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急忙回头看是怎么回事,却见贾有为正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似一条被掐下来的壁虎尾巴,不停的抖动着。
众人慌作一团,都围了上去。
郭弘见状,只好将清水杯放在肖定国的办公桌一角,也跟着来到贾有为近前,看他究竟怎么了。
何大师一手抱住贾有为的头,替他把了下脉,眉头皱了一下,尔手又用另一只手的拇指狠掐住他的人中。过了一会,贾有为颤颤悠悠的醒了过去。
白如秋也拿了纸巾去擦拭贾有为嘴角的白沫,关切的问道:“小贾,你这是怎么了?”
贾有为如大梦初醒,两眼迷茫的挨个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最后问他师父何大师:“师父,我怎么觉得刚才好像回到了师祖的仙居?似乎还看到了他老人家?”
何大师掐指算了算,沉思道:“真有此事?莫非师祖知道了今日之事?”
肖定国微笑着问贾有为:“小贾,你没事吧?”
蓝冰无限歉疚的走到何大师身边说道:“大师,实在是抱歉,要不,先送小贾去医院看下吧”
贾有为晃晃悠悠的站直身体,摇了几下脑袋:“没事,真是奇怪,刚才浑身上下酸痛无比,现在竟然全好了,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郭弘眼睛盯着贾有为的脸,一言未发。
何大师将脸扭向贾有为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对蓝冰说道:“你放心,不碍事,想必是他思虑过重所致,调息一下便可。”
这时,玄学协会的张一千忽然如恍然大悟般的高叫道:“哎呀,是不是何大师您的仙师见他的吉物镇宅狗被人施法,在怪罪你和小贾保护不力呢!”
赵两万也跟着说道:“对呀,对呀,东西是小贾拿来的,肯定会先在他身上发作,哎呀,这下可坏了,按正常逻辑,我们今天在场的人,将来都可能会受到这样的惩戒,肖老板,我们建议你还是将那吉物放回原处吧!”
“这个!”肖定国有些为难,这里面除了纪文,就数他懂的最少了,而且他还是局中人,此风水局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最初,他听了那个台/湾人的话,开始怀疑这个局,后来又听了郭弘的讲解,更加的怀疑。但今天何大师的现场作法,几乎又让他有些相信了他,另一方面,比他懂得多的白如秋和妻子蓝冰,都对何大师深信不疑。
至少她们俩不应该骗我吧?肖定国决定让自己也相信何大师,于是心里有了想赶郭弘走的意思,直到后来,郭弘作法将彩陶打出一条虫子的模样来,才让肖定国又回归了怀疑何大师的心态。
可是,眼前贾有为忽然发作癫痫,别说肖定国了,在场的其它人也都吓的不轻,纷纷劝说肖定国放弃不靠谱的郭弘。
郭弘见此景,便走到办公桌前,准备端起清水杯交给肖定国,让他来做这个决定。
哪知刚走到办公桌旁,却惊愕的发现,水杯里的那只怪物竟然不见了!
众人更是惊诧,惩戒报应之说开始在房间内弥漫。
这时,何大师沉思了一会,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诸位,这一定是家师前来收回了此物,误伤了小徒有为。相信此事与大家无关,请诸位不必害怕。这位郭兄弟虽然法术不精,但是,毕竟刚才也演了一出戏给我们大家看,虽然他笨拙了点,变戏法变的不够精彩,但是,我建议大家看在他并无害人之心的份上,此事就不要再议论了吧!这个风水局我会重新布置,为肖老板做一个旺命旺财的好局!”
肖定国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对如何破局并不怎么看重,他看重的是破局之后,谁能给他布一个风水好局,就眼前这些人来说,他其实最信任的还是何大师,郭弘虽然也让他佩服,但是毕竟年轻,年轻人有激情,但经验不足,这一点他肖定国在商界闯了这么些年,肯定比谁都清楚。
既然何大师眼下亲口承认此局的缺陷,又答应布局,肖定国自然是心中欢喜,于是便大声说道:“有劳大师了,忙活了这么一阵子,诸位想必现在也都饿了吧?宴会马上开始!请诸位随我到下面用餐!”
众人鱼贯而出,郭弘与纪文走在最后。
郭弘百思不得其解,那东西明明被自己作法打入水中,为何却莫明其妙的不见了?
纪文轻轻的安慰道:“郭弘,你有失忆症,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吗,这帮人是一伙的,就算你当场将那怪物打出原形,他们还不是一样不相信你?算了,郭弘,别再想了!”
郭弘摇摇头道,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好叹了口气,跟上众人。
电梯一路直下,在宴会厅那层停了下来,肖定国带着众人穿过大红地毯的长廓,往大包厢走去。
走廓拐弯处,对面走来年龄迥异的两个女人,此时白如秋正走在最前面,看到后脸上忽然愣了一下,待她们走过自己,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位长相俊俏的女人。
两个女人似乎并未察觉白如秋看自己的眼神,仍是目无斜视的往前走。
郭弘抬脸看了一眼,吓了一跳,来人竟然是小尼姑乐乐,另一位长者,不用说便是她的师太了!
此时郭弘的身边,正依偎着纪文,而乐乐的出现,自然令他大窘,很快,脸上的汗便流了下来。
乐乐也看到了郭弘,欢快的叫道:“啊,是你啊!”
话未说完便住了嘴,一方面是因为师太忽然咳嗽了一声,另一方面,她也注意到了郭弘身边的纪文。
乐乐收住脚,身体一动也不动。
郭弘也停在那里,眼睛不自信的看着乐乐,心却砰砰直跳。
师太低声喝道:“怎么不走了?快走!”
纪文也觉得奇怪,待看到乐乐的眼神,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
纪文妩媚的一笑,轻轻将身体依偎的更加体贴,简直要缠在一起了,柔声冲郭弘嗔道:“宝贝,怎么不走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乐乐听了,脸上先是惊愕,紧接着身体猛烈的抖动,不停的抽搐着。
忽然乐乐“哇”的一声,失声大哭起来,捂着脸跑了。
师太虽不知详情,但也隐隐感觉乐乐与眼前这位年轻小伙,关系似乎很微妙,于是便回头瞪了郭弘一眼,转身去追乐乐,一边嘴里叫道:“妙缘,我的好徒儿,你这是怎么了?”
纪文用胜利的眼光目送师太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方冲郭弘笑道:“别愣了,快走吧,你看人家都进包房了!”
郭弘呆呆的望着乐乐的离去,嘴角动了下,对纪文说道:“你不该这样的!”
纪文一副仿佛看到外星人似的瞪着郭弘,不解的问道:“我怎么样了?我怎么样了啊?”
郭弘满脸愧疚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唉,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没你想的那么坏的。算了,不说了,我们进去吃饭吧!”
坐在包厢内的餐桌旁,郭弘登时觉得食欲全无,纵然他面前此时摆着龙肝凤胆,也觉得索然无味了,于是便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收了箸。
大家只当是他还在想着办公室的事,便客套的安慰了几句。
郭弘笑着摇头道:“能与何大师切搓,本身就是一件快事,我并非这么小气的人,只不过是最近胃口不好,所以吃的少。”
纪文心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抿嘴笑了笑,自己却与蓝冰二人吃的不亦乐乎。
郭弘低头悄悄对纪文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纪文轻声回道:“人早跑的没影啦,追不上的,你就别追了!”
郭弘气愤的瞪了她一眼:“你!”然后起身离席。
郭弘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抬眼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沾满了水珠,连眉毛都湿碌碌的,前额的头发打成一缕,贴在脸上。
他冲镜子叫嚷道:“你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啊?”叫完又扯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喃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而如今我却像这异界人一样,剪成这种鸟形!还有这衣服,穿在身上,跟小丑似的,简直就是受罪!哪里比得上大唐的长衫穿着舒服!”
说着说着,郭弘不由失声痛哭,搞得他旁边一位前来洗手的客人吓了一跳,扭头看着郭弘问道:“喝多了?没事吧兄弟!”
郭弘甩着一脸的水转身这位客人:“哼哼,你们这些异界人,个个都是牛鬼蛇神!不要以为你们做法弄走了那只闘虫,我就奈何不了你们了!你等着,我还有很多法术没有使出来!我自幼便随师学艺,这种小伎俩,哼!知道我是师父是谁吗?他就是月瑶谷的黄英大师!我师尊,赤成子,他是神仙!哼!大唐谁人不知?你们这帮可笑的异界人!”
那位客人听他嘴里嘟囔着,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又见他面容扭曲,五官移位,极其恐怖,不由吓得浑身哆嗦,赶紧甩了下手,嘴里一边小声说:“真是喝多了,都精神分裂了!唉,现在的年轻人,生活压力真大啊!”一边匆匆忙忙的离开。
郭弘并不理会,眼睛瞪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说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徒儿给你丢脸了,打小你就教我做事认真,要坚强,要输阵不输人,今天我不仅输了阵,而且连人也输了!
我不仅输了人,而且还丢了人,师父,我对不起你啊,你教我非礼勿视,教我固守元气,可是,师父,我却没做到,我来到这异界不久,便迷了心窍!
可是,师父,我也不想这样啊,你不知道,这异界,简直就是一座魔炉,一汪欲海。我初来异界,便被人抓走,差点把小命丢了!为了生存,我只有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到这异界当中去,只有把自己变成跟异界的人一模一样,改变自己从内到外所有的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生存下来,我才能不被人怀疑,才能在日后去大巫山寻找师尊!我总算变成了跟他们一模一样的人了,可是,我却发现,我早已不是大唐的那个我了!师父,你在哪儿啊?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正说着,忽然郭弘胸前的青石亮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青石,不由责怪道:“你呀你,石头,师尊说你什么都可以帮我,你为什么却让那个怪物跑掉了?”
青石又闪了一下,便恢复如初。
郭弘猛然想起了赤成子对自己说过的话,脑子一下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失态了,心想,此时我身处异界,怎么能在这里胡言乱语,若是被别人听去了,岂不是要坏事?
刚想到这里,便听到洗手间门口有脚步声响,郭弘赶忙低头做洗脸状。
进来的人却是何大师,他一走进洗手间,便来到郭弘的身旁。
郭弘从镜子里看到了何大师,便故作惊讶的扭脸客气的说道:“哦,是何大师呀!”
何大师微笑着看郭弘洗了脸,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你擦下脸,跟我到这边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完转身离了洗手间。
郭弘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急忙拿纸巾在脸上胡乱擦拭了下,追着何大师出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