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莱妮丝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两个迷之合得来的男人。
“——原来如此,沾有某个幻想种的血的咒体吗。这样的话多余的选项就大大减少了,但相对应地黄金姬的术式也与这个秘宝地关系越来越远了。”
“也不一定吧,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幻想种的范围,但和太阳有关的生物光是【黄道十二宫】和【十二生肖】就足足有二十四个。月亮的话——代表猎户座的熊也不是与希腊的月神有关吗。”
“但不管哪个都与时间对不上!黄道十二宫代表的周期和十二生肖代表的时刻,猎户座更是代表冬天!就算阴差阳错找到了关系也很难改变根干。阳之塔和月之塔作为因子来说太大了,小聪明的手段根本没有意义。”
这样类似的谈论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太阳已经西斜,阳之塔的影子也相应地划过一道弧线。
遗憾的是,结果很难说让人满意。要说为什么的话,看看兄长手边的笔记本,上面用钢笔罗列着一条又一条推论和假说,但也都被巨大的×剔除了,而兄长本人也在不断地发出呻吟。
“——不行。太阳和月亮怎么着都凑不齐。……难道真的和那秘宝没关系吗。”
兄长终于认清了事实。这张狼狈的脸简直让人怀疑他和正午时分那个飒爽地闯入,并和三大贵族中的一人对峙的男人是不是一个人。
“或许……应该反过来?不是因为秘宝和太阳与月亮有关才早就了黄金姬,而是黄金姬因为秘宝才那么……”
“喂喂,我说啊。你们还在纠结这个吗。这样下去还能赶得上拜隆卿设下的期限吗?”
说到底,就算解决了事件,那也不过是一张牌而已。为了洗清我的嫌疑,解放被扣押的特里姆玛乌,还需要更强力的一手才行。也是因此,拜隆卿才只是设下了期限,而没有限制我们的行动。
在这种地方受挫,就别提什么逆转了。
“没问题,女士。其实我们也是顺便打发一下等待的时间……”
“等待?”
“是啊……”
兄长含糊不清地说道。掠过湿润地面的声音,听上去非常阴郁。这是兄长在抱有极其私人的烦恼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嗯?”
这时,少年突然看向旁边。
“啊。”
与此同时,我的眼睛也感到了微微的疼痛。
不远处的树木伸出了影子。就算时间已近黄昏,那明显与阳之塔的影子角度不同的黑影,也还是长到不自然的程度。而且,这影子明明正落在随风摇动的草丛上,却纹丝不动。
“……”
兄长一言不发地举起刚才抽着的雪茄。
他小声地念出咒文,雪茄上的火焰瞬间膨胀起来。火焰朝着那个极度不自然的影子和草丛喷射过去——
“好烫烫烫烫!?”
影子发出了悲鸣。
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就这样跳了起来。他拼命拍打屁股上的火焰,咿咿地惨叫着,然后脑袋一转,看向我们。
“哇啊,被发现了!”
“……你是来干嘛的,弗拉特?”
“我来了教授!用日语说就是夜露死苦哟!日本就连打招呼都有种佛教的感觉,真是深远的深渊啊!”
金发少年用他那天真无邪的声音滔滔不绝。
接着。
“——弗拉特!”
责难的声音从马路那边传来。
另一个少年现在正在冲向这边,他吊起漂亮的眼角,向弗拉特大声抗议道。
“不是让你替我说一下我会晚点到吗!”
“哇,路·希安君!”
“都说了别叫我路·希安(狗)!啊,老师,让您久等了!”
虽然和弗拉特一样是金发碧眼,但那精悍而英俊的脸庞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鲜明对比。就像猎犬一样。锐利的双眼中能看到被谨慎抑制住的野性,他那恭敬的行礼简直炉火纯青。
斯芬·古拉雪特。现代魔术科(诺利吉)现任学生中资历最长。和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并称为双璧,是最优秀的学生。
……然而,这些都在一瞬间崩塌了。
“格蕾亲亲!”
斯芬在发现我身边那个少女的瞬间,大叫道。
格蕾吓得一抖,一把将身旁的少年拉到前面。
“……哈?”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金发犬系美少年就用飞一般的势头冲了过来。
“啊啊格蕾亲亲格蕾亲亲格蕾亲亲!那种l香甜的灰色的正方形的,好像能挂在体内的香味!”
“我去,格蕾你快放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变态啊!都扑过来了!你快放手啊!像这种被帅哥倒贴的福利应该少女优先才对……”
“男士、抢先。”
“你妹的!!”
眼看对面的理性蒸发快要扑上来。少年一咬牙,抡起拳头就往斯芬脸上砸去。
“啊噗啊!!”
金发变态直接倒飞十米。
“这,这股血腥味和有些不同的橙色味道是……?”
“斯芬。”
“……在、在。”
听到兄长冰冷的声音,斯芬立刻站起来立正敬礼。
“实、实在太抱歉了。因为难得进入格蕾亲亲半径二十米内,一不小心理性就蒸发了。”
“你们啊……。”
兄长用一只手捂住脸,发出了这次事件中最沉重的叹息。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
“我说你这人,不是说过不使唤学生的吗。”
“这就是他们的自主性带来的结果。我在时钟塔做准备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不过,我应该叮嘱过你们不要过来,调查结果发邮件就行的。”
“可是教授!莱妮不是遇上大麻烦了吗!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能放着不管呢!”
……刚才这货说了有趣是吧。好,宰了他。等他帮完忙就宰了他。
“我必须要监视弗拉特。”
而斯芬则做出模范生一样的回答。
算了,刚才他对格蕾做的事就先忘了吧。虽然她现在还心惊胆战地紧抓着少年的后背。
真是一点紧张感的碎片都没有。
在暂时安顿下来以后,兄长突然切入正题,对斯芬说道。
“拜托你的调查怎么样了?”
“在这里。”
斯芬又瞟了瞟格蕾,递出一张纸条。
“……原来如此。”
兄长看着纸条点了点头。
“怎么了?这是能逆转的法宝吗?”
“差不多吧。不过碎片(Piece)还差不少呢。也只能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了。”
兄长敲了敲太阳穴,慢慢站了起来。
漆黑的外套晃动着。
他一甩红色的围巾,率领着徒弟们,挺胸抬头地迈出步伐。
“来吧。先做好出阵的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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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己第一次来到外面(世界)的事情。
燃烧一切的火焰,冻结所有的冰霜,贯穿万物的光束。
宛若星辰之多,又如沙粒之繁。人类能达到的,未达到的,名为『技』的概念在一个少年对自由的渴求下再现了。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机械。白色的人。
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不管到哪里,「绝望(白色)」都会出现自己的眼前。大概是用了数之不尽的机关和陷阱吧,我当时就像走进了一辈子都出不来的迷宫。明明是在前进,却又像是在原地踏步。
“谁管——这些玩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我用咆哮将这一切吹飞了。将一切理性、冷静丢到无尽的海洋,让沸腾的感情将人类的『智』摧毁殆尽。
自己在干什么。这份感情是什么。现在的所作所为的正确性。都不在我的脑海里了。
那时的我大概是最接近『最强』的时候吧。
抛弃枷锁,粉碎束缚。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解放了自己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泄着,宣泄着。直到眼前的颜色(世界)改变为止。
我就连这个都要忘记一般咆哮着。
然后。
不知过了多久。将一切,自己在里面(研究所)得到的一切全部释放后。
——我来到了外面。
然后。
“——”
【我看见了世上最美丽的事物】
“………………啊。”
视野被什么浸湿了。
——那是绝对的美。
从未被侵蚀过,从未被威胁过。
存在于人类无法企及的高处,却只有人类能够想象的概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哭了。那份景色就是这样冲击着我的灵魂。身后的喊声已经无关紧要,射进身体的弹丸也不管不问。白色(地狱)尽头的那份颜色令所有的语言在一瞬间变成了嚎啕大哭。
大概当初和我看到一样景色的人会感到莫名其妙吧。
因为。
那不过是司空见惯的【黄昏】而已。
——被夕阳照耀的,『橙色』的天空。
太过于平常,理所当然的景色。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高兴地哭了出来。
——世界啊,你是多么的美丽。
我一边哭着,一边发自内心地赞美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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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少年
(…………嘛……虽然之后还是忙着逃跑就是了……)
我因为这突然浮现在脑中的记忆,微微眯起了眼睛。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在夕阳的背景下,被渲染成橙色的天空和当初如出一辙,我才回忆起了那时的事。
因为自身的莫须有而愤怒,因为世界的美丽而喜极而泣。
比起前者,后者给你带来的影响更加深远——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拜隆他们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如此追求『美』呢?)
我胡思乱想着,然后看向四周。
我们站在山丘上。
这里和我们刚才眺望伊泽路玛家阳之塔·月之塔的地方遥遥相对。青草散发着热气,好像就要呛进鼻子里一样。土地和草丛的缝隙间,可以隐约看见几个兔子洞,让人不由得感慨这里不愧是作为名作舞台的地方。
从这里看过去,这一带的草原被夕阳和浓雾染成了血一般的颜色,世界仿佛被置换为了遥远的幻想乡。
(——虽然知道有着迫不得已的成分,但突然以『击打』为媒介强行转换还是有些吃不消啊……还有该说不愧是前本尊吗,控制这幅身体比我还溜。)
就在我继续想着有的没的时?
(嗯?有人来了……)
在用拳头打飞斯芬后醒过来的我,像是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从这里可以看到的森林——比那还远,这双眼直接透过森林看见了本应该看不见的彼方。
(人数……有三四十个吧。而且大部分都来者不善,就着装而言。)
我扭了扭脖子。
“呐,我去那边的森林看看。”
丢下这么一句,我径直走向森林。
(……那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