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亦称为蛇城。
它是黑土国境内最靠近天尚国的一座城池。城内屋舍鳞次栉比,店铺林立,平直的马路四通八达。
龙蛇本属一体两端,俗话说‘成龙么上天,成蛇么入地’,这就好比天堂地狱,一线之隔。
就刑法制度,规范条文来说,天尚国和黑土国本身就是两个极端。天尚国的‘天治无法’,黑土国的‘霸道严刑’在此,形成势同水火的一个碰撞点。
是以此城龙蛇混杂,可算中州卧虎藏龙之辈最多的城市。
这是一个熙攘的下午,夕阳无力的挂在天边,金色的余晖洒下,洒在‘飘香楼’金灿灿的招牌上,夺人眼目。
这是龙城最大的酒楼,有十三层之多,独酿的美酒‘百香醉’享誉中州。
斜阳中,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走了进来,一身麻衣草鞋,样貌伶俐可人,此时却有些兴奋的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
店伙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可在此待得久了,也就世故了,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于是满脸堆笑,道:“哟!这位小爷,您快里面请!”
找张桌子坐定,店伙殷勤道:“小爷想吃些什么?”
那小孩自然就是沐小道了,他自南岭长得七十年,何曾见过如此多的人,不觉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脸颊都有些发红,向店伙喜滋滋,道:“那个,你们店里都有什么好吃的,给我随便来几样,另外你们这儿最出名的是什么?也给我来一份!”
店伙笑道:“小爷您一定是头一次到龙城来,谁人不知‘龙城飘香第一绝,百香醉酒不可缺’,到得龙城,没有不到飘香楼的,到了飘香楼的,没用不喝咱独家秘制‘百香醉’的。只是……”
店伙迟疑,道:“小爷您年纪会不会……”
沐小道会意,老气横秋笑道:“老爷我今年七十有余了,不过驻颜有术,你小子罗里吧嗦什么呀,快给老爷端上来。老爷我喝得痛快了,这些全给你。”说着随手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
那店伙一惊,差点没吓趴下,双手恭敬接过,喜滋滋去了。这可比他一年的工钱还多呀。
工夫不大,几样精致典雅、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了上来,另用白色的瓷瓶装了一壶不大的‘百香醉’恭恭敬敬喊声:“小爷!您请!”
沐小道点点头,道:“对了,把你们这儿的好菜再弄他十个八个给我打包,我一会带走。”店伙点点头,满脸堆笑道:“没问题!小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沐小道点头道:“嗯!没事了,你去忙吧!”店伙道声:“小爷您慢用”乐呵呵的去了。
一翻海饮狂吃,风卷残云,沐小道摸着肚子,打个饱嗝,觉得大地似乎晃了起来,菜碟、人影通通一化为两、三,周围小星星转了起来。
他甩甩头,嘀咕道:“这酒果然好,一杯下肚百种滋味,好,好,只是大白天怎么出星星?奇怪!得让小瞿他们也尝尝!”想着嚷起来:“小二,小二!快过来!”
店伙闻言,快步跑了上来,只见这小孩双颊通红,双目迷糊,口齿似乎已不怎么清楚了。心里想笑,强自忍住道:“小爷您有什么吩咐?”
沐小道指着桌上那一分为二的瓶影,打个酒嗝,含糊道:“给我来两坛…两坛这种好酒!”
店伙捂嘴笑道:“小爷,您还喝?”
沐小道不悦道:“怎么着,怕老爷我不给你钱!”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颗亮闪闪的红宝石。
店伙一见,头又大了,适才心里还在笑:“这小孩真胡闹,称自己‘小爷’还说到过去,竟然口口声声称自己‘老爷’?”可现下他笑不出来了,心悦诚服的喊了声:“是老爷,我这就给您拿!”
沐小道嘿嘿一笑,把红宝石扔了过去,嘟囔道:“媳妇儿兜里这些石子还真管用!”
红芒一闪,宝石在夕阳下更夺目了。
店伙一颤,接在手里向烫手的山芋,忙给沐小道塞到了怀里,道:“老爷,这儿人多眼杂,您老人家适才那锭金子已经够了,您快收好!”言讫,匆匆忙忙去了。
夕阳已快落尽,伴随这最后一缕余晖,门口进来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
那老者于门口扫视一遍楼内,见高朋满座,桌无空席。眉头微皱,见沐小道一个小孩占了一张桌,便径直向他走去。
到得近前,他微一抱拳手,道:“这位小哥,我可以坐在此处吗?”
沐小道抬眼,见是个长着两个脑袋的老头,嬉笑道:“老…老头,你…你怎么长着两…两个脑袋呀!还…还长得一…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者莞尔,暗道:“敢情是喝醉了,唉!这小孩!”想着也就不客气的坐下了。
沐小道盯着他,醉眼朦胧,奇怪道:“嗯?老头,你怎么又变成一个人了?哎呀!你别晃呀你!”他说着伸手来抓老者。
只是她实在醉得太厉害了,两只手左抓一把,右扶一下,还是碰不到老者。最后他眼皮打架,脑袋有些发沉,嘟囔道:“哼!老头,你嚣张!你就晃吧你,晃死你,晃晃晃……你再晃,再…再晃!大老爷我可就晕…晕啦!”说着‘啪’一下,竟真爬桌上睡着了。
正在这时,店伙提了两坛‘百香醉’走了出来,见老者坐在桌边。以为是沐小道家人,笑道:“您老来得正好,这位小老爷肯定是喝醉了,诺!这两坛酒也是他要的,酒资已经付过,就有劳您老一并带走!”
老者笑而不答,捋着胡子看看沐小道,又看看两坛酒,心中好笑,多日的紧张郁结,似乎散了些。
一瞥他腰间灰色小袋,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有了计较,向店伙一摆手,道:“你去吧!”
正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华服老者,青衫玄袍,发冠高束,国字脸,面皮白皙少皱纹,胡须花白。气度威严有神,隐隐透出王霸之气。他目光一扫,径直朝老者与沐小道这一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