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已近午夜,天上的星辰愈加显得耀眼,无论是什么样的怪物都也已经在“撒旦之手”下化为灰烬,随风消逝。
那些除了诺尔曼和蓝缇斯氏族的血族,看向洛里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质疑与探究,渐渐转变为诧异和钦羡,他们见识到“撒旦之手”的强大力量,见识到洛里的风姿卓绝,那些原本对阿格赖斯心存惧怕的血族,也渐渐有了些许追随之心。
洛里收了“撒旦之手”,不经意的抬眸间,他看到了那始终站立在窗边默默地注视着他的千叶恋,他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好戏”已经结束了。千叶恋突然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抬手,伸出大拇指冲他做了一个“厉害”的手势。
洛里刹那间走了神,飞下来的时候差点撞到院落中的树上,直到双脚踏进大厅的时候还在心花怒放。
宾客们也随之而入,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无非也就是谈论“撒旦之手”,和洛里突然延续血裔的事,重要的是,他的血裔还没有经过长老院认同,人人都在猜测,洛里一方与长老院是否还保持着友好关系,很显然,从阿格赖斯不止一次从长老院那里取走“血裔末日”便可知,要么,长老院与阿格赖斯是一党,要么,碍于阿格赖斯过于强大,连长老院也束手无策。
所以,长老院瞬间成为关键所在,这堆任由血族相互残杀,坐视不理的老头子,在两者相争之间,地位举足轻重,他们的意向直接影响着整个血族偏向趋势,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转机。
洛里当然没有漏掉这个几乎所有的血族都关心的问题,在宴会结束之前,他假装不经意地对某个氏族的亲王提起,再过几天,他就要带千叶恋去长老院接受判定,他还看似玩笑地说:“我这百无一用的废材血裔还真是让我担心啊。”
于是,千叶恋的判定综会又成为了焦点,很简单,如果长老院意向在于洛里这边,定会乐意接受千叶恋成为血族一员,如果是长老院意向于阿格赖斯那边,便会毫不客气地处死千叶恋,绝了他的后裔。
当然,千叶恋本人是在第二天才知道此事,同时,她还知道了,伊安不见了。
在洛里即将要宣布他回归氏族的时候,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洛里把该找的地方都翻遍了也不见其踪影,便在心底也猜出了七八分,只是所有的人都非常有默契的缄口不言。
“喂喂!你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长老院,判定综会什么的,光是听听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千叶恋坐在餐桌边,一脸不满地控诉洛里。
洛里微微一笑,拿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幽幽道:“成功了便是件好事,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呢。”
“所以呢?”千叶恋挑眉。
“所以,亲爱的小恋,这次就全靠你啦。”洛里说的轻松自在。
“全靠我?我?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胜任啊!”千叶恋怪叫道。
洛里摊开手,事不关己地撇了撇嘴:“那也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血裔,再说,就算这时候不去,以后也迟早要去的,你总不能以一副见不得光的身份待在血族吧,指不定哪天被暗杀了我也无法为你讨回公道,毕竟你是‘黑户口’嘛。”
千叶恋恨恨地看着他,这个家伙恶劣的本质无论再过几百年都不回改变,这算什么?破罐子破摔?长老院那些恐怖的老头看她顺眼还好,要是一个不顺心了,拉出去绞死烧死砍死钉死晒死饿死什么的,也都无所谓了吗?
“黑户口就黑户口,等杀了阿格赖斯,为我老爸报了仇,我就回中国,一辈子也不来这里,我又没跟谁结仇结怨什么的,谁来暗杀我?”千叶恋一点也不否认自己的怯懦,没错,害怕就是害怕,不想就是不想,况且,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愿意做血族的,直到现在,除了洛里这群家伙,她看到陌生的血族还是会心底发毛,生怕对方一个控制不住上来把她给咬了,很显然,她忘了自己也是血族,忘了自己也曾对别人做出那种事。
洛里无语地看着自己这软骨头的血裔,真有种想抽她的冲动,自己活了上千年,还从来没怕过惧过什么东西,如今却收了一个如此不成器的血裔,连自己的判定综会都不敢去,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他深知小恋的弱点,以退为进才是上上策。
她或许不会为了自己去冒险,但一定会为了她所珍惜的人去冒险,这个笨蛋,恐怕就这一点可取了。
洛里突然挪了挪身体,往她这边靠过来,轻声细语,善解人意地说:“其实,小恋,你要真不想去……那就算了。”
千叶恋一愣,她还以为洛里会软磨硬泡,甚至用强制手段逼迫她去,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不知所措,并深知其中必然有鬼。
“真的……可以不去?”她小心翼翼地试问,她觉得,洛里接下来肯定会说,当然啦,不去的话也可以,我把伊琉苑扔给部下们当晚餐好啦之类的。威胁什么的,不是这个家伙的拿手好戏么?
“嗯。”
洛里无一句多余的废话,羁定地说。
“为什么?”千叶恋不解了。
“什么为什么?”
“你刚刚不是还说什么万劫不复的,什么暗杀的吗?”难道是要丢下她不管了吗?随便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吗?
心底蓦然一阵空落,还夹杂着一丝丝的酸楚。
“那些都是对于你来说。”洛里面无表情的模样肯定了她心中所猜。
千叶恋怔怔地望着他,是啊,那些危险对都是对于她来说,洛里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还可以借此理直气壮地甩掉了一个相当麻烦的废材血裔……
失望了,难过了,她突然又希望洛里恢复那个霸道又毫无理智的样子,因为那时他会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让她去什么判定综会,而不是撒手不管。
这说明,洛里已经不在乎她了,所以,无论她怎么样也无没有关系了。
心底好凉……
比听到老爸死去了五年还凉,比被嗜血怪吸食完了血液躺在雪地里的时候还凉,比被阿格赖斯囚禁在禁室不见天日的时候还凉……
“你好像有些会错意了。”
洛里看着她愈来愈低落的模样,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回荡,“我的意思是……”他抬手,轻轻捧起千叶恋几乎低到胸襟前的脑袋,对上她明明难过的要死,还死撑着不肯流眼泪的黑眸,洛里的眼底却没有了一丝说笑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失败了,你面对的是长老院的惩罚,但同时,所有的蓝缇斯和诺尔曼氏族,还有往后拥护我的血族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阿格赖斯依旧逍遥法外,他滥杀血族,制造异端,如此下去,整个世界都会是他的天下,到时候,别说是我,所有的人都会一并消失,老爸的仇不仅没有办法报,而你至亲至近的童年好友,也会跟我们一起陪葬,别忘了,老爸是怎么死的,五年前的那个时候,他也是跟老妈毫不相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