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十年里，无双觉得只有此刻，她才会记得她是谢无双，而不是那人的暗卫十九。
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日，便是在这一天，举家团圆，天下同庆。
兄长曾笑她，说双妹真是好大的面子，区区生辰，竟有天下人同贺。
娘亲也会接了话说，还不是她肚子争气，选了这么个好日子。
父亲是个粗人，便跟着在一旁哈哈大笑，被娘亲骂，呆子，只知道傻笑，给我宝贝闺女准备的生辰礼物在哪儿？
旧日言笑，竟然如同梦一般，分不清喜欢悲。
“给——”
漫不经心地男声，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暗藏。
无双茫然抬头，便见苏珏递了一物至跟前，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没有过于繁杂的花纹，但却带着古朴的气息。
瞧见少女疑惑的表情，苏珏将匕首丢到她怀中，自己又窝到暖椅上犯懒。
他望着窗外，目光落在已经开得稀疏的梅花上，轻声道：
“今天是除夕啊，送你把匕首防身，也算是礼物吧！不用……”
“谢谢！”
无双打断了他的话，不用谢他，可是她还是真心地想说一声，谢谢。
暖椅上的男子动了动，眯眼，似是没听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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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皇宫突然传来消息，皇帝病重，接到消息的苏珏，一个人书房待了一下午。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墙上的一副画像出神。
画上女子翩然出尘，眉间清灵，那是他的母妃，皇帝最宠爱的寒妃。
“我的母妃，曾与父皇一见倾心，都说帝王无真心，但父皇曾说，母妃是他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
“只可惜为了江山社稷，他娶了丞相之女，为了巩固皇位，陆陆续续地娶了很多大臣之女，无所谓爱不爱……后来他终于娶了母妃，可惜后宫水深，怎容得下母妃一人得宠。”
苏珏拿着一支玉簪，轻轻抚摸，看着无双柔声道：
“母妃在怀着我时，被人推下湖……就是半月前，我差点被淹死的那个，因为胎里带了寒气，生我的时候，气血两虚，生下我没几日便过世了。”
“从小，几个皇兄之中，唯有三皇兄待我极好，虽比我年长，却总是耐心好地陪我玩，皇后总是让他避着我，他却不听，总是悄悄来看我。只可惜……后来各自有了封地，便见得少了，虽我总是待在京城，他也甚少来看我。”
无双没由来的心里一痛，你的三皇兄他……
“所以，无双，我很高兴，你能出现。”男子展颜，却又再次黯淡下去。
“世人只道父皇对我宠溺至极，他爱我母妃是没错，但对我却是怀了愧疚的，他明知道，是谁对母妃下的手，却只能隐忍不发。”
“母妃是带着遗憾走的，她爱父皇爱的纯粹，但这后宫三千，她已经没有力气去争。我瞧不起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当皇帝又有什么用？”
无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似乎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淡漠的凉王，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
即便是他的父皇，至高无上的身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薄幸的笑话。
他就要去见你了吗，母妃。
苏珏起身，将那玉簪收入怀中，取下墙上泛黄的画卷，回头冲无双道：
“今晚，我要入宫，在家等我。”
家？
无双眼睛微酸，安静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