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清早，姚倩刚一起床，就听到婆婆在客厅许愿：“求观音大世保佑我儿媳妇赚大钱，为我儿上班减轻负担。”
家中原先供奉的菩萨虽请到了归元寺里存放，但婆婆还是习惯性地每天在客厅里许愿。姚倩有些无语了，婆婆总算为她求了一次，不过还是为了她的儿子方驰。赚大钱？她姚倩此生恐怕是没那个命了。
姚倩万万没想到，几个月后，她竟真的赚到了平生最大的一笔钱。
“姚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她突然接到林家成的电话。
她忐忑不安地来到林家成的办公室。他看上去很严肃，往日温和的微笑不复存在。发生什么事了？姚倩心里忐忑不安。
“我这几天就要离开江城了。”林家成缓缓地说道。
姚倩大惊。林家成就像一个能读懂她心思的兄长，总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有他在，她心里感觉很踏实。骤然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她一时无法接受。
“为什么？”
“是总部的安排，我要去另一座城市。以后，我不能开车带你去兜风了。不过，你也不是最好的兜风对象，我给你当免费司机，你却只顾自己睡觉。”林家成依旧保持温暖的微笑。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个合同你还是拿着，我没有时间处理了。你把房子卖掉，本金打到我账户上，赚的差价就作为你辛苦的报酬。”林家成又将那份合同递给她。
姚倩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要再拒绝我。一个男人被同一个女人拒绝两次，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你帮我卖房子，这是你应得的。”林家成不由分说，将合同放到她手上。
她冰凉的双手犹豫地接过，眼泪顺着双颊滑下。林家成靠近她，用手细心地替她擦干眼泪。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她忍不住紧抱住他，泪如雨下。
“小倩，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的，我会想你的。”林家成的话轻拂过她伤感的心。
第二天，同事告诉她，林总已经走了。
林家成竟没同她告别，悄悄地离开了，去了另一个城市。很长一段时间，她感觉自己的心都空了。除方驰外，从没有一个男人让她如此动心过。
林家成是远山上那棵挺拔屹立的青松，而自己只是一株卑微无名的小草。遥不可及的距离，让她不敢越雷池半步。飞鸟和鱼，注定彼此错过与怀念。
她时常盯着地图上林家成所在的城市发怔。她把对林家成的思念转化成工作的动力，拼命地卖房、租房。半个月后，她以高出原价20万元的价格将林家成的房子售出。当天，她就将卖房所得全部汇入他的账户。
两天后，她的账户里突然多出了10万元。
谢谢你，林家成。姚倩心说。他一定知道，如果将20万元全汇给她，她一定不会接受的。
当天，姚倩就将10万块钱全取出来了，并打出租车赶回家。她平生第一次得到如此大的一笔钱。她抱着一袋子巨款，闭上双眼陶醉其中。
方驰一回到家，看到姚倩正抱着一个袋子闭目养神。
“你在干吗呢？”方驰问。
“方驰别说话，让我享受一下那种被钱淹死的感觉吧！让我多做一会儿富婆吧！”
“什么钱？”
姚倩如梦初醒，忙支吾着说：“是，是我卖房子拿的提成。”
方驰接过钱，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说：“你该不会是买彩票中奖了吧？要不就是在路上捡的？”
“你也大街上捡一包钱试试看，你也去中个500万给我瞧瞧！”姚倩撅着嘴说。
“不会吧？我老婆真的发了？”
“当然了，这都是你老婆姚倩赚的！我亲自赚的！十万块！”
方驰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畅想如何花这笔钱：“两万块留给妈治病，其他的，存三万到银行，另外五万给我炒股吧。”
姚倩立即反对：“现在钱存到银行里只会贬值。炒股的话，股市凶险，投进去的钱说不定立马都打了水漂。方驰，还记得我们当初的梦想吗？你曾雄心勃勃地说：‘买房！买一堆房子，住一个，租几个，再卖几个。当21世纪最牛的地主！’现在机会不是来了吗？”
“可是，这几万块钱连首付都不够啊。”
“相信你老婆。你老婆专做这一行的，你就准备坐在家里数钱吧。”姚倩故作神秘地对方驰说，“过来，我跟你说句悄悄话。”
方驰顺从地将耳朵凑过来。姚倩在他耳边用尽全力地叫道：“买房去！”
耳旁突如其来的狮吼声令方驰震耳欲聋，他抠了抠耳朵，又老鹰似的一把将姚倩拎起来：“走！”
9
距离他们第一次看房已有四年多之久了。时隔四年，他们再也不是从前受人歧视的看房者了。有三套房子作保证，他们看房时底气十足。作为售楼精英，姚倩对看房已是轻车熟路。
这次买房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们好久没有如此亲密地在一起了，两人仿佛回到了从前，重新开始十指紧扣。那一刻，姚倩感觉他们像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
看了一周的房后，他们无功而返，免费餐被他们拒绝了，因为身为中层干部的方驰工作非常繁忙，单位的饭局也被他推了不少。当然，现在的他们也不屑于再蹭饭吃了。
他们看中了市中心的一幢小高层，但售楼部回复说早卖光了。方驰垂头丧气地准备打道回府，姚倩的牛劲儿上来了，她仍不死心地问：“还有尾房吗？”
一位看上去很精明的售楼先生回复道：“有倒是有，不过只剩最后两套了。”
他们心想，这不会是开发商惯用的伎俩吧。即便如此，如此宝贵的黄金地段，只要价格不太离谱，房子他们也要定了。
他们先前看的一套房子虽然性价比也很高，但面积太大了，80平米，他们承受不起。眼前这套房子令他们眼睛一亮：50平米的房子，通风采光都不错，楼层、户型也很好，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物业管理费也才一块钱一平米。
姚倩抑制住自己的狂喜，假装不动声色地问：“这房子总价多少钱？”
“6200元一平米，总价31万。不过得一次性付款。”
“一次性付款？”他俩顿时傻眼了。
售楼先生解释道：“这房子以前是开发商的一个高层黎总的，他刚离职去了厦门，委托我们帮忙把这房子卖出去。因为他正投资炒股，所以希望尽快拿到现钱。”
“我们手头没有那么多现金，但我们可以尽快将银行贷款手续办下来，最迟不超过一个月。”姚倩说道。
“这样啊，那我请示一下黎总，看行不行。你们先回去等结果吧。”
两人回家的路上，方驰问姚倩：“刚才你为什么不催着他打电话问那个什么黎总？”
“人家也是想再等等看有没有一次性马上付现的买主。我们虽然很想要，但也不能显得太急了，要不他们会临时提价的。再说，趁等待的这两天，我们也可以到别的地方看看。”
方驰拍着她的小脑袋说：“看不出来啊，我老婆还真不是一般的精明。”
果不出姚倩所料，三天后，他们就接到了电话，让他们赶紧付首付。姚倩问售楼先生：“还能再便宜点儿吗？30万，凑个整数。”
“不行啊，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
姚倩道：“我们目前手头上很紧张，我还得四处筹集首付款呢。”
售楼先生小赵说：“那我再给黎总打电话问问，看能不能少点儿。”
最后，双方的商谈结果是，各退一步，少5千块。
“你在忙什么呢？”方驰问拿着纸笔正奋笔疾书的姚倩。
“在写和黎总的补充合同呢，要不我们把钱都给人家了，人家不给房子怎么办？”
首付打给黎总后，他们即将把合同上黎总的名字换成自己的名字。售楼先生还问：“是写两个人的名字还是一个人的呢？”
方驰沉默着，姚倩抢着说：“当然是两个人的。”
售楼先生笑道：“其实结婚了夫妻双方都有份的，写谁的都一样。”
姚倩念叨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回来的路上，姚倩忍不住问方驰：“人家问你写谁的名字，你保持沉默是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在想问题嘛。”
“想把房子以后留给小三？”
“胡扯！我在想，人家黎总合同上写的是三千块一平米，卖给我们翻了倍还不止，房子真是暴利啊！”
方驰故意将话题岔开了，姚倩也不好揪住不放。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四年前，方驰坚持只在购房合同上写他一人的名字，导致两人差点分手；四年后，他们竟面临着同样的选择。所幸有一纸婚书作为保障，她才能平等地站在方驰面前，同他共享一套房子。
姚倩第一次发现结婚证原来竟有此种功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