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意外惊喜,盼姐也是激动不已,但她还是没有心思急着回家。因为,她有心事。盼姐早上接到霍夫人从日本福岛打回的电话,说这两天就要带克克回国了。回来后先上坟烧纸,给先人送寒衣,改天再来市里看盼姐。看不看她心爱的猫,人家没说,但盼姐不傻。
这个电话,让盼姐实在有点吃不消了。她铁了心,就是几天几夜不睡,也一定要在霍夫人回家前找到老猫。把猫找回来,此时没有比这更能让盼姐的心灵感到慰藉的了。
盼姐在院里转着、找着、捡着。其实,小区的垃圾已经越来越少了。但近几天,在街头烧纸钱的人却越来越多,有的人在路口烧,有的人还到草坪上烧,一堆火,烧死一大片草,风一刮,满天灰尘。盼姐想,要是谁家的老祖宗突然活了,肯定不愿后人这么做。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盼姐从上午找到下午,直到满楼的灯光全都亮起来,她在小区转了整整一天。甚至,她猜测着,老猫会有什么神功藏到地下,于是,她猫下腰去,费劲巴拉地把小区的百余个下水道的盖子,都一个个地抠开,看了又看,只是最终也没见到老猫的影子。
“盼姐,你现在怎么不爱理人啦,是当队长摆上架子了吗?”
“哪的话,你这是哪来的话呀大姐?”
和盼姐说话的是邻居大铃铛,她埋怨盼姐道:“你下午抱个娃娃去对面银行干什么去了?我喊你你不言语,瞧我一眼,还扭头上车走了,让我好生奇怪。”
“哪有的事儿,我今儿一下午都没出院子,更没有抱什么娃娃。我看你是想演节目时当主角,故意逗我不是?”
“我肯定没认错,不是你也是你妹妹!”
“啊!上车后朝哪边去了?”大铃铛提到“妹妹”二字,盼姐不由得当场一惊,“快说呀,车朝哪边去了?”
“你急啥呀,好像亲妹妹丢了似的,朝东去了。”
今天这事要搁到往日,盼姐肯定没这么啰唆,也不会腿脚还这么稳定地站在原地了,她保准早冲出大院,奔银行方向去了。但今天,她的心事太多太重了。眼前,盼姐最叫劲儿叫紧的事儿,肯定不是别的,是要找猫。找妹妹,她始终没有放弃,她也不会放弃,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始终都是以一次又一次希望开始的。认定了轻重缓急,盼姐此时还是暗暗咽下了大铃铛这几句话给她带来的心痛,嘱托了大铃铛一句:“要是再见那个女人,你一定先把她缠住,快些给我打电话。”说完,又起步找猫去了。
她必须找到这只老猫,因为,在她的心目中,找到老猫,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那份承诺的兑现与邻里人情了,那只既有人性又有灵性的老猫,实在是让她心动、让她心跳,她深感那只老猫与人类有共生存共患难的灵性,更有报答主人宠爱之恩的真情。她还试想着要问问这只老猫,难道你比当今地球上最高级的动物,还更有保环境、求生存的危机感吗?还更有良知吗?
盼姐努力地要把自己的心绪与猫分开,但她做不到。因为,心里有了那老猫,她才更感觉充实。
社区办事处门口,聚集了数百人,小区环保志愿者宣传队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更让盼姐感到欣慰、满意的是,她还没到场,大家就主动聚集起来,开始了今晚的宣传演出。
四位大嫂大姐大妹子先上台,围绕生态环保话题,连续说唱了几个通俗易懂的小节目,其中一个《霾是什么?》的对口剧,在欢快优美的乐曲伴奏下,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讲得津津有味:
霾是雾水的兄弟,霾是污毒的集结。
霾是百姓的炊烟,霾是汽车的尾气。
霾是燃煤的残浊,霾是飞扬的尘土。
霾是饭店的烟油,霾是鞭炮的硝硫。
霾是燃烧的垃圾,霾是工业的废气。
霾是秸秆的乱燃,霾是可吸的颗粒。
霾是石沙的泛起,霾是搅拌的灰尘。
霾是心脏的杀手,霾是百病的诱因。
霾是吃人的猛虎,霾是人类的天敌。
霾是可防的污染,霾是可治的毒源……
第一组表演刚停下,人群中忽然站出几个老头,硬是要上场加个塞儿。盼姐一看,正是经常聚会聊大天的那五个老头。五个老头敲锣打鼓算是打场开局。上台表演的,是那位瘦身白脸、人送外号“大音箱”的老头。他在C市B区区委宣传部当过干事,他学着单田芳的沙哑之声,说了一段自编的评书:
要说雾霾危害大,日积月累雪加霜。
人类破坏大自然,霾来报复属正当。
眼前只是发警告,再不治理地球亡。
要问尽责找哪个?政府公众都有分。
******问题先搁置,大气治理莫彷徨。
同呼吸来共奋斗,生态文明梦帆扬。
科学发展创和谐,改革开放弄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