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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衙门内外

回阳县衙内,正鸡飞狗跳,县令、师爷、捕快、衙役一应俱全,全聚在签押房。李县令今年五十多岁了,面白无须,微胖身材,坐在公案前,面色阴沉。四十多岁多了个女儿,正宝贝着呢,这下好,和孩子她娘在孙家作客,结果和孙定国那小子一起不见了。越想心里邪火越旺,只拿眼瞅着这帮子捕快衙役。

焦捕头暗暗叫苦,回阳县里的情况他一清二楚,这几天把自己从县太爷那里受的气全撒在几个流氓地痞头上。早知道是冯三保做的了,说起冯三保,就想起早花光了的那张银票,心中暗恨,你动谁不好,你要动咱本县父母官。估计冯大当家要是出现在眼前,能被焦捕头给生劈了。

现在情况明了,县衙内大家都知道是冯三保做的,但没人敢触霉头提议剿匪,开玩笑,小姐还在那位三保爷手里呢。

众人正一筹莫展时,早有下人拿一大红门贴来,说是门外有一秀才求见大人。

“不见。”李县令瞪了下人一眼。

“说是与小姐有关。”

“什么......”

“定是绑匪派来的。”金师爷到底反映快些,拿手捅了捅焦捕头。

“大人,侍卑职把绑匪拿下与您发落。”焦捕头反映过来,赶忙跳出来表忠心。

“胡闹!”师爷摇了摇头,“大人,还是先见上一见,探探口风再做决定。”

“把客人请进来”。李县令狠狠瞪了焦捕头一眼。

意识到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焦捕头斜眼挑着师爷,心里暗恨道,“只让你哪天落到咱手上。”师爷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好象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县衙虽小,五脏俱全啊,哪里有权利,哪里就有斗争。

等下人把客人带了进来,焦捕头把眼睛都瞪圆了,这不就是冯三保么。当即手握刀把,还好反映了过来,没把捕刀给抽出来。心底犹疑:“这家伙啥时成秀才了?且看你耍什么把戏。”

“不才冯三保,见过大人。”这货混不知自己声音的杀伤力,望着目瞪口呆的县令大人,递上名贴,秀才文书。焦捕头瞄了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还真是秀才,是秀才,秀才......。

冯三保大名在本地可谓人尽皆知。回阳县人可能不知道县令大人姓啥名谁,但冯三保么,有妇人为止小孩啼哭,皆吓送冯三保去。李县令望着这风流俊俏的秀才,除了声音,实在无法和马匪联系起来。

好在他混迹官场多年,自有一股上位者威严,反应过来,也不接话,只拿眼盯着冯三保,逼三保爷自己交侍。

“不才有关小姐的消息,还请大人摒退左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保爷讪讪一笑,只能自顾自的接话。

“师爷,烦请带焦捕头他们下去吧。”这话是有名堂的,县太爷可不敢直接叫焦捕头退下,说不定那货一出门就真奔怡红院快活去了。

县太爷真真是料事如神,师爷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算把焦捕头等给安抚在签押房外,但有异动,立马进去拿人。

也不知里面密谈咋样了,反正不声不响,大半个时辰过去,别说焦捕头,连师爷也有些按捺不住,正要闯进去。县令大人却和冯三保携手钻了出来,一个世伯叫得亲热,一个世侄不离口,看架式倒象是找到多年失散的亲人。李县令把冯三保一直送到衙门口,众官差无法,只好和自家大人一起相送土匪头子。

“世伯,不劳远送了,小侄这就回去安排家事。”冯三保整个就一家教良好的三好学生,抱拳作揖,温文尔雅,只是说话声音实在不敢恭维。

“那小女的事就有劳世侄费心。”

“理当如此!”冯三保唱了个诺,道了声改天再来拜访世伯云云,转身顺着衙门八字墙左边直到拐角,等身影慢慢消失在从人眼中。县令大人才带众官差回转衙门,只说了句“此事不必再议,都散了吧。”径直往内堂夫人处,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捕快衙役们。

事后从县太爷稍微透露的口风来看,县令大人和土匪头子的这次密谈应是一次成功的会晤,双方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在各个领域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就目前的形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特别是在经济领域双方决定进行更广泛的合作,由土匪头子提供资金援助,必要时县令大人可以提供信息、交通的的便利,双方都希望合作可以更广泛持久的下去。当然,这些是后话,按下不表。

要问这人间什么最历害,让绑架和被绑架双方变成亲人。武功?三保爷自然懂个一招半式,靠这个把县太爷给揍服了,不太现实;三纲五常,春秋大义?用这些把县令大人说服,显然冯三保所做的勾当与这些背道而驰。所以冯三保直接祭出了最大的杀器——钱!

整整五百两银票,冯三保心在滴血,无本买卖做了多年,一直小心行事,正想做完这笔把众人散掉,回老家购置几亩水田,当个太平员外。现在好了,一朝回到三年前,冯三保找个歪脖子槐树吊死的心都有了。不过话说回来,官兵不会剿了,海捕文书不会发了,回阳县这块地头也不用搬迁了。回想起三年前的日子,三保爷打了个寒颤。都说做贼的自由快活,但谁又理解做贼的苦。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几十号人吃、穿、住、行样样不能少,三年前风餐露宿被大雪冻死的弟兄犹在眼前。

一路顺利出了县城,没有想象中盯梢的尾巴,冯秀才对李县令不由高看一眼,暗道这买卖值,更坚定了在回阳县发展壮大的决心。出了城门不久,早有接应的弟兄牵来坐骑,上马扬鞭,直奔山塞而去。

远远看到山塞,冯三保长舒了口气,只要把这四个小家伙给送回去,这事情就算告一段落。进了塞门,隐约听到聚义厅内喧哗声,赶到门口,好家伙,里面几十号人吆五喝六的热闹得紧。

“段七,这步棋咱得重新下过,刚走的那步不算。”

“五哥,咱们可是有君子协定的,落子不悔。”

“段七,说起上次你欠我的二两银子......”

“五哥,你是咱亲哥成不,银子的事等下再说,下棋么,反反复复研究才是正理,来,五哥,刚那步不算,你重新走过,咱们先下完这局再去找那小子把银子给赢回来。”

那边,叶锋已笑得合不拢嘴。因为李青的关系,四个小家伙地位一下改变过来,在聚义厅内有吃有喝。闲极无聊,叶锋在地上横七坚八的划上格子,找匪徒下起了五子棋,这玩艺简单,一学就会。开始没人理,吴本再稍微加上点赌注,慢慢几十个匪徒全聚了过来。叶锋仗着自己前世的经验,大杀四方,手头竟赢了十来两银子。他对十来两银子没什么概念,但看匪徒们通红的眼睛,也能估摸出其中的价值,下棋就越发上心了。众匪徒见不是办法,有威胁要撕票的;拿下脸来求人的。叶锋心里有底,一概不理,只管赢钱。这下聚义厅内乱作一团,匪徒们自顾自捉对撕杀,下不赢那个黑心小子,但身旁的人么,嘿嘿,越看越象凯子,总有赢了几局认为自己棋艺大涨,排着队把刚赢的钱又送到叶锋手里。叶锋也不手软,照单笑纳就是。把个孙定国羡慕死了,李青小姑娘只是安静站在叶锋旁边帮数银子,有美人相陪,又有钱赢,叶锋斗志越发高昂,混忘了自己是在匪窝。至于李成,几天下来,惊吓不断,一放松就睡了个昏天黑地,自没人去管他。

冯三保弄清原委,把手下全部赶将也去,回头象看怪物一般盯着叶锋。

叶锋也不惧他,和李青搬弄着手上的碎银,小声不知说些啥。心头忽地一动,拿出一半银子,双手递给冯三保。

“大当家,这几天劳烦您照顾,这里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把个冯三保愣在那,接也不是,不接吧,那可是货真价实五两银子啊。心头暗恨,平常向那帮家伙要点银子跟要命似的,这会儿全往这小子身上送。想起才送走的五百两银票,到底心有不甘,厚着颜面收了起来。

讪讪笑道:“好说,好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

叶锋暗自得意,这可是自己来这个世界花的第一笔钱,他给这事起了个名字。“五两银子的交情。”

冯三保对叶锋虽另眼相看,心里想的却是赶快把这四尊菩萨给送走,再呆下去,不定还将生出什么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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