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剑山的居所里出来,杜月涛的大脑依旧处于混乱的状态。已是深夜,街道上车流量已经明显减少,杜月涛承载着秋意的清新,双手抄着口袋,写意地漫步者。
今天的叶剑山一行,杜月涛获益良多。
“书中有夜郎自大比汉,又有一叶障目不识泰山,而来到华夏后,我似乎也有些太过自负了。很多事,我自以为处理的天衣无缝,却忘却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虽然叶剑山识破自己带有极大的偶然性,但苍茫华夏,谁又敢保不会有第二个叶剑山?人生如棋,一招错,满盘皆输。杜月涛啊杜月涛,你该醒醒了。呼——”
长长的呼了口气,杜月涛感觉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过刚易折。老爷子在四海也常说这句话,或许我真的有些太过执拗了。人是有思想的动物,优胜劣汰这种衍生于自然界恒古不变的理论,或许也不能完全片面的强加在社会这个复杂的群体上。”
“身在华夏,刽子手的性格却还是一点没有变,这样下去可不行。”
杜月涛摇头自我检讨着自己。自从来到华夏这片土地,杜月涛一直给自己设定着极快的融入节奏。十数年养成的主观自信,或者可以称之为自负的性格让他很少回头去理会以前发生的事情。今天叶剑山一行无疑是为桀骜自负的杜家少年敲了一次警钟!
他给莫麒岳打了个电话,让莫麒岳派一个人过来。叶剑山订的是五天后的机票,补一张机票时间还算绰绰有余。尽管已经猜到叶剑山可能确实和老爷子有些旧情,但大环境下的杜月涛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在四海炼狱沉淀十年的“妖刀东皇”,自幼从血泊之中跌摸滚打,又饱受厚黑教育,对人类社会无形交锋中的尔虞我诈已经是见多不怪。由于后天环境磨砺与沉浸,四海归来的刽子手打心底很难对陌生人产生信任。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成败在于细节。叶剑山现在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他留在华夏的。关于这点,叶剑山也预料到了自己的反应,预先已经订好了机票。但是杜月涛却仍不放心,派人说是要陪着叶剑山,其实说白了,就是软软禁。
叶剑山与老爷子的关系,让杜月涛也不得不走出这样一步棋。——假如换做与老爷子不相识的人,早就一刀杀了,哪里还会有这样的麻烦。
四海中人,视人命如草芥。草木之处,皆是江湖。四海炼狱,炼狱中归来的,绝对不是佛!
一切安顿好后,杜月涛顿住身,眯着眼睛抬头望向头顶暗蓝色的天空。秋意渐深,正是一年春秋月缺月明又圆时,望着头顶皎洁的玉盘。杜月涛却是陷入了思绪,恍惚间,俊秀清润的脸庞浮上一抹说不清道不尽的沧桑。
“盛唐天下,有子王维,作《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是心无安顿之所,无论到哪里,却只是异乡。”
杜月涛自信的眸子中第一次闪过一抹黯然,他低下头,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老旧照片。眼中却似乎被秋风带起的沙子迷中般,隐约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雾气。
“这么多年没见过了,妈她一定也老了吧。”
※
脑海中刚刚泛起思绪,电话却赶巧不巧的响了。低头看着那熟悉的电话号码,杜月涛调整了一下心态,接通。
“叶总。”
“总你个头啊!讨厌,月涛,在哪里呢?”
打电话来的正是省会明珠叶冉。电话那头,叶冉轻灵的声音带着一抹俏皮,如同萧萧夜幕下这正渐渐褪去庄重借以生动的小城,清芬兰馥馥,灵香散彩烟,灵动四溢。而知性消退以后,剩下的,却是一抹浓重的小女儿般的可爱。
如果说白天的叶冉是一染清兰,知性中带着淡然与安定。那么此刻叶冉的表现却只能用一束紫荆花来形容,与莲花百合般脱尘脱俗,却又如碗花豆尖般,不失灵动。
受到叶冉影响,杜月涛原本萧瑟寂寥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莫名的似乎好了很多,他淡淡地笑道:“在外面随便乱转呢。怎么,有事吗?”
“恩,我和月瞳妹妹在一起逛街呢。月瞳妹妹想要吃石家庄的特色小吃,嘻嘻,所以想特别要你来做导游,有没有问题呀?我的杜大助理。”说着说着,叶冉忽然压低声音又道:“月涛,只要你和月瞳妹妹打好关系,丘宇那家伙是肯定不会动你的。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来吧。难得我也想出来逛逛街。”
一抹暖流淡淡地暖流悄然从心中流淌起来,杜家少年忽然感觉,原本清冷的街灯与明月似乎在白驹过隙的间隔中温暖了许多。
在心里,他何尝不知道叶冉的用意。
想了下,杜月涛四处探望找了一处黑洞洞的胡同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好的,你们在哪?我过去找你们。”
“新天下购物中心东门口,快一点哦。”
“好的。”
挂断电话,杜月涛走进胡同,大概五分钟时间,再度易容过后的杜家少年缓缓地从胡同走出来,漫步着踢起一颗落在地上的石子,石子凌厉如子弹般飞射而出,正好撞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发出一声闷响。略带着玩味地摸摸自己易容后的脸庞,杜月涛自嘲地笑笑,伸手栏了一辆出租车。
来到购物中心,杜月涛一下车便见到了两位美女。叶冉今天似乎格外开心,满脸洋溢着笑意,笔直黑亮的头发可爱的扎起歪在一边,上身穿一件雪白色印着一串英文字母的卫服,下身略显蓬松的黑色牛仔跨裤,一副典型可爱女生的专业打扮。但尽管衣服蓬松,却仍然遮掩不住叶冉那曼妙的身躯,若起若伏间,却是更显一种带着青春气息的性感。
相比叶冉的青春可爱,苏月瞳却明显就是另一个极端。秋意渐凉的天气,原本就天生魅骨的苏月瞳下身穿着一层深黑色的丝袜,外面套着一条短短的米黄色短裤,上身是****半露的吊带衫加毛茸茸的线衣外套。充满都市诱惑气息略带着暧昧的灯光下,一条深深的****脱颖而出,令杜月涛差点就有种流鼻血的冲动。
“来的好慢啊!”见到杜月涛,叶冉走过来,撅着小嘴娇嗔着地打了杜月涛一下。周围早就在暗暗偷窥两位绝色美女的男人们顿时纷纷傻了眼,杜月涛易容过后的猥琐,与叶冉的俏丽,简直是两个极端的对比。
“叶总,从你挂电话到现在我才总共用了十二分钟。”杜月涛有些委屈地叫苦道,脸上却是浮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对于叶冉,在他的心底总是带着那么一抹温柔。
“嘻嘻,才十二分钟啊。那也够慢的。哼!”叶冉做了个鬼脸,灯光下,白皙的脸庞加上若水的秋瞳,登时组成了世界上最可爱的画面。
杜月涛顿时看的有些痴了。
然而另一位美女似乎对杜月涛的感受根本就不感冒,很不礼貌地走上来,很快便打断了杜月涛刚刚与叶冉建立起来的美好感觉。
妖媚女子,苏月瞳走上前来,拉起叶冉的手,有些不屑地望了杜月涛一眼:"冉姐姐,你刚才说要找个免费导游就是他啊?怎么不早说,我最讨厌懦弱的胆小鬼了,早知道是他就不让你打电话了嘛,哼。”
自打上次在杜月涛住的小区门口目睹了杜月涛伪装的表现后,在心底,自幼见惯了强势规则的苏月瞳对杜月涛便再无半点好感。她自幼在江浙杨柳湖畔边的绝世家族长大,作为苏家家主的唯一后代,她是家族上下千宠百惯的太上公主,平日里绝对要太阳不敢给月亮的掌上明珠!自幼虽然获得了良好的文化与礼仪教育,但却也或多或少的染上了些许刁蛮之气,并且还养成了一个看上去似乎古怪其实十分正常的脾气。——那就是对下位者的不屑。这种不屑中,尤其对生性懦弱的男人为甚,杜月涛赶巧不巧,位列其中。
“瞳丫头。”叶冉有些责怪地敲了一下苏月瞳的脑袋,转身又对杜月涛抱以一抹歉意的微笑。杜月涛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扬扬手,表示没关系。
在杜月涛看来,苏月瞳不屑自己却也是正常。自幼在四海炼狱沉淀长大的四海少年优胜劣汰的观念根深蒂固,说傲慢也好,说桀骜也好,在对待某些方面,性格却与大家出身的苏月瞳有着惊人的吻合。
“好了,今天就是出来逛街的。不许闹了,听到没,瞳丫头。”叶冉淡淡一笑,任由苏月瞳拉着自己的手,道:“我们进去吧。”
杜月涛点点头,跟着叶冉的步伐走进新天下购物中心,开始了自己来到华夏后的首次购物中心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