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行和姜林几人赶到山门时,入口处已经密密麻麻的站了几排人,平时不得一见的内门高层,此时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两边,许多外门弟子更是从山脚下一直排到山门石碑处,几万弟子人山人海如此却没有一人喧哗,整个谛心寺异常安静。
慧行见状赶紧拉着江林找了个角落走过去,缩在人群后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来了,准备好。”
一刻钟后,随着方丈一声低语,只见天边倏然出现一团夺目的光影,一只青鸾拉着一辆白玉为梁,仙石为壁,灵珠垂帘的马车急飞而来,周边数十名身背法剑的修士骑着妖兽护卫在旁。
那青鸾身为上古大妖,速度极快,须臾之间就从天边飞到山门上空,将那数十骑护卫修士都远远地抛在身后。
青鸾低头轻蔑地看了眼山门处谛心寺众人,随后缓缓地降下身形,离地三尺时停住,并没有完全落地,半浮在空中。
这个动作在修行者看来实在是失礼至极,毕竟不管哪个门派山门重地都是禁飞区域,一般外客来访更是要从山脚下开始登山拜访,这只青鸾不但直接从空中飞来,更是不肯落地,完全一副看不起谛心寺的样子。
姜林处于人群后方,加上身高又矮,看不清方丈等人的表情,只听到沉寂半晌才有人发声道:“贫僧圆休,忝为谛心寺方丈,恭迎玄天宗贵客临门,请贵客现身一见。”
“玄天宗玉辞心此番携幼弟前来拜访贵寺,多有冒昧之处,还请方丈大师海涵。”
随着一阵冰玉般清冷地声音,马车里走出一位穿着一身素白纱衣的女子,也不下车,站在马车上和方丈说话。
那女子身背三尺白玉青锋,白纱蒙面,肌肤晶莹剔透,除了一头青丝之外,全身雪白,身形端庄秀雅,眼神却冰冷淡漠,口中说着海涵的话,神色间却不见一丝歉意,当真是冷若冰霜。
“不敢当,贵客光临已经让蔽寺蓬荜生辉,怎会在意些许琐事?事情原委上宗已经和蔽寺吩咐过,请贵客暂且进寺歇息,稍后自有本寺长老替令弟检查,请……”说完方丈侧过身,伸出一只手臂。
那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又重新走进马车,随后青鸾拉着马车从山门飞进去,前方自有谛心寺弟子将之带到客房。
看到这种场面内门弟子都露出羞恼不愤之色,外门弟子却大部分双眼放光满是期盼羡慕,虽寺规森严,没有人敢说什么,却不知有没有人在心中喊出,“大丈夫当如是也”。
姜林此时却凭空生出一股豪气,这种场面他的记忆中也有,准确的说是姜麟的记忆中,圣光开道,白泽拉车,霞光万丈,母亲牵着他的手,从天边下车走来,一路上成千上万的墨甲修士单膝跪在两旁恭迎,身后侍从延绵十里,万千光芒集于一身,太阳为之避让,莫敢与其争辉。
“吾之荣耀,吾会亲手取回。”姜林握紧双拳。
“你说什么?”慧能听到姜林说话,却没有听清楚,于是转头问道。
姜林腼腆地笑道:“弟子说那个白衣姐姐真好看。”
慧行眼神怪异地盯了姜林许久,最后中指扣起敲了下他的光头道:“人小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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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后山有一块竹林中的平地,姜林每日便在此修炼金刚不坏功,正中心坚硬的石板上两个脚印入地三寸,是姜林举着五百斤的巨石蹲马步,硬生生地站出来的。
光溜溜的巨石上,姜林结束一天的修炼屈腿坐在上面,手中一根青竹做的十孔横笛。
随着一口悠长的气息吹入,手指如蝴蝶般弹跳飞舞,顿时有清愁的笛声随着清风散开,在飒飒的竹叶声中荡漾开来。
竹林另一边,若雪若霜的玉辞心玉手牵着一个五六岁面色惨白的孩童缓步而行,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和尚。
清风袭来,竹香沁入心脾,那模样弱不禁风的孩童不禁轻声哼道:“好舒服啊,姐姐。”
玉辞心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丝爱怜。
紧跟在清风后面的,是一阵清脆婉转的声音。
这声音玉辞心从未听过,清而不妖,愁而不伤,不似琴音般古静悠远,也不似剑鸣般锋锐夺人,但听入耳后,却一直回荡……
一瞬间,放佛看到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宗门上空的苍天白云,无定城的累累白骨,还有父亲和师兄们坚韧的背影……
循着笛音前行,不知不觉中眼前豁然一亮,那引人哀思的声音,正从眼前小和尚的口中传出。
江林此时沉浸在内心的乡愁中,虽前世无牵无挂,但乡愁就是那么无可言状,哪怕是一座山、一棵树、甚至是一片砖瓦,想起来时也会勾起记忆深处的回忆,这也许不是精神的记忆,而是源自肉体最本能的感情……
一曲吹罢,姜林放下竹笛,这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
“小师傅,你手中的乐器,能否借我一观?”玉辞心伸出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掌说道。
姜林自然认出眼前女子就是谛心寺的贵客,连上古大妖青鸾都甘愿给她拉车,方丈在其面前也只能都委曲求全,姜林哪敢怠慢,连忙将手中的横笛递上。
玉辞心接过竹笛,手指在其上一抹,只见一道水光流转,整个竹笛都被清洗了一遍。
揭开面纱一角,将横笛轻轻放在嘴边,手指微动,霎时一道清冷的笛音传出,那笛音如雪山神女在低吟,如冰雪飘落人间,洁白如画,待你想细听时,却又似九天玄女在云霄俯瞰苍生,如那霜白的月光,咫尺天涯,怎么都听不真切。
一曲吹罢,姜林默然不语。
“姐姐,真好听,回去之后,你每天都吹给平儿听好不好?”
玉辞心温柔地看着弟弟,点了点头,然后打量了姜林一眼,玉手在腰间一抹,手上就多了一只玉石做的小瓶,将其递给姜林说道:“小师傅,我拿这瓶血灵丹换你的乐器罢。”
说完便转身拉着孩童的手朝来路走去,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和尚朝姜林笑了笑,便连忙跟了上去。
“是道心吧?”姜林机械地拿着玉瓶,看着小和尚的背影说道。
但直到现在他头还是蒙蒙的,心里怎么都有一种被人用强了的感觉,而且是被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个明显出身高贵修为高深的漂亮女人,这是标准的修行界的白富美,娶回家至少可以少修炼三百年!!!
可是……我只有七岁……
不,是七岁半……
好吧,我只有七岁半……
而且还是个和尚…………
姜林来到一楼藏经阁抄写室时,慧行看了他一眼,随意道:“你今天来晚了。”
姜林将玉瓶扔给慧能,说了句,“师叔,你帮我看看这丹药有什么用”之后,便一边抄写佛经,一边心中止不住的怅然若失…………
慧能接过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在手上闻了闻惊道:“极品血灵丹!你从哪里弄来的?”
姜林随口说道:“拿笛子换的,怎么这丹药很厉害吗?”
“就你那根有几个洞的竹子,能换一瓶极品血灵丹?”慧行瞪着姜林反问道。
姜林摇了摇头道:“懂就懂,不懂的人怎么解释都不会懂,师叔您还是快说这丹药到底有什么用吧?”
慧能见姜林不肯细说,也就作罢,他心知姜林做事一向都有分寸,不会做那火中取栗的危险事。
“这血灵丹的作用很多,但主要的就两种,一种是可以补充血气,但凡气血亏虚之人或者受伤流血过多的低阶修士,只要一颗便可补满全身气血”,慧行看着姜林继续说道:“另一种就是可以代替妖兽之血,大幅加快淬体境修士的修炼速度。”
“能有多快?可不可以在一个月之内突破到淬体后期?”姜林激动道。
慧行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这一小瓶十粒血灵丹仅够你冲击一个小层次罢了,贫僧建议你先用妖兽血修炼到淬体中期圆满,最后在用这瓶血灵丹冲刺淬体巅峰,如此最少可以缩短三个月的修炼时间。”
“那也很不错了”,姜林心满意足地说道,他一直坚信,修行修行,便是一边苦修一边前行,能缩短三个月已经让他的计划又多了一点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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