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默坐到桌边，“你想画张新图？”
凤乔点点头，低下头去，把手上的图补上Q版图，时不时的抬起眼来看向子默。
“他们没事吗？这样放养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子默还是担心，不为这些人，而是为了凤乔担了责任。
凤乔把笔放到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偏着头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孩子都这样，即健忘又爱记仇，但是玩一会儿，就什么都忘记了，你且听着，如果半个时辰不好，我再去哄也不迟。”
“你又没生过小孩，你怎么知道？”子默想到了，便脱口说出来，对一个未嫁的，或者是嫁了却立刻守了寡的凤乔来说，这话就唐突了。
凤乔却正了正身子，用握着笔的在额前挥了一下，“这是秘密！”
子默凝着凤乔，不再纠缠着这个问题，半晌才悠悠说道：“我到现在也没想到‘漫画家’是哪个流派。”
凤乔听了，手上一歪，笔划到一边去，就画花了这张图。凤乔愕然的愣了愣，瞪向在一旁眉眼飞扬的子默。“你还笑！这都画到最后了，结果毁了！”
子默接过凤乔手里的笔，“这有何难。”
看了一会儿Q版的徐妈妈，那一笔就是在手指的地方歪了，画出去一点。“看我给你补救一下。”
说着，“刷、刷、刷”两三笔，才道：“好了。”
凤乔凑过去一看，一个大包子就在徐妈妈的手上，包子上还画着一个笑脸，怎么看怎么像子默，指着指上的包子笑了起来，“你怎么把自己画上去了？”
子默挤了挤眼睛，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叫喊声，欢笑声……子默扭头看去，气氛融洽得好像刚才那跳上桌子大闹的情景是假的一般。
子默看着那些小少爷、小小姐一时间竟然失了神，喃喃的自语道：“真是奇了，以后不用怕孩子闹了。”
凤乔蓦地红了脸，“我又不是你的使唤丫环，谁管孩子闹不闹的。”
子默听凤乔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脸上也跟着红了。
两人都低下头去，凤乔僵了僵，伏到桌上继续画图，子默把视线调到外面去。
画好了一张图，凤乔把画收起来，再画一张。
孩子的嬉闹声不绝于耳，两人却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到了中午，凤乔喊了一声开饭，虽然孩子们不想停下，但是他们却还是乖乖让各园的妈妈领去吃饭了。
凤乔看着他们都走了，子默便说道：“陪我一起吃饭吧。”
“好啊。”凤乔点了点头，“你们也去吃饭吧，不用伺候着了，我们都有手有脚的。”
丫环欢欢喜喜的道了谢，这才离去。又送来了一个食盒，凤乔也不让他们看着自己和子默吃，把这些丫环都送走了。
“快点吃吧，再不吃，那些个小鬼又跑来了。”说着，凤乔便扒着碗里的饭。
子默看了一会儿，凤乔抬头说了句“吃啊”，他才动筷子。
饭吃到一半，筱兰和芷兰便来了，凤乔抬头看了看子默的碗，“让你快吃，你不吃，现在吃不成了吧。”
说着，凤乔飞快的扒着碗里剩下的一口饭。
筱兰和芷兰还算乖巧，回来之后坐到凤乔身边，“小乔姐，我告诉你哦，今天七宝的好有趣哦……”
凤乔静静的听着筱兰和芷兰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就这样聊了一来。
“小乔姑娘，我把小少爷还有小小姐带来了。”说着余妈妈就走了进来，“哟，这还没吃完饭呢。”
凤乔放下碗，把余妈妈带来的几个小鬼拎到桌前，这饭也吃不成了。
余妈妈送完人，就要回去，与郭妈妈撞个正着。郭妈妈把人拖给凤乔，和余妈妈结伴走了。两个人的脚步轻快自在。
“没想到，这小乔带孩子还真有点本事。”
“就是说啊，那些小祖宗，到了小乔那里，都成小猫了，一个个‘喵喵’的。”
好像是约好了一般，几个人前后脚把孩子都送到了凤乔这里。
子默和凤乔，下午看着孩子玩，一边研究着新图。
“我还没明白，你说的新图是什么样，不是再换换人物吗？换换场景吗？”子默见凤乔苦思冥想，也想帮忙出点主意。
凤乔支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那是换汤不换药，哪是换图啊。”
子默不明白的摇了摇头，“有的时候，真想不通你的脑袋里装着什么东西，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平时在戏园也玩这种游戏吗？戏园里，应该没有时间吧，或者，你以前玩过这种游戏？”
凤乔瞅了瞅子默，“戏子怎么了，别歧视戏子啊，我也是靠劳动吃饭的。”
“没歧视，只是好奇，再说了，我娘还是丫环呢。”子默拿着凤乔图鸦出来的几个字，认真的看着，似乎是要从里面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一般。
“戏子……对了，孩子也会看戏吗？”凤乔随口问了一句。
子默惊愕的看了看凤乔，“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凤乔低下头去，子默抓到一丝不对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当真是凤乔？那个戏子凤乔？”
凤乔低头诺诺半天不说话，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看子默，咬着唇，子默仍在望她。垂下眼，不让子默看到她眼里的挣扎之色。
子默望着凤乔，他知道凤乔最多，现在却恍然发现，他并不了解她。想到凤乔可能骗过他，现在还要瞒着他，子默的眸子暗了暗，重下眼帘静静的等着凤乔给他答案。但等得越久，子默的心也就越凉。
别人的秘密，他不愿意过问，但是凤乔的事他却想知道。就在子默想说不用再说时，凤乔轻吐两个字。
“不是。”凤乔垂着眼，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笔。
子默盯着凤乔，他只是猜测凤乔可能不是那个戏子凤乔，想过凤乔会解释着什么，会否认。偏偏就没想过，凤乔犹豫过后，会直白的告诉他，她不是凤乔。
压了压心里的激动，凤乔看着他惊愕的样子，便笑了起来，“我说，我不是戏子，更不是你想的那个凤乔。”
子默握了握双手，才低沉着声音问道：“你不是凤乔是谁？”
“我是凤乔，却又不是凤乔。”凤乔笑眯了眼，“你还没告诉我，孩子看不看戏。”
子默想了想，才说道：“看。”
凤乔拍了拍手，把纸笔都推到子默面前，“那就画戏子图。”
子默手里握着凤乔强放在他手上的笔，愣了愣，“戏子图？怎么画？”
凤乔把椅子搬到子默身边，“我指你画，愣着干什么？画啊！从这里，写上起点……”
凤乔在一处空白的地方点了点，“在这里画上，到戏园里当跑堂，就和上一张的摇钱树一样的道理，得花生三个，两个……对，就是这样！记得留下空白的地方，让我画图。”
子默沾了沾墨继续写写画画。
画好之后，凤乔端起纸来，细细的看着。
子默把笔观收拾起来，扭头看了看身后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疑惑的说道：“这个游戏到底怎么好玩了。”
凤乔诡异的笑了，直勾勾的看着子默，“你没玩过，所以，你不懂的。”
子默揉揉胳膊，“看你这样，我都不敢玩了。”
凤乔靠在椅子上，再展一张新纸，想了想，又卷了起来，“这张图就放在你那里吧，你帮我再照着这个画上几张，过些天我教你怎么玩。到时，你就知道这个游戏好在哪里了。”
子默本想拒绝，但是想了想，又点了点头说“好”，才收了纸笔，离开了迎春园。
凤乔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把孩子都交给了各园的妈妈，这才踏出迎春园，就看到子默依在长廊上的朱色柱子上，手里捏着一本书，抬头看向天边的火烧云。
子默看的很专心，连凤乔出来了，他都没有注意到。
走到近前，才看清，子默虽然抬着头望天，但是他的眼睛却根本就没落在天上，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凤乔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说着，便坐到子默的身边，拿过子默手上的书，瞅了两眼。
子默吓得一哆嗦，看清是凤乔，才轻嘘一口气，转头瞥向凤乔。黑色的眸子里隐去愁色，暗淡的眼睛在见到凤乔之后，神采闪现出来，凝着凤乔好一会儿，才说道：“喜欢看这些书吗？如果喜欢，我再去拿几本过来给你看。”
凤乔撇撇嘴，把书丢给子默，“我才不看呢，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我看书多了，万一嫁不出去怎么办？”
“你可不是无才的女子。”子默从凤乔手里把手拿了过来，“如果你是无才的女子，那么，我这只认识几个字的又算什么？”
说完，子默又半真半假的说道：“再说了，以你的姿色怎么会嫁不出去。”
凤乔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大声的点头道：“是啊，是啊，我顶着这张脸，随后蹦达出去，就能把自己嫁了！什么小妾啊，侍寝啊，戏园啊，青楼啊，哪个地方不收本小姐！”
子默听了凤乔越来越不堪的话，淡由的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