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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功传奇

P市冯二宝已经三十有六了,却还是庙门前的旗杆,光棍一条。不是冯二宝德行多不济,而是他有一样难以启齿的毛病——能放屁。

人非草木,孰能无屁,圣贤们也难免要常常背人排放一些浊气。不过冯二宝所放之屁与众不同:一是力大声粗,不同凡响;二是味足气壮,臭不可闻;三是连珠排放,数量无限。这宗难言之隐害得冯二宝找不到媳妇、找不到工作,倒挣下了“臭虫”、“放屁机”、“毒气弹”等一打叠绰号。多少家大医院都去过了,那些名医专家治愈过多少疑难杂症,偏偏对他的几个臭屁也是一筹莫展、无可奈何。近来冯二宝病情加重,冯二宝苦不堪言,恨天怨地,对生活几乎失去了信心。

可是世事变化莫测,冯二宝怎麽也料不到,他的命运竟会靠几个响当当的臭屁得以改观,真可谓祸也臭屁,福也臭屁。

那天冯二宝本来是到大众旅馆114房间求医治病的。写有这个地址的广告,是他在公共厕所放屁时看到的,上边写着包治阳痿早泻男女不育和一切疑难顽症,保证药到病除。冯二宝有病乱投医,怀揣一腔热望骑车奔向大众旅馆,并企望到达目的地之前千万不要有屁出来。可是屁与愿违,刚走了几分钟便已蠢蠢欲放。

开始时,冯二宝依然用老法子,强憋硬忍。可是越憋屁意越浓,屁劲越大、屁量越多,他的肚里像有一群暴徒猛兽在横冲直撞游行造反,气势汹汹冲破束缚投奔自由世界。破船偏遇顶头风,冯二宝正在全力守关挡屁,车子却掉了链子。

待到冯二宝挂上链条,重新上车还未骑稳之时,他肚中的屁们已忍无可忍,一鼓作气地冲关而出,连排爆响。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屁响他的自行车象被猛推一下,骤然加速,载着他向前飞驰起来。

街上行人先是以为发生了爆炸,紧接着就闻到了恶臭。冯二宝也被这变故惊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一任自行车发疯一般奔出了数百米,眼看要撞到前边一个老头身上了,他这才想起刹闸。

刹住车,冯二宝抹抹额上的冷汗,懵懵懂懂弄不清车子为什麽自行加速。这时周围已围上了一大群观众,冯二宝羞愧难当,低着头骑上车子要逃,可一不留神臀下又杀出一批响屁来。随着屁响,冯二宝的自行车又一次着了魔般向前飞奔起来……

冯二宝可用屁做动力驱动自行车,使自行车像摩托车一样自动快速行驶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像旋风一般在P市大街小巷传了个遍。冯二宝吃了那位江湖郎中的几包十分值钱的药面后,非但屁量未减,反而拉稀跑肚又添了一样毛病。他正在悔恨交加,家里忽然拥进一些大小报电视台记者,又要采访又要录象又要让冯二宝说几句话放几个屁。冯二宝红头涨脸跑出家门,在街上却又被一大群人团团围住,像看怪物一样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且不论男女都专往他的臀部盯,有的说这家伙可能俩屁眼,有的说这家伙的屁股可能是四瓣的……

冯二宝羞愤难当无地自容,多亏一串愤怒的响屁轰散了人群,他才得以夺路逃出。想到自己已是臭名远扬了,以后还怎麽做人,冯二宝真想一死了之。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正当P市市民对冯二宝嘲笑不已、冯二宝也已对人生失去信心之时,几位著名专家权威学者闻讯后对他进行了一番深入细致的分析研究,又经试验论证后发布了一条惊人消息,宣称冯氏之屁有非常高的研究利用价值,如大力推广,有可能成为一切交通工具最经济最简便最有前途的动力能源,因为这种动力能源来自人类自身,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人人都能达到冯氏的放屁水准,不用说汽车火车,就是轮船飞机,也只需乘客们放几个屁即可漂洋过海、腾云驾雾。

一副副美好前景令P市市民大为兴奋,从此便对冯二宝刮目相看。在现代新闻媒体的大力宣传吹捧下,冯二宝也很快由一个能放屁的怪物升华为一位杰出的科学、伟大的发明家。市权威报纸对冯二宝几十年如一日研制屁功造福人类的感人事迹做了连续报道,市有关单位发出了向冯二宝学习的号召。冯氏之屁被命名为“冯氏屁功”,冯二宝被推荐为“屁功大师”,“新能源之父”,“新动力之母”等挂冠纷纷戴到他的头上,冯二宝成了P人的骄傲、P地的市宝。

不久P市又成立了“屁功研究会”和“屁动力开发公司”,冯二宝被聘请为终身名誉会长和终身名誉董事长。科研医疗机构也已开始研制一种能够促进屁生成、增加屁数量、增强屁威力的保健药物,并预先定名并注册为“三P灵”。行政职改部门也决定评定屁功职称,初步分为助理屁功师、屁功师、高级屁功师和屁功大师四级。另外又有专家开始研究咳嗽喷嚏哈欠的开发利用价值。

冯二宝因屁得福,做梦一般上升为P市星级人物,庆幸之余,他暗叫天生我才必有用,放屁也能出状元。冯二宝有屁不用在憋着忍着藏着掖着了,他终于尝到了有屁就放的舒畅和快乐,这时候放屁对于他来说已是一种享受一种气派了。

屁成了冯二宝的象征和标志。就像提到法西斯就会想到希特勒、提到孙悟空就会想到金箍棒一样,提到冯二宝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屁,放个屁人们也会不由自主想到冯二宝。虽然冯二宝之屁臭味有增无减,但市民们对这臭屁不光不在躲闪逃避,反而争先恐后听之闻之,如沐春风,如饮美酒,如痴如醉,而且还为能有幸亲耳聆听亲鼻吸闻到大师之真屁而兴奋、而自豪、而回味无穷、而津津乐道。

冯二宝臭名昭著,不断有单位、会议及各种联欢、晚会、开幕式、剪彩仪式请他去做屁功报告,做屁功表演,出场费也由几百元很快涨到几万元。连那些靠嘴皮子吃饭的星们腕们也对他羡慕不已,自愧弗如,甚至有的干脆转行改练屁功。过去放屁是句骂人的粗话,冯氏屁功传播开后,放屁一词也跟着沾光升格,现在只有高水平的演讲,大手笔的文章,才有资格被称赞为像放屁一样精彩够味。

冯二宝不光靠放屁神话般建立起了丰厚的经济基础,而且很快又有美人送货上门。那前卫女郎自报芳名钱香香。她不光千娇百媚,而且对冯二宝情意绵绵,刚见面两分二十八秒就要以身相许。冯二宝大喜过望后又担心她忍受不了自己的臭屁,香香小姐说你把奴家看做什麽人了,小妹正是专慕你的臭名而来,多少个放不出响屁的窝囊男人追求我,我还看不上呢!说着她又即兴演唱了情歌一首以表心志:

如果你是一堆狗矢

那麽我就是苍蝇一只

我要接受你芬芳的熏陶

风吹雨打也不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屁是男人的本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屁是英雄的作为

既来世上走一遭

何不潇洒放一回

你放屁不息

我爱情不止……

冯二宝大受感动,当场放个响屁与钱香香定下终身,三日后,他们举行了隆重的婚礼。P市虽已禁放烟花爆竹,但婚礼却热闹异常,兴奋之际,新郎一口气连放喜屁二十四响,立时蹦倒了伴郎伴娘及来宾数十位。市电视台抢录了这一空前绝后的精彩场面,令市民打开眼界,大饱眼福。

不久,“三P灵”研制成功投入市场,市民们纷纷抢购。那药物果然有效,吃下几盒便响屁连天。一时间P市的大街小巷屁声响成一片,恰如一锅爆豆。市内臭气弥漫,怪味冲天,燎鼻子炝肺。但市民们却兴冲冲喜洋洋,以为不日可掌握屁功的要领,一声屁响走四方。可是过了月余却是只听屁响只闻屁臭,没见一个人的一个屁能推动自行车前进半步。市民们拿了药纷纷去请教冯大师。

谁知冯二宝自携新婚夫人到国外度蜜月回来后,不知是因为水土变换还是因为心气顺畅,屁量不断减少,屁力不断减弱,屁味不断减轻。他不安地骑车一试,竟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放出屁来,就是硬挤出一个半个的,也是有气无力,再也不能推动自行车移动半步。他偷偷买了“三P灵”,加大计量服下,不光不见效,反倒又犯了拉稀跑肚。冯二宝又惊又慌,却又无可奈何。钱香香在积极帮助老公治疗的同时,也暗中做好了两手准备。当制药厂研究会及市民们找到冯二宝时,屁功大师正在绝望地哭嚎,钱香香则在平静轻松地打点行囊。

专家学者们闻讯大惊,急忙重新对冯二宝进行分析研究。分析来研究去,权威们十分扫兴地庄重宣告,冯氏屁功已经完全失去功力,屁功大师之屁也已稀松平常了,至于原因尚待继续研究。

消息依然不胫而走,又像旋风般传遍P市大街小巷。市民们大呼上当受骗,怒冲冲去找药厂公司研究会要求解释、退款。各部门一方面说自己也是受害者,把罪行都推到所谓的屁功大师身上,一方面立即解散药厂公司研究会培训班等与屁有关的单位,有关人员姐俩嫁人各走个。冯二宝责成了众矢之的,出门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藏在家里又有人砸门叫骂。新闻媒体也口诛笔伐谴责声讨,要人们记取教训提高警惕,再不要上“屁功大师”一类骗子的当了。公安、环保、交通等有关部门不断传讯冯二宝,追查责任罚款罚物。屁功职称被取消,曾声明屁功是气功最高境的P市气功协会,也宣布与屁功气味分明毫无关系。钱香香不光拐走了冯氏财产另攀高枝,而且还打官司告状要冯二宝赔偿她“毒屁侵害费”250万(美元)。

成也臭屁败也臭屁,冯二宝又成了一个穷光蛋。冯二宝以前屁很屁很响屁很臭,名声却很香名头却很大名望却很高。现在他的屁不多了不响了也不那麽臭了,整个人反倒臭到一文不值不值一闻的地步了。

冯二宝已经和平常人一样,不在有太多太臭太响的屁了,可是总有人指着他说:看,这就是那个放屁的骗子!冯二宝有时真想臭他们一下,可无论他怎麽鼓劲,却再也放不出一个响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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