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千叶恋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便转身离去,有琴清彦怅然若失地注视着她瘦俏的背影,指骨紧紧地握着,突然,他像下定决心一般,赶紧追上了她。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无,生怕惹她烦。
千叶恋蓦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有琴清彦偏过头去,目光落在路边的花圃上,他不回答,也不看千叶恋,似乎打算这么赖着。
千叶恋气气的哼了一声,也打定主意不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偏僻角落,她忽地展开双翼,往天空直冲而入。
坐飞机太慢,她等不了了,她急切地想知道洛里他们的状况,还有布朗城堡的伊琉苑,安利格斯和诺斯都去帮了洛里,达利又得守着凯瑟琳,万一那个时候城堡要是受到攻击……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不安,恨不得再多长出两双翅膀,赶紧飞到目的地。
由于时差关系,当前千叶恋到达罗马尼亚的时候,那边正是午夜,天空中飘落着蒙蒙的细雨,若有若无地打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布朗城堡一如既往地坐落在山顶的树丛间,那低调颓废的模样仿佛再过亿万也不会改变。
千叶恋站在城堡的不远处,看着那里的一片漆黑,也许大家都已经安全地回来,现在正在睡梦中,她想,她该怎么对他们解释那天的突然离开?
自己在唯一被需要的时候却突然离他们而去,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生生地打了一巴掌般的难受。
但无论如何,至少也该去道个歉。
她这么想着,便抬脚一步步走向城堡,黑色的铁栏栅大门大大地敞开着,庭院里一片凌乱,到处都是战斗过后的痕迹,还有那满墙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千叶恋猛地感到心脏似乎抽搐了一般紧张疼痛,她赶紧冲进城堡,推开那一间间她所熟悉的门,遗憾的是,整个城堡除了她自己,丝毫没有其它的生物存在。
没有洛里,没有琉苑,没有安利格斯,没有诺斯,也没有达利,没有萨尔,连凯瑟琳的躯体也都消失不见了……
千叶恋像似瞬间被抽走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她呆滞地跌坐在地上,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眼泪怎么也抑制不住……
先是小声而压抑的抽泣,到后来的嚎嚎大哭,哭声在空荡的城堡里回荡着,凄厉而悲惨。
“小叶子……”
有琴清彦不知所措地站在她身后,看着眼前的孤立无助的千叶恋没天没地的大哭着。
听到他的声音,千叶恋扭过头,望着他的眸子里满是怨恨,她赫地站起来,大步走到他面前,连哭带吼道:
“都怨你!要不是你他们都不会出事!谁让你多事去救我了!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恨死你了!你给我滚!滚呀!”
千叶恋几乎歇底斯里地喊道,她绝望地瘫坐的地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有琴清彦微微颤抖着双唇,想说什么,但却始终还是无法开口,他黯然地低垂着眸子,退到了黑暗的边缘,他望着她,眼底的难过委屈,失落心痛,太多的情感参杂在一起,末了,他指骨紧紧握住,然后往窗外一跃,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千叶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哭着,苦累了就躺在地板上,两眼发直地望着篆刻着精致美丽的浮雕的天花板。
洛里曾告诉她,那上面吊的那盏大大的水晶灯,是跟她房间里的那个,在同一家订购的。
洛里说,他最喜欢水晶灯了,投射着灯光的时候,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那水晶灯倒过来,便是双层蛋糕的形状。
她又想起,洛里时常给她做的甜的骇人的奶油蛋糕,洛里说,糖分有助于活跃大脑,甜食有助于活跃心情。
眼泪又掉下来了。
一直流到她的耳廓里,难受的很。
她哭累了,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又接着哭,也不管外面是否天气晴朗还是雷雨交加,似乎全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她所会做的事,就只有哭了。
洛里说的对,她是一个除了哭什么都不会的大笨蛋!废材!
可她还是想哭。
就在她浑浑噩噩地不知这样度过了多久,连她自己都开始忘记时间时,大厅外似乎有一丝动静,和急促的脚步声。
她还是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她觉得那是幻觉,她一直想象着洛里总会在什么时候突然从外面,或者是随便哪个房间里冒出来,然后指责她不该躺在地板上煞风景。
“吱呀……”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是快要死了吗?幻觉是如此真实,她偏了偏头,外面柔和的阳光从门缝里照进来,让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随之进来的,还有那个因为背着阳光,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剪影,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轮廓。
“小恋?!”
进来的人在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后,有一瞬间的诧异,然后是惊喜,最后是无法抑制的激动。
他几乎是奔过来,扑到她的身边,将她从没有温度的地板上捞起来,紧紧地裹在怀里。
“小恋,真的是你吗?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人怎么从魔界出来的?有没有受伤……小恋?”
连连问了许多问题的洛里,却没有得到一个回答,他感觉到不对劲,这才低头打量着千叶恋。
这一看,他再次愣住,千叶恋一双黑亮的眼睛早已红肿一片,脸色苍白,唇瓣上布满了干裂的痕迹,几处还溢出了浅浅的血丝。
千叶恋回望着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哭了那么久,她的喉咙早就发不出声音了,她用剩余的力气,死死地拽着洛里衣襟,原本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流尽,但是,在看到这张熟悉的,亲切的,能给他一切安全感的家伙,她的神经再次被击溃,除了大滴大滴的往外流眼泪,什么也做不了。
“小恋,没事了,我在这里,大家也都好好的,没事了……”
洛里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安慰道,眼底的自责不言而喻,是他太大意了,他无论如何也是不该丢下她一个人的。
“没事了,小恋,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一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