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章一夜欢舞
“除了俗欲之欢，还有什么办法救你不死？”飘然子打断她的话。
“没有。若有他法，我等天女还能死皮赖脸，缠着你们？”天女道。
飘然子听罢，黯然神伤。二人相对无言。
夜色渐渐明朗，斗转星移，已到后半夜。天曹殿传来隐隐歌声、丝管之音，那是天女们在歌舞。
“楚郎，人生苦短，今日全盘相告，明早我死亦无憾了。”天女说完，朝花丛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飘然子随后跟着。
“要死，也要与姐妹们死在一起。”天女停顿了一下，“楚郎，方才我之所言，你千万莫对别人说出。”天女叮嘱完，往殿内走去。
进了殿门，飘然子举目一望，里面众天女歌舞升平，看不出她们有何伤感。飘然子反倒疑惑这天女说的是否实情。
“楚郎，尘世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音也哀。但这里是天庭，我等又在瑶池畔，受日精月华几千年，怎会如同凡夫俗女哪般死法？”天女回头冲飘然子一笑。
飘然子点头，不置可否。
“我也随众姐妹狂欢，迎接明日到来。你也回贤士当中吧。”天女笑道。
飘然子望了望那三圈贤士，外围考生全部闭目打坐，当中的几位四下张望。显然，那些歌舞已经不入他们耳目了。飘然子摇摇头，表示不回群贤当中。
天女往大殿内一走，转眼加入舞女当中，翩翩转去。飘然子眼前一花，寻不到她了：这些天女服饰一样，模样差不多，想要仔细分辨，但她们旋转着舞姿，来回穿梭，如何再能寻到她？
飘然子呆立大殿门内。这回，再也没有天女过来勾引、挑逗了。天女跳的舞蹈，也不是什么勾人魂魄的召蛇舞。他怅然若失，在殿中徘徊。
“这青年是个呆子，嘻嘻······”有天女嘲笑道。
“喂，你也随我们跳舞吧！”有天女近前招呼飘然子。
飘然子摊开双手，表示不会。“你就这样、这样，随我们欢跳。”一位天女拉起飘然子，摆动他的手臂，让他随着跳了起来。
“呀！竟有贤士与我们共舞。姐妹们，让我们欢舞吧！迎接明天的旭日！”为首那位天女当中喊道。
众舞女欢呼，飘然子身在舞女当中，也受到感染，随之起舞——虽然那舞姿拙笨，看到舞女们欢乐的表情，也满脸笑意，将那苦涩压在心底。
“那不是楚飘然吗？”赤虎鬼王喊道。“慕容判官，你快看！他怎么加入到舞女当中了？”
“果真是他！”慕容千山凝目远望，急忙喊道：“楚飘然！你快回这里！”
飘然子在歌舞声中听到有人喊他，举目一望，见慕容千山正冲他招手，身随着天女们手舞足蹈来到群贤圈外，答道：“我与她们在一起，跳得很快乐，不去你们的圈里！”
“你······休要被她们迷住！”慕容千山喊道。
“她们不是妖女，我愿与她们在一起！”飘然子回答后，又随着舞女们手牵手、跳着笨拙的舞步离去了。
“哪有他这样的！”无量鬼王摇头。
“我看他是走火入魔！”慕容千山恨恨说道，望着舞女们，不觉眼花缭乱，飘然子转向远处了。
天曹大殿自从天宫建成，还不曾有过这多欢乐的仙女，欢快的舞蹈，更不曾有位男仙士夹杂其中。
“你怎么也随我们跳舞？”飘然子猛听身后有人拍他一下，急忙回头，正是今晚遇到的天女。
“你原来在此。”飘然子又惊又喜，“我到舞池中找你来了！”
“你这样笨手笨脚，全无舞蹈步法，不觉累吗？”天女道。
“是有些累了。”飘然子笑道。
“咱们休息休息。”天女拉着飘然子来到大殿角落，坐在一张桌子后，笑着低声道：“明早旭日初起，我等姐妹就要化回原形，到时候你莫要惊慌。”
“嗯！······”飘然子答应道。
二人相对坐了片刻，天女又道：“我在瑶池畔，听真正的天女歌唱，曾记下一首《董娇娆》，唱给你听吧。”
“好啊！只是没有乐器。”
“那还不是现成的。”天女起身，来到殿中，向一位弹奏的姐妹要了一把琵琶，回到原位，笑道：“楚郎，你莫要嫌我唱得不好听。”
“怎么会？”飘然子笑道。
“楚郎，请听！”说罢，天女弹起了琵琶，放开歌喉，唱了起来：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
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
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
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
纤手折其枝，花落何飘飏。
请谢彼姝子，何为见损伤。
高秋八九月，白露变为霜。
终年会飘堕，安得久馨香。
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
何时盛年去，欢爱永相忘。
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
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
“好！······”
飘然子一惊，他正听得出神，歌声结束，猛然身边响起掌声，四面一看，原来很多天女围拢着他们二人，纷纷叫好鼓掌。
大殿当中，天女歌舞已经停下，所以这天女的歌声十分响亮，在殿中回荡。群贤听着，大有绕梁三日，余音不绝，韵味无穷之感。
“姐妹们，启明星已经隐退，金乌将要东升，请到殿中齐聚！”为首天女喊道。
“楚郎，我也要回她们当中了。”天女将琵琶放下，起身要跟着走。
“慢！”飘然子一把将她拽住。
“楚郎，为何如此？”天女凝视着飘然子。
“你们是否就要化作花形？”
天女点点头。
“你不要到她们当中。”飘然子攥住天女的手不放。“你与她们在一起，到时候，我怕分辨不出哪夺花朵是你。”
“楚郎，这是何苦？”天女刚说到这里，殿外窗棂上上射进了第一缕阳光。
“楚郎，快松手吧！”天女急道。“你看，姐妹们都逐渐倒下去了。”
飘然子转身一看，果然，那些天女身躯冒出白气，渐渐瘫痪倒下，逐渐萎缩······
“我也要走了！”飘然子听她说走，知道那是要化回原形，心中一凛，用手死命攥住天女的手臂。心神激荡，一缕精气传出手臂。再一看那天女，只见她脸色煞白，花容失色，头顶上冒出白气。
“楚郎！······”天女凄惨的叫了一声，闭上了美丽的一双眼睛。
哎！飘然子的叹气声，在大厅回荡。原来，殿中的群贤，见众天女停止歌舞，不明所以；又见殿外明亮，晨光射进，新的一天到来了。
三群贤士望着那些天女齐聚殿中，俱在呆呆肃立。接着，阳光射进窗棂，那些天女身冒白气，倒地身亡，化作了一朵朵美丽的天雨花，都惊得屏住呼吸、目瞪口呆。
只因如此，飘然子的长叹之声，才能在鸦雀无声的大殿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