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头好像没听见郭弘的话,只顾自己朝前走着。
郭弘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郑老头对这片林子似乎很熟悉,他步履轻快的穿行在山林中间,倒是把血气方刚正值年少的郭弘给落在了后面。
林子里夜色朦胧,大树的阴影将林间的山道切割成一块黑一块白不规则的斑马线,远处不时有猫头鹰的鸣叫声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郭弘紧紧的跟在郑老头的身后,心里在不停的思索着这老头到底想干什么?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山顶,郑老头攀到一块巨大的石头顶上,招呼郭弘也爬上来。
郭弘很久没有做过如此大的运动了,直累的他气喘吁吁:“等一会,郑大爷,你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哎哟,累死我了,我得歇一会儿!”说完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郑老头哈哈大笑道:“小子,若不是你那些药物,老头子我比现在还快!”
郭弘听了心里一愣,他不是说是那些药物救的吗?怎么还减少了他的功力不成?
郑老头自语道:“是啊,有得必有失啊,你给我服用了过量的药物,双腿虽然轻松了,但是内功却下降了!不过这是值得的!”
郭弘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站起身也爬上了巨石。
夜色下的山脉与下面的山谷,尽览无遗。
郑老头指着一片黑幽幽的地方说道:“那里便是囚禁我的露天山洞。那个地方就是你说的奇门阵。”
郭弘举目向下望去,虽然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是,大体方位还是能够辩论的,他不由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道:“郑大爷,这里的尼姑庵在什么地方啊?”
尼姑庵?郑老头摇摇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尼姑庵啊!你听谁说的?”
郭弘答道:“就是那天跟我一起的小尼姑啊,她说她就在附近的。哦,对了,她师父就是今天晚上你见的那个师太!”
哦,郑老头点了点头:“你说那个老秃驴啊,她还建了个什么狗屁尼姑庵么?我不知道,可能是这几年建的吧!”
郭弘朝山下望了一会,问道:“郑大爷,你给我讲讲你的事吧?你太神秘了,我现在都迷糊了!”
郑老头点头道:“呵呵,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讲个故事给你听的,我们现在在巨石之上,也可以说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纵然你听了后,不跟我携手并肩,也不会有外人知道,故而不会对你有任何害处。”
郭弘感动的说道:“多谢郑大爷考虑周全!”
郑老头微微一笑,说道:“小子,你知道吗?你方才所说的奇门阵,为何大师的师父所布,想当年我和你一样,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的时候,我,林振邦,纪啸天,黄汝庆,就是今天的黄市长,我们四个人当时关系最好,除了睡觉,我们几乎是天天在一起,简直可以说形影不离了。那时特殊时期刚结束不久,许多新鲜事物都一下子涌了进来,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小子,你是很难体会到那个时代人的心情的。就像一个久负重载的人忽然身上什么枷锁都没有了,对,就是那种感觉,像离笼的鸟儿一般,尽情的飞翔。
我之所以描述这种心情,是因为我们四个人都迷茫了,一种狂奔后失去目标的迷茫。我们穿喇叭裤,烫爆炸头,还经常去地下黑舞厅跳贴面舞,在舞厅跳舞的时候,林振邦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叫白如秋。
林振邦认识白如秋后,两个人便好上了,也不去舞厅了,我们都骂他重色轻友,去舞厅也不叫他了。
白如秋那时是个大学生,喜欢浪漫的生活,林振邦便天天陪她看电影,喝咖啡。
后来舞厅被查封,我们也没地去,正好白如秋当时要参加一个什么考试,林振邦没人陪了。于是我们四个又混到了一起,因为没事做,只好天天在街上逛荡,打架斗殴,喝酒闹事,反正是什么刺激干什么,有一段时间街面上的人都管我们叫四大金钢,说我们是道上的。呵呵,我们没有否认,就这样,四大金钢的名字就叫了起来。
总这样混也不是办法,再说四个人手里都没有钱,靠在街上骗吃混喝也过不了日子。于是我们便想办法搞钱。
黄汝庆在我们四个里面最小,脑瓜却最灵活,他不知从哪里打听来消息,说是现在倒卖文物特挣钱,他还说自己认识香港的老板,可以马上转手。
我跟他们三个不同的地方就是,我是打外地来这个城市的,我从小没有父母,是一个跑江湖耍把戏的老头把我养大的,这老头无儿无女,只养了一只老猴子,靠耍猴戏挣口饭吃。收养了我之后不久,老猴子便死掉了,老头为了能让我尽快上手耍把戏挣钱,便将他所会的内家功夫传授给了我。
我十七岁那年,老头病倒了,病的很重,眼瞅着活一天少天了,我白天耍把戏卖艺,晚上给他煎药治病。老头很感动,把他一直秘而不露的武功传授给我。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老头就是解放前被鬼子称为活阎五的锄奸队队长,民国大侠“闪电手”的亲传弟子,解放后因为成份问题,一直被列为黑五类,生活无着落,最后才落的靠耍把戏为生。
后来,我这位养父便去世了,埋葬了他之后,我来到了这个城市,本来我是打算找份工作干,攒点小钱,讨个老婆,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是事与愿违,招工的特少,我孤身一个人,又是在陌生的城市,靠耍把戏是不行了。万般无奈之下,我便摆了个地摊。谁知却惹上了一帮小混混。
依我的身手,这帮小混混我根本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为了生存,我不敢下狠手教训他们,只是点到为止。哪知这样竟然助长了这帮人的威风,天天来骚扰我,搞得最后地摊也摆不下去了。我当时一气之下,一拳打昏领头的混混,摊子没来得及收拾,便跑了。
我当时以为把那人打死了,心里很害怕,到处躲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纪啸天。他家境很好,人也讲义气。当时纪啸天并不住家里,他家在菜场附近还有一间小房子,我便跟他一起住在那里。
为了感谢纪啸天,我便教给他一些擒拿招式,纪啸天很开心,便又介绍我认识了林振邦和黄汝庆。
依你们今天的生活来说,是无法想像那个年代人的思想的,那个时候,我经常去黑市打拳,并不是香港的那种黑市拳,我们这里的黑市拳,其实就是两个大哥玩的游戏。那个时候的黑/道,跟现在不一样,那个时候不讲钱,只讲武力,不服就开打。有时为了不扩大声势,便各派一名手下,约个地点对打,输者承担一切后果和费用。
我不是他们的手下,无论是哪位黑/道大哥,只要出钱,我就去。挣了钱我就拿回来四个人一起花。
后来遇到了严打,打拳的机会少了,我便没钱供他们花了,那个时候,林振邦和纪啸天他们都是待业青年,家里托人找的工作又不想干,可是,总混也没钱花呀。于是便有了黄汝庆出的倒卖文物的主意了。
我们几个小混混一样的人,对文物是一窍不通,再者说了,到哪里去搞这些玩艺呢?手里没有货,就算你认识香港的老板,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后来我们四下打听这一行的人,终于在一个名叫黑驴沟的地方,找到一个文物高手,这个人绰号“钻地鼠”,大名叫袁本寿,是当时有名的盗墓高手,历朝历代的文物古玩,没有他不认识的。
哦,对了,这个袁本寿,就是你今天在黄汝庆家里见到的那个姓何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