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虚住持乃是佛门中人,出家二十多年,哪来的什么至亲骨肉!连大人,你不要信口开河,毁了出家人的清誉,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听了连奕名的一番话,剪剪突然觉得事情不妙!虽然嘴上还是很硬,心里却犯开了嘀咕:这姓连的怎么看都不像信口胡诌的人,如果杨大哥和悟虚住持真的是母子,就算最后没有办法了,真要交出辅器才能救他的性命,也是应该的啊!因为这辅器原来的收藏者的确是悟虚住持,用母亲的东西换儿子的性命,这种交易恐怕不用商量!
可是,又一想不对啊,那天“群牛冲庵”时,也没见住持师太和杨凡有什么交流,如果是母子,杨凡怎会不顾自己的母亲,先救别人,而且冲庵之后那么快就离开了,根本没有做什么善后工作,也没有和住持话别,从头到尾,好像一个正式的照面都没打。
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了些底气,神色也稍稍镇定了些,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连奕名,看他怎么回答。
连奕名似乎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轻轻扯了扯嘴角,俊脸一扬,道:“姑娘问得好!连某跟踪杨凡这么多天,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找的就是证据!”
“你找到了吗?”剪剪问,声音里透出一丝紧张。
连奕名眨了眨眼,没说话,手伸入怀中,摸出两块玉牌,冲剪剪的方向一晃。
“证据在此,姑娘看好了!”
剪剪认出他拿的其中一块玉正是那日杨凡从自己这里要走的那块,看来杨凡真的落入他的手里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只是两块玉而已,又不是血型报告,这个时代也没办法验证DNA,凭他有什么证据,只要本人不认,就没办法证明两个人是母子。
“两块小小的玉牌,能说明什么?不过很寻常的贴身的饰物罢了,随便从一个人身上都能找到类似的东东!”
看来连奕名也只掌握了这些东西而已,剪剪一轻松,连网络用语都抛了出来。
连奕名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虽觉得这个女孩儿用词古怪,还以为是吓的,遂轻轻一笑,把两块玉牌重新放入怀中,还很小心地用手压了压,以示珍惜。
“你说得很对,两块玉牌的确不能证明什么,可是,如果再加上你们手中的辅器,那就不一样了!”连奕名似乎胸有成竹。
剪剪大奇,难道杨凡身上的玉牌和慧心怀里的辅器还有什么关系不成!照此推算,那玉牌岂不是和神器碧龙剪也有关系!忽然觉得,这样一联系,似乎还颇有几分道理,玉牌上雕刻的本来就是碧龙剪的图腾啊,自己当日见了不是也觉得似曾相识吗!居然把这一点给忽略了!
“照你这么说,我们交出辅器,你就能证明杨大哥和悟虚住持的母子关系?”剪剪略一思忖,问道。
连奕名很肯定地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得色。
剪剪笑了:“连大人,你看上去很明白的一个人,怕是糊涂了,居然搞错了问题的前后关系。那我提醒你一下,是你,首先要证明杨大哥和悟虚住持是母子,我们才会考虑是否交出辅器换他的性命,只是考虑哦,交不交还是未知数。我们不会傻到交出辅器,来让你证明杨大哥和住持是母子。”
连奕名一怔,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随性的女孩儿心思如此缜密,分析丝丝入扣,谈判步步为营,倒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剪剪见他被自己问住,心里暗暗得意,这还是得益于自己前世和老板不屈不挠地斗智斗勇,和同事从不间断地贫嘴耍舌,哼,想从我这里骗走宝贝,没那么容易!
谁知连奕名愣了片刻,忽然呵呵一笑,很快将局面扭转过来:“姑娘这么说,是打定主意丢开手,对杨凡的生死不闻不问喽!这样也好,连某就先将他正法,然后再慢慢地和你们计较!我想那悟虚住持若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命还抵不上一件死物,怕也会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吧!”说完,略一抱拳,抖了抖白袍,转身便走。
“慢!先别走!”剪剪大急,从椅子上站起来,紧走两步,拦住他的去路。
看来这次谈判只能以自己的妥协告终,谁让人家手里有人质呢!
想那悟虚住持拼了性命将这辅器和自己一干人放出来,如果杨凡和她真的是母子,自己明明有办法,却见死不救,也实在说不过去,再者,退一万步说,杨凡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就冲这一点,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连奕名停住脚步,却并没有立刻转过身来,嘴角轻轻扯了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这才慢慢回过头,问道:“姑娘是叫我吗?您还有什么吩咐?我忙着去办差呢!”
“连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却更要为万民表率,讲究法度法规,不能仅凭一己推断,说杀人就杀人!小女子还是那句话,万事讲个证据,你虽然抓了杨凡,凭什么说他就是匪首?他是脸上写着字,还是亲口承认过?亦或连大人手里有有人证、物证?”虽然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剪剪还是据理力争,现在连杨凡的人都见不到,更别提想办法救他了,只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总不能这么快就让这人回去把他砍了吧!
“姑娘这话又问着了,我也没有必要瞒你,的确是有人证,还是很关键的人证,如果在座的几位和我一起去审案,恐怕连物证一并都有了,所谓铁证如山,就算他脸上没刻字或者不会亲口承认,我也一样定他的罪!”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剪剪正想着怎么才能见到杨凡,到时候再想办法搭救,连奕名就主动“邀请”他们去听“庭审”!这就好办了!只要杨凡没事,不论周围有多少官兵,凭借自己手里的这对金钟木槌,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他出来,不管他是不是住持的儿子,就算对自己也该有个交代。
“别人就不用去了吧,他们都胆小,没见过那场面,我倒是可以跟你走一趟!”剪剪很托大地说道,也不管阿涛和毕氏祖孙听到这话像受到侮辱般,变得无比愤怒的眼神。
“姑娘放心,连某办案,从不牵扯无辜,在座的就是都去了,我也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只当做个见证,要留下的东西却只有一样,就是姑娘手中的这对金钟和木槌!”连奕名又掸掸自己的衣服,态度还是那么从容,却一下子戳到剪剪的死穴上。
“这个不能留下,到了那儿都是你们的人,倘若你出尔反尔,对我们不利,我们手无寸铁,如何自救?”
“如果姑娘非要带上,连某就只好放弃物证,只用人证定罪了!”杨凡早看透剪剪的用意,根本连弯子都懒得绕。
这时,毕啸天走近剪剪,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剪剪先是有些惊讶,继而看着手里的金钟木槌,露出无比失望的神色,最后把它们往桌子上随手一丢,摆出妥协的姿态,摊了摊手,对连奕名说:“好吧,听你的,不带这东西了,我们跟你去!”
“秦姑娘,要去你们去好了,我们是不会去的!那杨凡来历不明,本非善类,还血口喷人,诬赖我家小姐,这样的人我们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关系,更犯不着为了他去冒险!”青菱突然从远处叫道。
剪剪不怒反笑,转头对着她们主仆二人的方向说:“青菱姑娘,我看你是多虑了,去看杨大哥的庭审,我本来就没有算上你们的份,你也犯不上自作多情!赶紧找到你们的银子,走得远远的,千万不要回头,以免污了你们的眼睛!”
“你……”
青菱气结,胸脯一鼓一鼓的瞪着眼睛,显然没想到剪剪会这么说。
“如果连某没猜错的话,这两位姑娘里定有一位是这副金钗的原主人吧?”连奕名突然插话,顺手从衣服里掏出景苏那对龙凤缠枝的金钗。
“啊!你……!”青菱大惊,知道大事不好,偷偷看了景苏一眼,忍不住叫出声来。
“是又如何?!”景苏反倒不慌不忙,脸上波澜不惊,冷冷地问道。
“是的话怕是也要和连某走一趟了,当今皇上见了这副金钗,颇为‘欣赏’,不用我说,这位小姐肯定知道缘由。你得就这件事给连某一个交代,连某才好给皇上一个交代!”连奕名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像惊雷,在景苏的耳边炸响。
“当今皇上……?他怎么会……这副金钗……”景苏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语无伦次,冷汗直流,完全慌了神。她心里清楚,这副金钗要是真的落到皇帝的手里,牵涉可就大了,自己的性命倒不打紧,反正也是待罪之身,东躲西藏,这种日子早就过够了,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是,自己一死不算什么,这副金钗若追查起来,却关系到另一个人全部的半生心血和身家性命,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变,目光一凛,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神色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脸决绝地对连奕名说:“连大人,我说这金钗不是我的,你却又待如何?”
别人犹可,剪剪和青菱互相看一眼,同时叫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