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姓老者一愣,道:“你,知道是我?”
沐小道微笑道:“能将占卜相学说得如此透彻又姓魏的,我想中州应该只有‘神占’魏明夷魏老哥你了吧!”
魏明夷一怔,道:“阁下果非凡人!竟一言道破老朽来历,真是惭愧!惭愧!”说着就要下拜。
沐小道忙扶住他,道:“魏老哥莫要如此生疏,你我既以兄弟相称,就不必多礼。”
魏明夷摇头叹道:“叫兄弟你看老哥哥的笑话了!”
沐小道微笑道:“魏老哥说得哪里话,我还想请你帮我算一卦呢,别那么说!”
魏明夷摇头笑道:“兄弟你说笑了,占卜所依靠小小的五十根蓍草,怎能占出你的命数?我看兄弟你无形无相,空旷寂寥,仿似神佛之象,却实非神佛之象,根本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岂是我这初通占道的凡人能凭区区五十根蓍草就占出你的命数的?”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沐小道喃喃自语,霍然抬头道:“那么……
“什么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
魏明夷摇头道:
“万物死死生生,不外五行互化,轮回往复,任你成神成魔都不外如是。可你……
“依老哥我的愚见,你已经超越了这一切!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想象不出你究竟是……
“什么!”
沐小道笑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成了怪物?”
魏明夷摇头道:
“所有生于这天地间的事物,都束缚于这天地的法则,生、长、壮、老、已,是为人的一生,春、夏、秋、冬是为一年,这些都是天地法则,是道,是无法改变的。都在三界之内,五行之中。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天地就是一个牢笼,一个大大的牢笼,无形无质却无法挣脱。
“出生就意味着死亡,我们不能反抗、无法逃脱。就连神仙也不行!”
他叹息着,忽然凝注着沐小道说道:
“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自由的。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自发掌控自己命运的,那么……
“一定是你!
“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我隐隐觉得小兄弟你才是……
“天下之主,万物之主,这天地间一切,只因你而存在,只因你而消亡!”
魏明夷忽然有些激动,情难自已!
“我?哈哈!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天地之主,万物之母,我可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揍呢!怎么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沐小道笑着,满是戏谑调侃之色,看着魏明夷,一付‘老哥你真幽默’的表情!
“可是……我若没猜错的话!无论谁,似乎都揍不伤你,更别说要你的命,对不对?”
魏明夷望着他,竟然说出他本身的一个大秘密。
“为什么?”沐小道心脏猛然一跳,脱口问道。
“也许……”魏明夷沉吟着,“你本不在五行中,又如何会为五行之力所伤!你本高出五行,五行之力又怎么能伤你分毫!?”
“五行之力?”沐小道看着他,面露疑色。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有些东西我也说不好,不过小道兄弟既愿意听,老哥我就试着说一说吧!”
魏明夷一顿,随即道:
“天地交感,运道而生,万物赋性,都具五行特性,大多五性糅杂,亦有单一属性者,但无论为何,都不离五行,五行为质,动而为风雨雷电诸象,诸象都是天地之力或说是五行之力的外化。”
“天地之力?五行之力?”沐小道喃喃念着,有些似是而非,有种既懂又懵的感觉。“魏老哥能不能再说明白一些?”他皱眉道。
“哈哈!‘道可道,非常道’,世间很多东西是说不清的,我此刻试着说出,已经是‘逆道’了,何况道长存,道不可道,要的是自己悟,语言……
“又如何能说的清呢!”
魏明夷说着,站起了身子,拱手道:
“兄弟你有自己的道,老哥哥我多言无益,越说越乱,还是不妄言了,告辞!”
言罢拿起他的布幡,出了茶舍,扬长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他适才的言语,沐小道站在门口怔怔望着他,一时,有些失神!
……
半晌,他回转茶座,盯着远处慕容世家那片鳞次栉比、金碧辉煌的府邸,怔怔出神,直到落日西沉,茶馆打烊,他方才缓缓站起,向那庄园走去。
庄园广大,他花了约莫两个时辰,方才在外围匆匆转了一圈。
次日清晨,他早早的就到了茶馆,喝早茶的人不多,稀稀落落就那么三五个,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但聊得最多的就是昨日尚贤居与琼瑶阁发生的怪事了。
此时辰时刚过,沐小道正自喝着红茶,眼角却瞟上了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当即付了茶资长身而起,向那背影走去。
“张哥?你好!”沐小道拍拍张红鼻的肩膀施礼道。
“咦?你是?”张红鼻眼睛一下亮了,“金砖太岁!”他下意识的轻呼了出来,放下了手里的独轮推车。
“金砖太岁?”沐小道想着,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可是表面却笑吟吟道:
“张哥!您这是去哪儿?”
张红鼻看看他,又看了看慕容世家那巨大的府邸,眼珠一转,道:
“小爷您是不是想进慕容府?”
沐小道一怔,没料到自己意图竟给他一语道破,当下干脆翘起大拇指,道:
“张哥真是厉害!不知如何看出来的?”
张红鼻竟然不理他!推起独轮小车,迈着八字步缓缓走了起来。
沐小道一愣,随即紧跟几步,掏了锭金子塞到了他手里。
张红鼻嘿嘿一笑,停下小车,却皱着眉,指着沐小道鼻子,痛心疾首的摇头叹息,道:
“我说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呀,真是钱多得慌,成天不是泡妞,就是打架,真够无耻的!”
他拿了钱,竟然一付悲天悯人、大义凛然的样子,指责起人来。沐小道一愣,显然有些意外,但仍旧赔笑道:
“张哥说得对!张哥您教育得太对了,我们都是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