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气候已渐渐变暖,莺飞草长,江宁的山山水水又披上了绿装。
山水掩映下,远远的官道上,走来了两骑,当前一人,白衣胜雪,华冠碧绶,俊朗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不用说,此人就是秦桧了。和他随行的则是高晨。
昨天陈知县托人带话,官府要进行州试,陈知县已经帮秦桧报上了名,传到了金陵府。秦桧问了刘夫子,才搞明白,这宋朝和明清科举不一样,虽说也分为三级考试,且三年一考。但没有明清的童生试,而是一级考试由各州举行,称为取解试。考过了一级,再参加由礼部举行的省试,省试优异者,才可以参加最高级别的殿试。今年秦桧如果能顺利过了州试,那秋天还有一场考试,就是礼部组织的省试。如果省试过了,那明年春天就要去参加殿试了。
不过,秦桧可没想的那么远,就像游戏中过关一样,先过第一关再说。并且自己现在发展的也不错,用后世的说法,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款爷了,能考上固然好,没考上,自己还是回家过‘农妇山泉有点田’的悠闲生活。
秦桧和高晨骑着高头大马,阳光暖暖地照着,一路上,两人任马悠闲地走,一路吹些不着调的牛,倒也其乐融融。高晨一个标准的登徒子,一看见年轻的女子,就轻狂得找不着北了,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让路上的女子都羞红了脸急急地逃跑了。秦桧看高晨样,不由暗暗好笑,这高晨和前世自己的朋友真有一比,就喜欢逗逗女人,但如果来真格的,立马又会吓的落荒而逃。
看看临近中午,两人来到了一个小镇,在一家酒店门口下了马,只见这家酒店竖起了一块金字招牌,写着“客来悦”三个大字,笔力雄浑,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两人看这店气派豪华,心想就先在此打一下尖。店家一看有客上门,赶紧吩咐小二过来牵马,高晨将缰绳递交给小二,叮嘱给马喂上好料,小二自去照办不题。
二人上了楼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当即要了五斤酒,随意点了几个菜。秦桧看见旁边一桌坐着一位公子,只见这人也是一袭白衣,手拿一柄折扇,眉目如画,双眼盈盈宛如春水,身材窈窕。秦桧眼尖,看这公子一昂头喝茶,居然没有喉结。就不禁暗暗好笑。敢情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装偷偷出来闲逛来了。
秦桧超凡脱俗的气质也引起了那位公子的注意。那公子频频目视着秦桧,秦桧只作不知,和高晨潇洒地喝着茶。那公子看秦桧毫不理会,于是自己端着茶杯来到秦桧面前。
“两位公子,打扰了。我一个人闷得无聊,看二位气宇不凡,莫非是上金陵赶考的学子。”说的是一口的江南口音。
秦桧看这人主动来搭讪,不知道其有何用意。于是微笑着说道:“出门即是朋友,兄台请坐。”
这公子也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参起茶来。秦桧看这人明明就是一文弱女子,偏要装出一付男儿的豪迈气概,不由暗暗好笑。高晨在一旁也是笑嘻嘻地看着她,不用说,在高晨敏锐的洞察力之下,面前的是男是女高晨肯定是知道的。
“在下姓秦,但名一个桧字,这是。。。。。。”
“我是秦公子的伴读书童,叫高晨。”高晨及时地打断了秦桧的介绍。出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在外人面前,秦桧是主,高晨是仆。
“哦,秦兄,幸会幸会。在下姓王,小二点菜”这王姓公子作了自我介绍。随即招呼来了小二。
“公子有什么需要吗?”店小二看几人气宇不凡,连忙谦恭地问。
“来一道松江的四腮鲈鱼,泉州的鸡舌羹,德川的脆皮鸭,东州的鹿肚酿,青州的鸳鸯煎驴筋。再来一坛居云观的女儿红。最后再来四干果,四鲜果。先随便点几样,不够我们再叫你。”王公子一付大大咧咧的样子。听得一旁的秦桧和高晨一愣一愣的。这个人太有才了,在前世,应该就是他们说的美食家了。不过看人家的豪爽样,初次见面就点这么多的名贵菜,这样的朋友真值得交。
很快菜就上来了,满满地摆了一桌。
“王公子,今天让你破费了。”秦桧看着这些名贵的菜肴,不好意思地说道。
“哪里哪里,秦公子请。我先干为敬”王公子说着举起了一杯女儿红,一饮而尽。顿时脸上布上了一丝红霞,双眼满含春水,盈盈欲滴。这哪还是一个男子,分明就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儿。
秦桧看对方如此豪爽,于是也陪着喝了起来。高晨则在一旁闷着头吃,TMD,这些菜还真是好吃,高晨吃的舌头都快掉下来了。
“秦公子,你我光喝酒没什么意思,这古人饮酒必须要作诗。要不我们来说一下有关酒的诗句,谁背出谁就喝一杯,谁接不上谁就不许喝。”王姓公子提议道。秦桧一听也来了兴致,满口赞成。
“我先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该你了。”王公子一念完,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这是白乐天的诗句,看我的,龙池赐酒敞云屏,羯鼓声高众乐停。夜半宴归宫漏水,薛王沉醉寿王醒。”秦桧也一饮而尽
“好,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清清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柳着河冰雪着船,小桃应误取春怜。床头有酒须君醉,又废蒲团一夜禅。”
“绕树垂萝荫曲堤,暖烟深处乱禽啼。何人来此共携酒,可惜拒霜花一溪。”
“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种花。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
“远近皆僧剂,西村八九家。得鱼无卖处,沽酒入芦花。
。。。。。。
秦桧和这王姓公子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一坛酒很快就被两人洗白了,王公子又叫来了一坛。
“现在我们改一下,自己作诗或词,也要和酒有关,我先来。”王公子思索了片刻,高声吟咏道:“酒熟人须饮,春还鬓已秋。
愿逢千日醉,得缓百年忧。
旧里多青草,新知尽白头。
风前灯易灭,川上月难留。
秦兄,你看可好?”
秦桧一听,心里对王公子佩服极了,人家出口成章,诗中有酒,有友,有情。真是难能可贵。自己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自己今天在这要栽一个跟斗,而且是在一个小女子面前,不,准确点说,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子面前。在美人面前丢脸,那是很丢脸滴。不行无论如何也要雷她一下。
秦桧望着窗外,陷入了深思,王公子则笑吟吟地握着酒杯,看着秦桧,其实,刚才自己的吟的诗,是自己在家里时就写好了的,当时拿给江南的文人看时,引起了一片惊呼。现在此时此景,看这秦公子有何妙作能高于此诗之上。
秦桧绞尽脑汁,也没有高于此诗之上的,只得凝视窗外,远远看见江边桃花坞上一座尼姑庵,一绝色女子正在扫满地的桃花。不由灵机一动,想到了明代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有一首流传千古的诗《桃花庵歌》。现在是宋朝,离唐伯虎出身还有好几百年,借来用用也无妨,反正没人告自己侵犯版权。
于是回头对着王公子一笑,说道:“我也有了,店家,拿纸笔来。”店家一听又有人要留下墨宝,不由大喜,他的店开的如此兴隆,就是沾了好些名人的光。比如,他的店名,就是小苏学士题的。现在一听说叫拿纸笔,叫小二飞快地拿了起来。
秦桧举起剩下的一坛女儿红,就着坛口,咕嘟咕嘟,一干而尽,来到桌前,浓浓地蘸了墨,在铺好的纸上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写完把笔一放。
“好字!好书法!”酒楼上围上来看热闹的人惊呼一片。王公子看秦桧字体遒劲,俨然名家手笔。只见秦桧的字体铁画银钩,张弛有度,起笔处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落笔处如刀刻斧凿,石破天惊。不由暗暗惊叹不已,再看诗文。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秦公子大才,想我以前坐井观天,自以为天下无出我右者,今日一试,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公子对着秦桧作了一缉。
“雷到了吧,小样,敢在我面前女扮男装,还作诗。在我江宁第一大才子面前谁都不可以作诗。”秦桧脸皮厚厚地意淫道,但面子上还是装着非常谦虚的样子回了一缉。
“王公子的才情,在下也是很佩服的,这样,我们还是喝酒。不醉不归。小二,再来一坛。”
很快两人就醉的不成样子,王公子现在双脸飞红,看上去千娇百媚,哪里还是一个公子样。高晨看两人醉得一塌糊涂,连忙说道:“王公子,不喝了,快结账走了。”
“是吗?不喝了,好结账,我结账,我,我。。。。。。”王公子很快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了。
“高晨,你结了吧。我看他真醉了。”秦桧喝得醉醺醺地说道。这女儿红劲仗还真大。原以为古代的酒根本可能把自己弄醉,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的酒。
高晨只得叫来了小二,一结账,高晨吓了一跳,整整五十贯钱啊,白花花的五十贯,看今天这顿吃的,高晨肉疼的想。
结完帐后,看着难醉如泥的王公子,秦桧和高晨又犯难了,不可能把她孤身一人丢在酒楼里吧,没办法,高晨又叫了一辆马车,秦桧也醉的骑不动马了,只有和王公子共乘马车。高晨则在前骑一匹,牵一匹。
秦桧把王公子扶上了马车,坐好后,自己也依着车厢打起盹来。
此时那王姓公子,却狡黠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眯眼打盹的秦桧,乐呵呵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