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苍桑古朴的石殿中。
一面雕刻着古老玄奥花纹的古镜显示出韩云飞在解剖兔子的过程。韩云飞脸色虔诚,眼神宁静,那把小刀在他手上划出一道道柔和唯美的轨迹,哪怕兔血溅到他脸上,他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由于长时间都在解剖,现在韩云飞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的人类,无论对待什么东西都是那样的冷漠,仿如天地间除了自己外,都是等待他解剖的畜牲。
宁静中的古殿响起了一个如雷般的声音:“哈哈,看来这一回医老儿真是下血本了,不仅连他都舍不得吃的六合果都给了这个臭小子,而且连他最得意的解剖术都教给这个臭小子。”说话的时是一个脸如烈火的老者。
除了说话的老者外,还有公孙意,以及一些气势或强横,或飘逸,或刚烈,身穿布衫的强者。
一个身材高大至极,浓眉大眼,周身流动着一层金光的中年人:“这个韩云飞心志坚毅,绝对是学习俺体术的的最佳人选。医老鬼太过分了,俺不就是打赌时输给他吗?竟然将俺的徒弟抢走了。”
“嘿嘿,苏天刚,莫非你不服?”医老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那个被称为苏天刚的壮汉悻悻然地道:“如果早知道的话,俺就不跟你打赌了。”
公孙意看了医老一眼,问道:“医老,韩云飞大概多久可以从你那里学成离开。”医老道:“以他目前的进度,再过两个月即可。”
“什么还要两个月?医老儿,你要清楚,我们是武者,韩云飞学的应该是武道。这个禁地支持不了多久了。”那个脸如烈火的老者不满地道。
医老要说什么时,公孙意制止他道:“当初让韩云飞跟医老学医道,是大家同意的。而且这段时间内,韩云飞服食医老的药膳,体质已经慢慢地改变,对于他日后学习吾等的武技奠定了基础。”
这时一个眼睛放在那古镜上面,没有说话的妖娆无比的女武者道:“这个韩云飞认真的时候,好可爱。不管了,等韩云飞学好医道时,他要先跟学习。当他的师父一定很有趣……咯咯……”
女武者姿容艳丽,成熟得仿如一颗水蜜桃的身体裹着一席宫装,性感无比,再加上那妩媚的声音,实在是诱惑无比。很难想象,她竟然是一个武者。
“俺体术天下无双,学成后身强体健,是武道最佳的奠基功法,就让韩云飞跟俺学习体术吧。”
“苏天刚,他应该跟我学习御气之术,我御气之术,是武道之根本……”
“错错,你们都错了,他应该跟我学习格斗之术,格斗之术由外而内……”
……
医老看几位老友在那边争得脸红耳赤,心中暗自得意:“虽然我武道修为比不上你们,可是我却先做了韩云飞的师父,你们都得排我后面。”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韩云飞每个人都有份,到时你们一定要好好教导他。”这时候,公孙意说话了。听到公孙那样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公孙,这可能吗,要知道绝域维持不了多久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可能学全我们的东西。”
“紫珠所布的结界非常牢固,可是这个韩云飞却糊里糊涂的闯了进来,你们不理解这是天意吗?既然是天意,那我们就要成全他。别人我也不知道,但这韩云飞我敢保证,他绝对可以的。你们看,韩云飞那认真时,眼中所露出来的执着光茫。那是一种对事物追求极至时才有的。”
“这小子的眼神好可怕啊。”
公孙意将眼神从古镜上收回来,道:“体术,御气,格斗等术都各有所长,等韩云飞全部学成后,他的根基将无比的深厚,以后冲击生死境的机会更大。”
医老叹道:“老伙记们,天武绝域即将崩溃,也许从今以后,韩云飞将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个武者。”
一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下去了,一个个脸上带着凝重寂伤。被医老称为苏天刚的大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眼中闪动着滔天的恨意:“可恨啊,当初要不是那些鸟人,我武道一脉如何落到这步田地。”
公孙意摇了摇手,道:“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了,目前主要是让韩云飞学武,这样吧,老规矩,大家赌一把,谁赢了,就让韩云飞先跟他学武。”
“我同意。”
“同意。”
……
古殿中除了医老外,所有人的手上都拿着一副骰子,在同一时间,都掷了下去。每个人都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那滚动的骰子。
“哈,我十二点……”
“唉,我八点……”
“哈哈哈,我二十点。我第一,那接下去,韩云飞就跟俺学习体术。”苏老儿兴高采烈地嚷道。
最后公孙意宣布地道:“韩云飞从医老那里学成后,先跟天刚学煅体之术……”
“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看着眼前那只在自己面前摇动着尾巴的小兔子,韩云飞有如疯子般地兴奋大笑。
这是他这个月来第四十次给这只小兔子治疗。不同以往的治疗,这一次小兔的五脏六腑不仅移位了,而且浑身的骨头都粉碎了,甚至连头部都受到重击。
韩云飞给它治疗时,只剩下一口气了。虽是如此,但经过韩云飞的妙手后,仅三个时辰,兔子又活了过来了。
在一边的医老看此,亦点头道:“小子,不错,短短几个月你便得到我的三层真传了,等一下你便给公孙老儿治疗。”
“三层,医老,这么说来,你还有更高深的医道?传授给我好吗?”韩云飞眼巴巴地看着医老,脏兮兮的脸上布满求知欲。
医老的脸红了起来,咳了几声掩饰尴尬,道:“医学一道博大精深,并不是一时间就可以学得完的,慢慢来,别急。”
对于治疗公孙意的病,韩云飞并没有急手动手,而是先仔仔细细地给他做了一个检查。在检查过程中,公孙意非常配合。
检查完后,韩云飞心凝重了许多,这公孙意的病比他想象中更重。公孙意身体内外所有的器官几乎全部毁灭了,如果不是有那一缕生气,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死人了。
想了一天,韩云飞想出一办法,那就是跟那兔子一样,给公孙意做一个手术。他将这个想法跟医老说了,医老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只问道:“小子,你有把握吗?”
“有六成的把握。”
医老哦了一声,道:“好,那我跟公孙老儿说。”一会儿后,医老回来告诉韩云飞说公孙意同意了。
虽说有六成的把握,但是韩云飞心里还是非常紧张。毕竟以前,他都是给动物做治疗的,人体比动物复杂千百倍。稍有差错,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不过这种紧张的情绪在他站到公孙意面前时,自然而然地被抛开了。给公孙意麻醉后,韩云飞拿起小刀的那刻,他又变成那个虔诚,冷漠,仿如没有任何感情的人类。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韩云飞对于生命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现在再来解剖人体,韩云飞不由暗自赞叹造物的神奇,居然创造出人类这种奇妙的生物。
人类由皮表再到深处,复杂得无以伦比,要彻底地了解他,穷极一生的时间,都不可能明白。结构比兔子复杂得百倍的人体有如一座迷宫一样,将韩云飞吸引进去,诱惑他不断的探讨其中的秘密。
跟事先的检查一样,公孙意身体里面的各个器官都已经坏掉了,肝缩小了五分之四,胃萎缩得像是浸了十年的泡菜,大肠小肠破了无数的洞……其中最为严重的是他的心脏。他整颗心脏都已经碎掉了。碎掉后,被一缕非常玄妙的生气强烈地融合在一起,勉强地发出微弱的心跳声。
看着公孙意那伤痕累累的身体,韩云飞只觉得心中一震,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震了一下,一种苦涩的感情充斥着身体,眼泪禁不住涌出眼眶。
除了震撼于公孙意的伤势之重外,他还在公孙意身体上感受到了一种超越于死亡,永不屈服的精神跟意志。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公孙意傲然立于天地间的情景。任那时空淹灭,我依然永存,但凭那天地动荡,吾依然不灭。
韩云飞心潮起伏,双手握紧,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将他治好。”他也不知为什么有那么浓烈的想法。
韩云飞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紧紧地看着公孙意的身体,仔仔细细地检查他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地方,推断他的伤势是怎么造成的。
人体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毛毛躁躁的,肯定是无法修复公孙意的身体。
这一观察,韩云飞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时间中,他不吃不喝,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公孙意的身体上。
将身体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了然于心后,韩云飞对于身体的理解上升到了一个很玄奥的境界,公孙意身体中的每一个器官好像都活了过来似的,代表着一个生命。
接下来,韩云飞开始动手了。治疗先从公孙意的心脏开始。公孙意的心脏已经脆弱无比,他没有选择修复,而是选择用药物加强那缕玄奥的生气。
因为在他想要治疗心脏时,脑海中传来了这样的一个想法。韩云飞知道,这是他跟公孙意身体的器官产生了共鸣。
以龙涎果,玄黄根,丹心草这三昧年份达到百年,饱含着生机的奇药为主药,再配上一些药效柔和,有助于提气的药草提炼出来的三滴药汁注入那缕生气源地的丹田。注入后,韩云飞的双手紧紧握着,紧张地看着那缕气息的变化。
那缕生气在药汁注入后,立刻壮大了许多,由丹田流到心脏后,苍灰色的心脏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变成微红。
“成功了。”韩云飞激动地。
以公孙意的意识力,就算韩云飞将他的身体一片片切开,也不会有事。但是作为老朋友,医老看得紧张无比。
他想不到韩云飞竟然以这样的一种办法治疗公孙的心脏。对于公孙破碎的心脏,数千年来,他也给他动过无数次的手术,不过多都是以修复为主。
如今看到韩云飞将公孙意的心脏治好,他心中除了替朋友高兴外,还有欣慰:“韩云飞,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韩云飞摇了摇头,道:“不用,接着来。”心脏治疗的成功,让韩云飞有了信心。心脏完后,是受伤第二严重的肝部……
看着韩云飞那娴熟到眼花缭乱的手法,医老边看边想:“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针的缝上,韩云飞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缕笑容:“医老,好了。”
好了,这是一个医者的自信与尊严。
片刻之后,公孙意醒转过来。一醒过来了,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不一样,那曾经逝去的生命又重新地回到了身体上。
公孙意从石床上爬了起来,激动地抱着医老,道:“医老儿我好了,好了……”医老用力地抱着公孙意,道:“老朋友,看到你好起来,我很高兴。我们又可以一起战斗了。”
“医老儿,你怎么哭了?”
医老脸色一红,忙拭掉眼溢出眼眶的泪水,笑道:“我哪有哭啊,那是被风沙吹眼中的缘故。”公孙意亦呵呵一笑,拍了拍医老的肩膀。
医老则紧紧抓着公孙意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一边的韩云飞可以感受到医老与公孙意那种生死与共的深厚感情,他有点羡慕。公孙意与医老‘亲热’完后,看着韩云飞,道:“韩云飞,现在你有资格跟我进入天武绝域了”
“什么天武绝域?”韩云飞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公孙意提了起来,飞上了天空。
“啊,这们这些老头怎么都一个德性,那么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韩云飞嚷喊着,表示抗议。
不过一会儿,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高空狂霸的罡风吹来,他眼睛跟嘴根本睁不开,如何说话呢。
等他感觉到风不再那么猛烈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群建筑物面前。这群建筑物的风格跟医老的石殿如出一辙,不过比医老的宫殿更加的宏伟。一座座的宫殿连绵不绝,直到山岭地高处。每一个站在这群建筑物面前的人都会震撼于它的宏大。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好像有一个巨人用力地对这些宫殿群拍了一掌。宫殿的大部分建筑都坍塌粉碎,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点点残砖碎石。
“这里便是天武绝域。”
“你们将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韩云飞虽然不相信医老跟公孙意会害他,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还是小心地戒备着。
“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