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怀州醉仙楼，我和安禄山唐宋元他们都喝醉了，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寒烟听他说完，虽然感叹良多，却也想起了这件事。
漠然一笑，问：
“你怎么知道？”
“我……”
总不能说感到你在吻我吧，寒烟小脸又一红，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漠然收敛了神色，告诉寒烟道：
“那天是我以鬼王秘使的身份第一次与安禄山谈合作事宜。在酒里下了点药，把你们迷晕，然后把安禄山带走谈判。”
“你真的打算谋反吗？漠然？”
漠然一愣，随即坚定地说：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寒烟沉默，是啊是啊，你们都有理由，一个为了自己的抱负，一个要为母亲报仇，可是可是，你们考虑过我么？你们让我情何以堪？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啊？！
漠然用力握握寒烟的小手，在她耳旁轻声道：
“寒烟，不要担心。我不希望你参与此事，我把事情告诉你的目的，是想让你安心，我好好的，等事情都结束后，我再来接你，从此神仙眷侣云游江湖，可好？”
寒烟抿嘴不语，历史记载：安史之乱前期，唐玄宗逃离长安，到了马嵬坡，途中将士饥疲，六军不发，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请杀杨国忠父子和杨贵妃。杨国忠被乱刀砍死，玄宗命令高力士缢死杨贵妃。后兵分二路，玄宗入蜀。
漠然啊漠然，如果你们引发这场叛乱，倒真可以达到目的，为你母亲报仇，只是，你的目标是她，你师傅的目标却是整个大唐皇朝啊，你到时真能抽身而退吗？即使可以，双手沾满鲜血的你，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去过安稳逍遥的日子吗？百里漠然，聪明如你，怎么就想不透那么简单的道理呢？
“漠然，一定要这样做吗？就不能……换其他方法？”
寒烟说的有些艰难，她是说服不了他的吧，就像当时劝安禄山一样……
“还有别的方法吗？”
“比如，把事情告诉皇帝，让他为你母亲做主……”
“不可能，皇上现在对杨玉环言听计从，断不会再去计较当年的事。”
“那直接去刺杀杨玉环呢？”
“深宫内院，守卫重重，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寒烟叹息，自知没有立场再说话。一个想法在她脑中突然闪现，如果你们非有不得不为的理由，那我便破釜沉舟吧。
“寒烟，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漠然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沉默了很久，不禁蹭蹭她的脸。温热的吐息喷在她的脖间，让她酥酥痒痒的。
寒烟顺势躺到他的怀里，抬头望天，幽幽地问：
“漠然，如果有一天，你再也找不到我了，你会怎么样？”
“我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
寒烟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个惨然的微笑，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她闭上眼睛，任泪水划过面庞，又深深戏了口气，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啊，故事的名字叫亡羊补牢。从前有个人，自家羊圈破了却不去修，左邻右舍都劝他，修一修吧，万一狼来了你的羊就要被叼走了。那人不听，心里还想着，那么多户村落，狼怎么会那么巧跑到我家呢？可是第二天晚上，他的羊就被叼走一只。这时他又想，反正已经叼走一只了，应该不会来了吧，过几天再修吧。这天晚上，那只尝到甜头的狼，带着狼群，把他的羊全都被叼走了。”
她静静地说，漠然静静地听。说完她问漠然：
“你说那人傻不傻？如果第一天就修羊圈，他就不会丢一只羊，如果第二天修羊圈，他就不会丢一群羊。有些人为什么就喜欢执迷不悟，事后才想到补救呢？”
漠然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漠然，如果你刚才对我说，我不会让你找不见的，那该有多好。为什么非要等我找不见了才想到来找我？那时已经晚了啊……
漫天飞雪，包裹着沉默的两人，形成一幅独特的景致。
寒烟转过身，直视漠然的双眸，一字一顿地开口说：
“漠然，你知道吗，在离开你这段时间，我才知道自己也是爱你的，如果，你刚才提出要同我从此携手江湖，我是绝对会答应的。”
安禄山都可以做到，为什么你不行？仇恨真的那么重要么？
“可是杨玉环不除，我们怎么能过上安稳日子？”
“是啊，所以你们都有你们的理由，那我便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吧……”
说着，寒烟挣开他的手，起身后退几步。漠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寒烟袖风一甩，扬起大片雪花迷了他的双眼，等他再睁眼时，她早已离去。
漠然心中不安，虽然不知道寒烟要做什么，可是她的眼神为何如此决绝？待要提气去追，一道剑光直指咽喉，漠然惊退，安禄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两人对恃，眼神间可以闪出火花来。良久，安禄山无声地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等等，你都听到了？”
安禄山停下脚步，头都没回地说：
“一听到侍女禀告，我就急着追过来，正好看到你的真面目，鬼使阁下。”
漠然一时无语。
“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合作不会有影响。”
安禄山微微一笑，纵身一跃便跳出了漠然的视野。
寒烟回到恒心阁的时候，正撞上哭的淅沥哗啦的青儿，另一边则是端坐着悠然喝茶的安禄山。青儿一见到她，像见到救星似的扑上来，拉住她的裙角说：
“小姐，您可算平安回来了！您救救青儿吧，安大人要将我卖到青楼啊！”
寒烟皱了皱眉头，她本身心情不好，望向安禄山，语气不善地说：
“你怎么总喜欢拿不相干的人开刀？”
“她犯了错，受些惩罚，有什么问题么？”
“你不用拐弯抹角地说我擅自离开，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你还想怎么样？”
安禄山没想到寒烟会说的如此直白，一时愣了下，挥退了左右和青儿，他语气也软了下来，说：
“你不说一声就追着来历不明的人而去，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寒烟突然觉得很疲惫，不想再与他周旋下去，直截了当地说：
“你上次的提议，我接受了。”
安禄山又是一呆，脸色变了又变，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是说……你是说愿意与我在一起？”
寒烟点点头，说：
“你也不要忘了，你说过要放弃一切的。”
安禄山面露喜色，一脸的兴奋，丝毫没往这就是个感情交易的方向去想，不住答应着：
“恩，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向皇上去辞官，我们可以在漠北人烟稀少的地方安个家，如果你过不习惯，过几年等人们都忘了我们的时候就悄悄搬回来，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好不好？”
看着安禄山一脸神往的神情，听着他津津有味的畅想，寒烟突然有点为这个男人心疼了。我这算利用他么？为什么，你不问一问我为何变化那么快？是没想到，还是不愿去想？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天真的表情，如果，如果真要与他过一辈子，我便试着喜欢他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