自调息打坐。适才发现一直被压制的内力竟有丝松动,柳彦卿心下一喜,连忙运功将泄出的内力汇聚在一处,虽然少得可怜,但聊胜于无。
打坐完毕已是两个时辰以后,柳彦卿左等右等却不见韩彰回来,想来他是被魏廉的人发现了,所以才远离此处,将他们引开。此地不宜久留,既然魏廉的人就在附近,这里也很快就会暴露。柳彦卿灭了火堆里的火,强撑着身体出了山洞,一路向山顶走去。
长白山上终年积雪,即使夜里也看得见满眼白色,山上风很大,夹杂着雪雹子,一波又一波的向柳彦卿吹来,没有内力护体的柳彦卿被冻得脸色发白手脚僵硬,“这贼老天!”柳彦卿低咒了声,这时才后悔当年长老们将总坛选在这里时没有极力阻止,选哪里不好,选在这种冻死人的雪山上。
一路跌跌撞撞总算上了山顶,却见山顶上已是一片火光,暗道声“不妙!”,转身欲走,却为时已晚,背后传来魏廉的桀桀怪笑声:“教主大人真是好兴致,深夜来这山顶赏雪。”
知道在劫难逃,柳彦卿干脆闭了眼,不去理会他。魏廉却不放过这奚落教主大人的好机会,举着火把走近了看他,“哟!教主大人您怎么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柳彦卿此时的确够狼狈,一路奔走,发丝早被风雪吹得散乱不堪,还有几缕不知被雪水还是汗水沾湿贴在脸上,衣衫凌乱,还有几处磨破了,一只鞋也不知去了那里,只剩算不上洁净的袜子套在脚上,走了半夜的山路,大口的喘着气,此时的柳彦卿哪里还有平时水波不惊的淡定。
然而他人本来就长得俊秀,配上这幅狼狈的样子,在火光中竟让人觉得有种脆弱的美感,看得周围的人一阵晃神,魏廉也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露出猥亵的笑,“教主大人这副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呐,就是不知比起那倌馆里的优伶滋味如何,啊哈哈哈!”
说着,魏廉伸手就要去挑柳彦卿的下颚,却听“啊”的一声惨叫,一阵冷厉的寒风吹过,那只刚要碰到他的手就被砍断了,断口处立时血流如注,鲜血溅到离的近的柳彦卿身上,看的他一阵皱眉。
手的主人横在柳彦卿与魏廉之间,鄙夷的看着魏廉,道:“教主岂是你能碰的?!”而被砍断一条手臂的魏廉稳住脚步,迅速点穴止血,脸色疼得发白,眼睛却狠狠瞪着他,“你又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整日眼馋着主人的一条狗罢了!”
那人却半点不为所动,仿若没听见,只回视了一眼柳彦卿,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便开口对魏廉道:“我算什么不碍事,但你伤了教主就不该了,这是你应有的惩罚。”
“哼!若不是你适才偷袭,我又怎会着了你的道?!惩罚?真是笑话!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从这里闯出去?”说着魏廉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几十个黑衣人。
“太吵了,先制住他。”那人漫不经心的吩咐了一句。
魏廉刚想嘲笑他不识时务,几个黑衣人就上来将他围起来,“你们……”魏廉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那群黑衣人,而后看着他先是惊疑不定,再是震怒,“他们是你的手下?!”
“……”那人沉默以对,算是承认,但眼睛却看着柳彦卿那边,想看他有什么反映。
柳彦卿抬眼,这个人是本该把魏廉引开的韩彰,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柳彦卿先是疑惑,然而瞬间便明白过来,面沉如水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会在这?”
“属下怕教主遇到危险,所以……”
“够了!”柳彦卿不想再听他编下去,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背叛?难道你也看中了这教主之位?”
“教主,您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韩彰垂眼否认道。
“若真是怕我有危险,早已潜伏在总坛的你,又为何等到我中毒后才出现。”柳彦卿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韩彰无可辩驳了,抬头看进他眼里,“教主是要属下说实话吗?”
“我不想再听你的连篇谎话了。”柳彦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却冰冷的能冻死人。
“若属下看中的不是什么教主之位,而是教主你呢?”韩彰语不惊人死不休,柳彦卿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蓦地僵住,倒是一旁的魏廉都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韩彰,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柳彦卿脸色阴沉道。
“我从没这么认真过。”韩彰的表情很严肃,像是要证明他不是开玩笑。
柳彦卿的脸愈发阴沉,袖子里的拳头捏的“咯咯”直响,“本教主就长得那么像勾栏里的妓子?”
“属下从未有丝毫亵渎之心,只是……”韩彰急切的想要表白。
“那就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柳彦卿却不给他机会,立即断了他的话头,他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长相居然会让人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请恕属下难以从命,如今释天教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教中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而教主您向来不管教中事务,若是我走了,还有谁帮您分担呢?”韩彰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柳彦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韩彰,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再兜圈子了。”
“我说了,我要你,”韩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有这释天教。”
“说到底还是你野心太大。”柳彦卿不屑道。
“若非教主您太过厉害,属下也不会为这教主之位大动干戈。况且,如果没有足够大的权势,属下恐怕教主您不会多看我一眼。”韩彰狼一样紧盯着他,象盯着自己的猎物。
“……”柳彦卿实在是不明白这跟权势有什么关联。
韩彰见他不答,便上前一步,试图更接近他,“教主,嫁给我吧,只要您肯答应我,这教主之位我可以双手奉还。”
柳彦卿原就讨厌别人接近,更别说是对他有非分之想的韩彰,于是韩彰才近了一步,他连忙后退了十几步,一脸不信任的看着他。
韩彰以为他不相信,急切的表示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只要柳彦卿答应他,他马上就会兑现承诺,以至于没有提防柳彦卿射过来的银针。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制毒的能力足以媲美他的武学进境,这是一种能让人肌肉僵硬的毒药,燃烧在空气里无色无味,吸入这种毒气的人会肌肉僵硬至难以动弹,如没有解药中毒者还会有些比较严重的后遗症。
但是这种药还有个缺点,需要完善,那就是这药起效太慢,柳彦卿最近打算将这药做些改进,因此他才会随身带着,没想到这会儿竟派上了用场。
此刻魏廉和那群黑衣人都中了毒不能动弹,而武功强于他们的韩彰因为中了柳彦卿的毒针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僵在原地干瞪眼。
看着他们这样柳彦卿倒是没什么得意的样子,只从鼻子里发出声冷哼,便转身离去。只是,柳彦卿才走了几十步,便觉身后一股冷冽的寒风扫过,身体随之腾空而起,而后坠入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