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天明,就出了寺门。送行的只有笙钟方丈一个人,有时我会觉得笙钟方丈是神,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没有依依惜别之情,只是住持送一个早行的香客。都是礼节上的问候,却不会觉得厌烦。再次踏足繁华的街道,发现心情已经换了三番。雷在前面带路,我则慢吞吞的跟着,出来的时候,面容已经休过了,虽然没有带人皮面具,但只要化妆的技艺足够高,效果也是一样的。电没有现身,还是待在暗处,估计上辈子是老鼠投胎,这么喜欢黑暗。
“到了。”
抬头,入眼的是“欢喜楼”三个字,这不是林宇死的地方吗?也是生的地方。门前人来人往,有男有女,好不热闹。这就是有名的两性妓院。有妓女也有男妓,虽然光顾的大多数还是男人,但也不乏女客。有钱,但是寂寞的女人,哪里都有。只是比较低调。
“怎么,让少爷我来当男伶的头牌啊?”打趣的说道。雷一脸的窘样,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看来雷还是个雏,这可不好。直到老鸨出来,雷还是那个样子。说是老鸨,却是一个三十刚过的女人。穿着不似风月场上的人那么暴露,反而有种落落大方的高贵。当年应该也是个美人,只可惜年华不在。雷冲老鸨打了个眼色。老鸨就赶忙招呼过来,一副熟客的样子,很快把我们领进了厢房。刚进厢房,老鸨就双膝下跪,“韵娘参见少主人。”
“起来吧。”手一抬,“怎么安排?”
“奴婢是想能不能暂时安排少主成为男伶?”韵娘刚说完,雷就发飙了,说怎么可以让我堂堂少主以貌悦人。其实我自己到没那么在意,不过男伶的地位的确让人尴尬。比妓女还低一等,原因只是男伶除了侍奉女人还要侍奉有这种爱好的男人。让我去取悦除了霓以外的男人的确也有那么点不乐意。气氛就那么僵在那里。
“你们这里最红的是哪一个?女人。”
韵娘愣了一会儿就吐出一个名字,“凌嫣。”
“那我这几天就做留恋花丛的花花公子好了。”刚要出门就被韵娘拦下了。
“但凌嫣是不接客的呀。”
看着韵娘一脸的为难,兴趣顿时就升起来了,男人有一个犯贱的毛病,就是越是带刺的玫瑰,就越想拿到手里。即使会被刺弄得满手是伤。其实不爱,但是就是管不住那颗好胜的心。
“我自己去说。”出了房门才记起我忘记问凌嫣的房间是哪一间。不过这个不是问题。随手抓过一个侍女。“请问一下,凌嫣的房间是哪里?”侍女扫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手一指。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乖乖,是一个独立的楼阁。
信步至楼阁下,被两个壮汉拦住了,说是没有凌嫣姑娘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去。“我非进不可呢。”两个大汉伸手打来。只是笑笑,继续往前走。两个大汉倒在了地上,电立在他们的前面。
“我的少爷,你就不怕我不出手?”
“怕,怎么不怕呢。但怕又有什么用?”收起扇子继续往前走,本不想再理电无聊的问题,但电的一句,“女人都是祸水”引起了我的兴趣。说这种话的不外乎三种人,父兄,朋友被女人骗的很惨的,但电的命格不像会遇到这种情况的人啊?自己被女人骗过的,也不像啊。同性恋在喜欢的男人找女人时说的嫉妒的话。那更是扯淡。端详了电半天,没有得出合适的结论。摇摇头继续上楼。
进了凌嫣的房间,并不坐下,或者找凌嫣说话。只是拿水先洗了把脸,确定脸上的妆容都卸了,才坐下。这次电没有再隐到黑暗中,一直和我待在阳光下。凌嫣也不急,还是在那里慢悠悠的弹着她的琴。凌嫣并不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但是她有一股气质,让人想多看几眼。这种气质不同于攸苒的活泼,随性,也不似璇荨公主的沉静典雅。只是那么淡淡的,说不清的诱惑。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凌嫣姑娘,可否借你的地方让任某小住几日啊。”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凌嫣姑娘莫不是生气了。在下也只是逼不得已而已。若有什么得罪之处,在下这厢赔罪就是。”
“哪敢呐,堂堂宰相爷的弟弟,朱雀首富的二公子。凌嫣只是一介风尘女子。”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并不阻止,偶尔试试鹊巢鸠占的感觉也不错的。走了几步,凌嫣又回转身来。
“任公子真的要让凌嫣离开自己的房间?”
“哟,哪会啊。”假装惊讶的站起身,“凌嫣姑娘不是只是去放筝吗?”
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以后,说的假话自己也会信以为真。凌嫣有怒但是未发,只是僵在那里,电则是一副“你还真说的出口”的样子。
“既然话说道这份上了。凌嫣就挑明了讲,你不走我走。”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凌嫣的脸颜色变换的很快,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女人心海底针嘛。“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是想借凌嫣姑娘的地方小住几日。在下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们就一起回去好了。反正我只是关禁闭,而凌嫣姑娘你就要进大牢咯。”
“哦。怎么会呢?凌嫣犯什么法了?”
“叛国。”听见叛国两个字,凌嫣的身体明显的一震,不消一会儿,又常态如初。
“任公子的笑话似乎并不怎么好笑。”
“是吗?”
“自然。”
“那凌嫣姑娘自何得知在下就是任云翳呢?”
“任公子名满天下,小女子又岂会不知呢。”
“哦。是吗?可是据在下所知没多少人见过在下,更遑论认识。”
“这……”刚刚答得行云流水的凌嫣这会儿有稍许的停顿。
“在下也不想为难凌嫣姑娘。只要凌嫣姑娘收容在下几日。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你这是威胁我。”
“是也不是。”
“那任公子是要和凌嫣同床共眠吗?”
“任某自认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只要同一屋檐下即可。”
实在有些佩服凌嫣,从愤怒直接到诱惑,这是多大的情绪转变,但是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该进入什么角色的时候,绝不含糊。这种女人该说可怕呢还是可爱呢?想来还是可爱适合女人。如果一个女人决定出卖国家,那么那个国家带给她的一定是很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