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海洋
从安康到石泉一路走来,我见到的花,可能是我今生今世所见到的总和。
游完了瀛湖,我建议驱车西万路,沿汉阴、石泉、宁陕一线回西安。一出安康城,我发觉和柞水、镇安、旬阳一线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沿公路两岸地域开阔,一条大河纵贯其中,距公路较远的两岸山脉,也逞低矮缓坡趋势。虽不及汉中平原,但因地处陕南山区,却也令人神往。
映人眼帘让人目接不暇的当数黄灿灿的油菜花。一河两岸哪一畦土壤里不长着又高又大的油菜?那枝,那杆,那叶,又肥厚又健壮;那花,那瓣,黄得鲜艳,黄得晶亮。只见一群群蜜蜂绕着车箱飞舞,时不时地碰到车窗玻璃上,翻个筋斗又飞到远方去了。再向远处的小山望去,哪一面山坡不被黄澄澄的色彩渲染着?车前车后,身左身右,到处是黄色的油菜花,人被油菜花包围着。我的老婆轻轻地扛我一下,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油菜花哩!”我淡淡一笑说:“我比你年龄大,比你逛的地方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公路两旁的小花也潮水般地向急驶的车辆拥来,虽然,它们只给了游客一瞬间的美丽,但那白色、红色、紫色、蓝色,却照相一般地留在了人们的眼眶里。
每当车过村庄,或者是穿过小镇,那村前村后屋旁场畔,到处都可以看到白色的梨花,粉红色的桃花。还有那叫不上名字的花丛,大姑娘在花丛中发出一串串银铃铃般的笑声。这一幅幅山乡真实的闹春图,时不时映人人们的眼帘,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每当我闭眼的一霎那,就会生发出一种奇思妙想,似乎我坐着宇宙飞船,遨游在花的海洋里……
人们常常用“山川秀美”、“江河锦绣”,或者是“江山多娇”来比喻祖国山河美丽,然而,这几个词语都不能表达安康的壮丽,还是请作家或诗人到安康游一趟吧,也许游过之后,会写出更贴切、更富有表达能力的词语来。
2005年4月5日
杨泗看杜鹃
我说的是杜鹃树,而不是杜鹃鸟。
我的干女儿王艳家在镇安县杨泗乡。两年前,我和老伴送她回家探亲,因天雨路断,绕道木王。她妈租了一辆北京吉普,要将我从木王接到杨泗,途经木王林场,沿盘山路见到许多新栽的小树,高一米余。她妈告诉我:“这叫杜鹃树,栽活后,一年就可以开花,可好看了!”“怎么个好看法?”“明年你来观赏吧,那时你就知道了。”
隔了一年,她妈打电话来催我说:“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都开了,好看极了,要来赶快来,超过十天花就谢了。”
第二天,我就和老伴、干女儿一块乘火车去陕南了。
主人待我们十分友好,等我们稍事歇息后,立即租一辆小车,又找来女儿的小姑和三姨作我们的向导,当即从山脚下乘车上山。
山脚下两年前新栽的杜鹃树确实开花了,不过,呈粉白色,颜色淡了点。对于我这位从来没有见过杜鹃花的“看客”来说,那也是一种惊奇:啊,好大一朵花呀!
阴背坡,除了大片大片黛青色的松树外,惟一引人注目的是一堆堆黄中透白的毛柳树,那稀疏的山桃花和黄得可爱的连翘花点缀其间,才使灰暗的山坡呈现了冬天过后的温柔。
初春的阳坡坡,早生植物大多绽放了嫩绿的叶片,其余的各种乔木和灌木也相继抽出了鹅黄色的叶蕾。阳坡坡总算复生了,再也不是冬天那沉睡的梢木林了。
忽然,十一岁的小学生王霞指着车窗外大喊:“快看,杜鹃花!”梢木林间一株鲜花于是映入了车内每一个人的眼帘。
人们都低下头把目光从车窗内投到了阳坡坡那株杜鹃花。树叶是淡绿色的,老远看去,至少有鸡蛋那么大,绕着枝头排成一圈儿;花呈粉红色,一簇簇,一簇簇坐在叶片上。这株杜鹃树因其鹤立鸡群,已经够耀眼的了。
沿着盘山公路向上爬行,车又转了几个弯,这儿的阳坡坡出现了不至十几树杜鹃花,夹映在刚刚睡醒的梢林中,更显出了她的妖娆。这十几树杜鹃,颜色纷缤,各有千秋。我要求停车下去看看,女儿的三姨说:“好看的还在后头呢!”
再转一个弯,车停在了路边的宽敞处。司机说:“下车吧,这儿不但花多,而且鲜艳,我保证让你看个够!”
八九个人从小车内钻出来,站在公路上,仰面向山坡望去,可以说,这儿是杜鹃花的世界,从东到西像一道艳丽的彩霞,缠在山腰上。最西边的一片,不知有多少株树,但那粉白色的色彩,已经把西山染成了一片粉白色的彩云;眼目前是一片深褐色的云彩,像雨过天晴西天太阳照出的一片红霞,说贴切点,像电视剧战争片中卷起的一层层深红色的烟火;东山嘛,那隐隐约约半山白花,像冬天鹅毛大雪落在松树枝上堆成的雾淞,也像竹叶上挂满了的白雪,一堆堆,一片片,有如万丈瀑布坠落到谷底,卷起的白浪……
“上去看吧,走近了才能看到花的本质。”女儿的小姑说。
沿着一条毛路,我上到山梁的拐弯处,猛咋,脚下正好有一株艳丽的杜鹃,独独地弯着腰,奓在那里,把千朵万朵鲜花撑在枝头。踏着几块岩石,攀着几枝葛藤,我下到了杜鹃树下。树干并不粗,有如老碗那么粗细;也不直,略向西倾斜。树杆的上端,分成五个股杈,每个股杈上又分出十多个小枝枝来,细看了一下,基本上是每个枝头都有鲜花。
虽然爱花,但我不敢攀折花木,沿公路两旁挂满了“严禁攀折花木”的标语牌,它早已给我敲响了警钟。为了看清杜鹃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轻轻地拉下一条枝杈,凑到眼前。我这才看到树叶呈椭圆形,和琵琶树的叶子有点相像,不过,略显小巧和玲珑。枝头长满一圈绿叶,绿叶的前端托起一簇簇一簇簇鲜花。这一簇簇鲜花,不起眼的如拳头般大小;耀人眼球的如搪瓷面盆那么大。花呈喇叭状,底部是四个颚片托起的小圆筒,圆筒呈白色,由下向上形状由细变粗,颜色逐渐由白变红,直到喇叭口,颜色达到极致。红,红得似血!粗略数了一下,这一簇鲜花,少的有十多个小喇叭,大的竟有二十多个小喇叭,挤挤挨挨,凑到一堆儿,团结得如同一个整体花球。从外观上看,如同一个脸盆大的牡丹。
当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女儿的三姨走来了,她指着花树说:“好看吗?”我微微红着脸说:“今生算作第一次饱尝眼福!”
忽然,对面山坡上飘来几声陕南小调:太阳出来照山坡哎,杜鹃开花也,红胜火哟——嘿……
看着这山花,听着这山歌,我简直如痴如醉了。王艳缓缓地走到我跟前说:“爸呀!这儿不只有艳丽多姿的杜鹃花,听我妈说,还有高耸入云的铁杆松,雄伟的鹰嘴崖,惊险的跑马梁……所以,经中央林业部批准,这里马上要建一座全国著名的森林公园……”
“难怪沿盘山公路那么多人正在整修道路呢!”我说。
“要不要去跑马梁看一下,站在跑马梁看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那才叫壮观呢!”
经不住女儿的谆谆劝诱,我蓦地离开了这株杜鹃树,重新钻进小车,沿着盘山公路向跑马梁奔驰……
2005年4月15日
伟哉,鹰嘴崖!
小车沿着盘山公路爬行到了山梁顶头,几块黄板纸写着的标语牌将我们挡住了:前方施工,各种车辆停驶。我们一行九人只好下车。小车放在公路旁的临时停车场上。
一条新开凿的盘山公路,将我们引向跑马梁。大约步行半个小时,到达一片开阔地,这儿显然是用雷管和炸药轰出来的,从表象上看,它将是一个停车场,也就是说,想登高观景,从这里起,必须步行前往,车是坐不成了!
我向正在施工的石匠师傅打问:“要去跑马梁,还有路可走吗?”石匠师傅停住手中的铁錾说:“有,一条人行小路,已经修了半年多。不过,要到小路的尽头,你得走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就一个半吧,只要能顺利地到达跑马梁,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路修得还算可以,说到窄狭处,有一米多;说到宽阔处一丈有余。靠山坡垒了挡土的石墙,路基外侧是用打磨后的石块砌起来的,路面上铺着风化了的沙石,软绵绵的,走在上面,脚下还有一种“舒服、轻柔”的感觉。
我们一行九人,边走边看。路旁大大小小的景点,为我们解乏,各种各样的树木,为我们增添喜悦。
向坡上看的时光少,向坡下投入的目光多。每一条石梁上,都长着大大小小的青松,有的崛壮,有的弯曲,但每棵树都显示出一种苍劲与刚毅;沟壑里全是笔直通天的杂木,树干呈红色的是桦木,呈绿色的是青老椴,呈白色的是索子木,还有那些长满绿苔的树干,显示出一种古老与悠远;土壤肥沃的阴槽里,全是高耸入云的松木,树干粗壮,排列整齐,生机勃勃,像全副武装将要出征的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