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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像野花一样自由生长

肖盛怀

“焦点人物”

肖盛怀,网名云中逸客,中国民主同盟盟员,教育硕士,中学高级教师。湖北省优秀农村教师,新教育实验“全国实验先进个人”,《中国教师报》“新生代班主任”推荐名师,教育在线“西部义务支教”讲师团成员,教育部“中学班主任培训者”高级研修班首批学员,“楚天卓越工程”首批培养对象。著有《像野花一样自由生长——一个农村教师的成长经历》一书。

“教育理念”

让学生成为教育的起点。

尊重学生,力求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学生。以生为本,学会看学生的脸色,用学生喜闻乐道的方式,进行学生可接受的教育。

关注学生,重视学生的精神成长,让每一个学生都享有成长的权利。以“共读、共写、共同生活”为支撑,对学生进行人格与精神的引领。

淡化管理,注重文化建设,利用“师生共写随笔”为学生“制造快乐”,“生产幸福”,“排忧解难”,“导航人生”。

注重班集体建设,努力把班级还给学生,让他们愉快地学习。以科研作为日常教育的强力支撑,在发展自己的同时,成就学生!

“成长叙事”

2004年:寻寻觅觅,憬然有悟成长的方向1991年7月,我毕业于荆州师范学院中文系。带“实验班”十年,虽然家长和社会所给的评价也很高,但现在回过头自鉴,我只能算一个靠小聪明做事的人,一个好人,一个没有失掉爱心与良心的老师而已。

2004年,我开始酝酿人生的突围。那时身边好些优秀教师,凭借一些科研成果,几篇论文,就孔雀东南飞,去了沿海城市从教。我也这样计划,好好写文章,认真钻研课堂,多获些奖,发几篇文章,把自己的资本弄足,也去南方教书。走进网络后,我看帖、回帖,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教育的天空何其广阔!教育在线,虽然也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但是这里充满了真诚与友爱,善良与和平,美好与憧憬。每次读帖,总能感觉到他们深厚的文化底蕴,因而常为自己的不足感到不安。朱永新教授送给张向阳老师的“读书、上网、写作”六个字,我常记在心。有感于朱教授“要想写得精彩,就必须活得精彩”,生活中,我开始留心身边的人和事;工作中,我尝试教育教学的点滴探索。我规定自己上网、读书与写作的时间,严循朱教授的六字方针!

从那一年开始,我摒弃了一些恶习,潜心教育教学,坚持业余自学,提高业务素质,致力于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与生活质量,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亲手撰写的一百多篇随笔让我的世界为之充实,一大批书籍让我的精神为之振奋,不断反思,我的人格得到升华。我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2005年:真真切切,怡然处之成长的历练深入网络后,我了解了新教育实验的起源,教育在线的创办等内幕,对他们顿生敬佩之情。紧跟着朱永新教授、李镇西老师以及他们带领的新教育团队,我开始走上新教育之路。

每到夜深人静,我就独坐电脑前,回顾与反思一天的工作,天天如此。有文字可写真的很幸福,我觉得自己很充实,不是为发表而写。一旦我沉下心来,我觉得教育原来如此的有趣。

那届的学生与我一起玩耍、唱歌、摔扑克、打篮球,有事没事,他们总喜欢跑到我家来。很多学生以与我在一起为乐,他们认为我是他们最好的朋友。那次我去市区参加考试三天,学生欢迎我回来的那份激动依然在我心中澎湃。从成都回来后,他们向我倾诉我不在时的孤独与思念,“老师,我们好想你!”至今,这份感动依然在我心底静静流淌。

说实话,我得感谢我的学生!是他们让我与青春同行永远年青,是他们让我时刻反思不断提升,是他们让我感受真诚体验感动,是他们让我充实自己不断前行……

新教育提倡师生共读共写,于是,我带领孩子们一起读《鲁滨逊漂流记》、《教你一生好习惯》、《爱的教育》、《世界上最感人的美文》等书籍,给他们全文朗诵,并一起写读书笔记。

写完读书笔记,我们又开始“师生共写随笔”的试验。那时我很关注一个学生的成长,专门为她一个人写了四个月七万多字的成长记录。虽然那个学生最终退学了,我还是亲自签题《朋友,一路走好!》作为元旦礼物送给她。那一刻,她的面部肌肉瞬间凝固,语无伦次……后来,这个学生做过幼儿教师,进入通信公司当过销售代理,再后来,她自己开美容店成为老板。每次遇到我,她和家人都说,是我改变了她。一个让老师、家长头疼的孩子,今天能自食其力,我感到欣慰,不亚于我的学生考上了清华。

从那时开始,为学生撰写成长日记,不再是为了发表论文积蓄资历,更多的,已经成为我自己历史档案的记录,我怡然享受自己的快乐。

2006年:是是非非,坦然面对成长的阵痛2006年是一个多事之年。我的《一次特殊的家访》,引起万玮、魏勇、王晓春三位名家的注意。他们点评后,网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对我这个案例的研讨持续了整整一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交流,让我学到了科学的态度与专业的精神。

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故事的背后会有如此多的问题。同时,一个案例也不是我们写好了,甚至发表了就成功了,完事了,更重要的是让这些案例成为我们日后工作的借鉴与指南。

在现实生活中,我也遭遇到或褒或贬的声音。教师工作是艰辛的,生活压力是巨大的,而老师们能够在工作之余,在茶余饭后,或公开,或三五成群地谈到我:

“肖盛怀班级这次考试成绩如何?”“肖盛怀文章真写得不错!”

“肖盛怀只会进行教学研究,不会教书!”

不管他们怎么说我,我都由衷地感谢他们!为什么?当他们心悦诚服地褒奖我时,当他们轻轻地安慰我时,当他们狠狠踹我一脚时,我庆幸我的生活!因为谁会对一只“死狗”感兴趣呢?是他们让我学会了冷静地反思,不屈地忍耐,真诚地待人,正直地生活。真心地谢谢他们!

2007年:兢兢业业,昂然直入成长的蜕变老师们的议论也引起了我的自问:你写了这么多文字,是在制造垃圾吗?你有你的教育思想与理念吗?……每次自问,我都出了一身冷汗。

“不汲汲于一时一事的所得,而致力于一生的成长;不汲汲于早日名扬天下,而致力于自身切实发展;不汲汲于眼前的名利,而致力于自身生命的厚重;不汲汲于发表一两篇文章,而致力于撰写万古长青的教育史诗;不汲汲于眼前的火爆,而致力于自身教育生命的深沉;不汲汲于他人的重视青睐,而致力于自身灵魂深处的修炼;不畏惧寂寞,不畏惧挫折,不迷信导师,不依赖导师,主动发展,自觉发展,持之以恒,让我们充实,充实,更充实;沉静,沉静,更沉静;提高,提高,更快提高!”天津特级教师张万祥老师给我的电子邮件,让我找到了方向。

于是我开始对自己的教育教学进行了全面的反思。

我整理了自己一百多万字的文稿,除教育日记外,我利用参加市、省班主任培训的机会,系统地整理了思路,学习了班主任工作理论,同时也梳理了自己的班主任工作。在整理文稿,回顾自己的教育教学时,我进一步反思了自己专业发展的过程,感到自己像暴发户一样突然膨胀,很需要冷静,更需要伏地前行。于是我少了些浮躁,不再追求文章的发表,而是平和地做些实质性的研究,多读书充实自己。

2008年:平平淡淡,悠然自得成长的真谛2008年,我看到了干国祥的《寻找并担当你的天命》。从看第一句起,我就不由自主地轻声朗诵,我被深深感动了:

把一个班带好,这是使命,但还不是天命。促使你把班级带好,带到卓越的那个“因素”,才是你的天命。它会贯穿于你生命的所有地方,所有时间,它是生命终极的回答,也是人生第一问题。

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围着班级与学生忙碌,有时想想,为了什么啊?应该说在农村我是“功德圆满”了。中高到手了,工资也涨了,省先进也拿到了,还有什么追求?也许有人说我傻,但我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为什么呢?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陀螺在不知疲倦地旋转,老有累的感觉!

干国祥让我找到了答案,因为我还没有全身心的投入!他让我知道了我目前的处境。我虽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天命,但还没有真正地去担当我的天命,更没有敬奉这个天命,所以我难以达到生命的至高境界,我才时常感觉疲倦并时而有些抱怨!

既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命,那么就勇敢地担当起来吧,用饱满的激情去敬奉“教育”这个天命,因为它可以让我达到生命的至高境界,因为它可以让我尽情地享受来自学生来自教育的幸福!

2009—2010年:迷迷糊糊,悄然堕入成长的迷茫2009年5月,经过《仙桃日报》、仙桃教育信息网公示,我被仙桃市教育局推荐参与了“湖北名师”的评选。同年8月,我也参与了湖北省第八批特级教师的评选。8月底,我又被市局直接确定为“湖北省优秀农村教师”,在教师节前夕,作为仙桃市教师代表受到湖北省委书记罗清泉的接见。11月,我参加了教育部组织的“国培计划——中学班主任培训者”高级研修班的学习。年底,我作为仙桃市农村教师代表参加了仙桃市教育系统一年一度的新年团拜会。

频频在市局以上露脸,扩大了我在市内的影响,但更多的是带来了困惑。我是一个不太会应酬的人,我不适合那种环境,那样会让我迷糊。2010年9月,我申请到村小支教。考虑到我在市局的影响,镇中心学校安排我当村小校长。

自认为我管理再大的学校与机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在校长成为“行政长官”的环境下,使手腕,磨心眼,我真的难以适应。几个月后,我想明白一个道理——管他校长不校长,我先做好班主任,做好老师。教师的生命在课堂,校长的职责也应该在课堂。于是我整天与学生泡在一起,和孩子们打篮球,打羽毛球,一起组织读书活动,孩子们与我都自得其乐。

静静地混迹在孩子中,不再阅读,不再写作,无忧无虑,多好啊。

2011—2012年:快快乐乐,欣然享受成长的幸福2010年除夕,看到最初与我“师生共写随笔”的一批孩子还在坚持写日记,我羞愧得无地自容。我又重新开始了写作。不过我不再逼迫自己写了,就那么随意,想写点就写点。

2011年3月,我如愿参加“楚天卓越工程”省外高端培训,在北京师范大学学习了一个月。本来学院只要求学员写每周学习心得,但是我每日坚持写。我又找到了写作的感觉,并且利用这个机会,系统地梳理了自己的教育思考与实践,特别是班主任工作,收获不小。一整年,整理自己的原创作品69篇,居然有15万多字。那一刻,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2012年9月,我结束了两年的支教生活,回校任六年级班主任。我每天仍坚持写班主任日记,用以整理自己的班主任工作思路,进行有效的反思与提升。

冰心老人在92岁的时候接受孙云晓一个半小时的采访,老人有句话说得很好:“让孩子像野花一样自然生长。”我们教师的专业发展难道不也与孩子的成长类似吗?我认为教师也应该像野花一样自由生长。

回顾自己的发展历程,我感到只有像野花一样自然生长,才能有十足的长进!因为野花没有园丁的精心呵护,也就没有了那份不该有的娇气;没有人为因素的介入,也就没有了追逐名利的俗气。在大自然中,有的只是拼命地吸取日月之精华,储蓄天地之灵气,为我所用。虽然也会遇到日晒雨淋、飞沙走石等恶劣的自然天气,但也正是在与之搏斗的过程中,才学会了坚强,学会面对一切的困难与折磨,才能真正独挡一面。

“教育反思”

成长离不开有方向的专业阅读。新教育实验认为,在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更为本质的,也同样拥有一个内在的无法逃遁的发展节奏,这种节奏,借用教育家怀特海的理论,可以简单地表述为一种“浪漫→精确→综合”的有机过程。

我的浪漫时期应该是在刚接触教育在线的前两年,也就是2004—2005年。这个时期,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在观察身边的教育教学现象,并且不停地反思,然后写成文章,发到网上,再与网友交流研讨……可以说,我能感性地、直觉地、自发地进入教育场景,进入课堂,进入学科,进入师生共同构筑的世界。

这一时期可以说对教育事业,对学生那真是全身心地投入,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美好。理想的教育生活,像一个童话,一首诗,一件艺术品,它是感性的,美好的,纯粹的。在浪漫时期涉猎太少,视野太窄,我的阅读严重缺失。新教育实验认为,错过了浪漫期的浪漫阅读可采取知性方式来阅读浪漫,即用精确态度面对浪漫。这样或许能同时实现“修补浪漫”和“扩展知性”的目的。

2006年,我受到王晓春老师、干国祥老师的影响,开始思考如何科学有效地面对日常的教育教学现象。这一年网上网下阅读的也都是专业书籍,我想我应该是提前进入了精确阶段。原来只是朦胧的感受与把握的内容,现在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成为一个整体的,现在逐渐分化细化。在班主任方面,我利用给全市中小学班主任做培训主讲教师的身份,开始对自己的班主任工作进行系统的整理,形成了“班级建设与管理”、“师生共写随笔,编织有意义的生活”、“像野花一样自由生长——我的班主任专业发展经历”等三个主题,初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综合时期是专业发展的第三个阶段,意味着教师已经形成了比较自觉的教育哲学,拥有自己的默会知识,能够合理地解释和解决教育生活中的大部分问题。自2008年至今,我应该是处在综合时期了。

经过浪漫期的初步积累,经过精确期的专业训练,我已经形成了新的专业本能,即自己行动与思考的程序。就好像经过了专业训练的医生或者消防队员,在面对病人或者燃烧的建筑物时,会不假思索地本能行动,这种行动,是非专业人员无法进行的。

仍旧读书,写作,上网,不过我现在好像比以前更加淡定与智慧,开开心心地工作,不再有累的感觉,不再有痛的体验,觉得工作就是生活的一部分,跟散步一样轻松。没有上班下班之分,我就活在教育的天空,孩子们就是我最好的伴侣,我享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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