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晟的营帐中出来,张昊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看来无论是哪个时代,人们都敬重那些有能力的人,而自己跨越千年的见识就是自己的一种能力,李晟、骆元光都是在这种能力的牵引下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
“将军好!”走回自己的营中,军士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十分尊敬的向张昊打着招呼,无论是参加了刚刚那次偷袭劫营的将士,还是留守在营内的兵卒,都因为这一次大胜而欢欣鼓舞,原本的屡战屡败后憋在心中的那一股怨气和萌生的一点点怯懦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无比的自豪和信心,自豪这历史性的胜利来自于自己的营队、来自于面前这位年轻的将军,而那之前战场上无所不能的安禄山前锋部队也不过如此!
“将军!”骆元光见张昊回营,快步来到张昊身前,抱拳道:“您让统计的营内伤亡已经出来了,这次我营共出动兵士一千人,伤三百九十四人,亡八十七人,可谓大胜!”
“亡八十七人?”张昊心中一黯,八十七条鲜活的生命啊,就这么没了!张昊从来没有亲身体会过熟悉的战士们阵亡的感觉,之前李承光战败之时也阵亡了不少的兵士,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概,而如今,曾经在自己面前刻苦训练、嬉笑打闹的将士们就这样……张昊心中不禁升起了浓重的悲怆与凄凉,今天是他们,可明天又会是谁?
“那兄弟们的尸首呢?”张昊的话语带着沉重的悲恸!
“禀将军,”骆元光似乎也被张昊的情绪感染,一下子没了刚刚的兴奋,沉声道,“兄弟们的尸首被打扫战场的后军统一下葬了!”
张昊一阵沉默,紧接着向一侧的骆元光高声吩咐道:“擂鼓升帐,全军将台集合!”
“诺!”骆元光沉声答应,看着张昊的眼中更是充满的敬意。从善如流、善于用兵、鬼谋机断、爱兵如子!今天,我骆元光算是服了,从今往后,元光一定尽心辅佐将军!骆元光心中暗暗的下着决心,一个多月的相处,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将军的魅力!
“咚~咚~咚~……”正值午时,一声声的鼓声透彻了整个大营,让尚在休息之中的营中兵士一个个颇为诧异,将军这个时候集合士兵要干什么?但是所有的兵士都已极快的速度来到校场将台之下,在张昊平时训练的理念里,集合鼓声一响,无论你在干什么,四分之一柱香时间内必须到校场集合完毕!否则……
张昊站在将台之上,看着台下飞速集合的营中将士,心中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么多的兵士,在叛军平定之后,还能活下来多少,原来勋府的老兵能有多少撑到最后?若是说张昊之前上战场是为了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建功立业闯出一个名堂,不让自己白白来到这个世界一回,那么现在,他的想法就是要尽快的结束这一场战争,让自己的兄弟们少留些血、少送些命!
看着台下已经集齐的兵士们那一张张或兴奋或疑惑的脸庞,张昊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高声喝道:“将士们,兄弟们,就在刚刚,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但是,就在我们的营中,就在我们的身边有八十七名兄弟阵亡!的确,战场厮杀、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天职,牺牲也是在所难免,但是,就在今天,就在现在,我要在这给你们一个承诺,我张昊对天起誓,只要你们还是我的兵,那么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都不会让你们白流哪怕仅仅一滴血,我都不会让你们中间任何一条生命无端受戮!”
“将军!”骆元光一声低呼,单膝跪地,这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沉重的承诺!
“将军!”裴明等人也随着骆元光单膝跪地,他们都知道张昊这些话的分量!
“将军!”台下的将士同声低呼,同时随着骆元光等人一起单膝跪地,透过这些话,他们似乎感觉自己的生命有了一层厚厚的保护,他们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将军这样向自己的军士许下过承诺,此时,即使台上的将军只是骗骗他们,来换取他们的忠心,他们也宁愿相信,更何况,他们中很多人知道自己的将军是一个说到做到的汉子!
“将军!”就连被鼓声吸引过来的希希两两的他营兵士也随之单膝跪地,在他们心中,若是能够来这一营当兵,若是能够成为这个将军的兵那该有多好!
张昊没想到自己的这一番话竟会带来这样的效果,但却也丝毫未停,接着又道,“当然,我说的这些话绝不是我张昊畏死,也不是让你畏死,我希望我也相信我手下的兵都是战场上悍不畏死的好汉子,我还要说的就是,有你们在的地方,一定就有我在,不抛弃,不放弃!我们要以血肉之躯,铸我大唐钢铁长城!”
“诺!”台下将士齐声呼应,声音振的潼关都为之一颤!
张昊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一众将士,朗声叫道:“你们记住,从今以后,我们营的营训就是‘不抛弃,不放弃’!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不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不抛弃!不放弃!”“不抛弃!不放弃!”“不抛弃!不放弃!”所有的军士,包括那些被吸引过来的其他营的将士,一遍一遍齐声高喝这六个字,声音在潼关大营之中久久回荡,闻者为之自豪,同时又为之心酸!
就在这久久不息的声音中,妤儿站在张昊的寝帐之前,望着高台上那个熟悉的角度,那个熟悉的背影,眼中泛着流光般异彩,同时也透漏出一种莫名的哀伤!
“不抛弃,不放弃!”妈妈和哥哥当初抛弃了我,流浪多年,训练多年,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盼头,是你让我又燃起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我该怎么做呢?而你,你又会这么做,你如此的爱兵如子,可你会像对他们一样对我不抛弃,不放弃吗?还是,这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