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邵玉皱眉,沉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声音中带着点关切。听在丁含香的耳中,却忽然释怀了。若是知道那些不堪,就不会这样对她了吧?如此说来,徐大夫确实守信没有多言。
心中放松,脸色便恢复过来。只道:“有些饿了。”
邵玉道:“再等等吧。女子体寒,你又病着,吃冷食确实不好的。他们一会就回来了。”
果然不多时,谢承华带着一帮人回来了。战利品是四只兔子,两只野鸡还有一只獐子。一群手下一起动手,剥皮的剥皮,开膛的开膛,很是熟练。显然常做这种猎捕烧烤之事。
很快就飘过来阵阵香气。连青槿都两眼亮晶晶的不住往那边瞄。丁含香也觉得似乎真的饿了。
鸡汤熬好了,谢承华亲手盛了一碗,给丁含香端过来。丁含香飞快的睃了青槿一眼,青槿赶紧半路接了,隔开谢承华。谢承华张张嘴:“哎……”直拿幽怨的眼神瞧那边。那边的人无动于衷,低头喝汤。
忽然一声冷冷的“哼”响在耳边,谢承华一激灵,赶紧谄笑道:“舅舅,您是先吃肉还是先喝汤?”
……
下午继续赶路。不出意料的,那一群人继续不紧不慢的和她的马车同行。丁含香心里明镜似的,也干脆不去白费那口舌了。
一众扈从都知道谢承华的心思,散开了将那马车前后围了起来,保驾护航一般,煞是气派。只可惜车中美人不领情,不肯掀开帘子多露一脸。七舅老爷冰山一样镇在那里,少爷也不敢造次,连他们都替少爷着急。
许是鸡汤正适合气血虚的人,丁含香倒是觉得腹中寒气似乎有所减退……
晚上歇在了一家小客栈里。因为有谢承华的扈从提前过去打点,因此他们到的时候,热饭热水和房间,都是准备好了的。第二天一早结账,却被掌柜的告知:已经结过了。”
丁含香默默地将钱放回荷包,什么也没说,就登了车。
任凭谢承华在车外怎么想着法子搭讪,也决不露脸。弄得谢承华一路都怏怏不乐。
其实丁含香也很难受。徐大夫开的要虽然好用,却苦得厉害。她一直躲在车厢里,就觉得胸腔里全是药汁的苦味,胸口憋闷。却硬撑着不下车透气。
晚上停在一个镇子上。丁含香一进客栈就躺下了。谢承华来请她下楼用饭,青槿得了交代,以”姑娘身体不适“为由推了。丁含香想了想,又叫青槿去告诉丁老汉”明天不必早起“。
自己也睡了一大觉,第二天快巳时才起身。吃了早饭下楼,一出现在楼梯口,楼下大堂”哗啦啦“站起一片人。不是谢承华那起子人又是谁。
谢承华见她终于出现,又惊又喜,一扫之前的焦躁眉开眼笑。
邵玉倒一直是淡淡的,还微笑着跟她说了声:”早。“
丁含香默然半晌,道:”不早了。“
登车动身。
一群伴当呼啦啦的跟上去。
中午用过饭继续赶路。总憋在车厢里,很是难受。中间丁含香还曾下车呕过好几回。
恹恹的缩在车里。车帘微动,有什么东西打到腿上。丁含香睁眼一看,脚下一束不知名的野花。捡起来嗅嗅,清香宜人,让车厢里逼仄憋闷的感觉也淡化不少。一时犹豫不决,终是舍不得扔出去。
轻轻把车帘撩开个缝,飞快的扫了一眼。谢承华在远处和随从们说话,邵玉挺拔的身形立在马上,就在车前不疾不徐的与马车并行。
是他吗?
邵玉忽然回头。扯了扯缰绳,减速。俯下身子轻轻的说:“是可以入药的。花、茎的香气可以宁神。挂在车厢里,会没那么难受。”
丁含香低下眼眸,连谢谢都没有说。缩回车里。
丁老汉挥着鞭子赶车,眼睛却偷偷的瞟着……
邵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以为忤。一夹马肚,骏马向前蹿去,追上了谢承华。
丁老汉咕哝:“明明郎才女貌的般配……何必呢……”
就隔着一层帘子,声音虽低,却也传进了丁含香的耳朵里。
“大叔……”
丁老汉吓一跳,讪讪的应声。
“离泗水、鲁场分路的地方,还有多远?”
丁老汉想了一下,”照这个速度,还要走三天。“
”快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丁老汉应了。
这天晚上本来预计投宿到一个县城,却错过了时间,没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只能露宿野外。
丁含香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故意晚起。那边邵玉和谢承华却没有一点抱怨。谢承华还颇有喜色。丁含香一进客栈就躲在屋子里不露面。现在露宿在外,大家都围坐在篝火边反倒能见着面。
火光映在丁含香脸上,照得她精致的眉目朦朦胧胧。众伴当不敢多看,却都在心下赞叹自家少爷有眼光。
只可惜光有眼光,却没有运气。跑前跑后的殷勤伺候,人家姑娘却不假辞色,只叫那个小丫鬟出面挡着。没多久少爷就垂头丧气的败下阵来。
青槿在下风口支起小炉熬药。
丁含香光用眼睛看就觉得嘴里发苦。遂起身去透气。
走上一处高地,找块大石头坐下。隐约听到篝火那边的说话声。
月亮很大很圆,这天正是十五。丁含香睁大眼睛,但远处也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些山的轮廓,黑乎乎的一片。
那边就应该是泗水的方向。
丁含香很茫然。
她有很多期盼、想法和计算。此时却恰如这朦胧夜景一样看不清,给人以未知的恐惧。
身后脚步声响起。邵玉声音柔和:“好些了吗?”
是说她白天的呕吐吧?
“还好。”她回道。并未回头。
邵玉犹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家中还有人吗?”
丁含香的声音平淡无波:“此话怎讲?”
“若还有亲人,怎会让你拖着病身,独自出门?若还有下人,又何必半路买婢?”邵玉望着那夜色中的少女。月华遍洒,少女的身形笼罩在一层朦胧清莹的光晕中。衣袖发丝随风舞动,仿若随时便欲乘风而去。
他很想伸出手抓住。
她却只说:“我们不熟。”声色冷清。背影单薄。
邵玉觉得心里柔软极了。
他上前一步,柔声道:“鲁场,有能投奔的人吗?若是没有,随我去泗水吧。不管是泗水谢家,还是滁州邵家,都能庇得你平安。”
他语意中的温柔与真诚,丁含香听得分明。
她回头看他。
月光中去看那男子,益发的清隽洒脱。他的眼睛很亮,却很温柔。
她突然想起了一双冰冷的眼睛。高大的男子曾经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没有选择,你只能是我的人。
她突然觉得心脏如受针刺。
一个,两个,都不是她的良人。
她已无资格再求良人。
而她,有别的选择。
”我说了,我们不熟。你唐突了。“
那夜,她身形单薄,眉间清冷,语意坚决。
他是”落花剑“邵七郎。他的名字令无数江湖女儿心动。却从不曾遇到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
一直到许久之后,他都记得她这晚的模样。
===========我是熬夜熬得很困的分割线==============
前几天写青槿报账那段,鬼使神差的,把一两银子换算成一百文了。后来自己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
中国古代大部分时候,一两银子都约等于一贯钱(一千文)。
8过,其实在明清之前,银子都不是硬通货,铜钱才是硬通货。银子只是贵金属。银锞子、银锭什么的,一般是用来打赏、送礼的。通常不直接做消费用。
另外银票这个东西,是在满清的中晚期才出现滴……
8过,本书是纯架空,完全架空,彻底架空,没有任何历史和地理背景可考……所以,请完全无视以上内容吧。
本书背景,笼统称为”古代“即可。当然,是汉人的古代,没有辫子!
本书作者见到辫子,就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