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偏头想了想,似乎还在犹豫:
“我这诗可不是寻常人作的出来的……”
“我朋友就是一惊天地泣鬼神之辈!”
这话漠然说的中气十足,这可是事实啊。
那男子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又看了漠然怀里的寒烟一眼,确实拖延不得了,遂引两人踏入迷雾之中。这雾确实有古怪,外面看着又浓又厚看不清方向,真走在里面,感觉就像雾构建出的长廊,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那男子边走还边唠叨着:
“我说啊,你遇见我运气也算好,不然你这朋友真死定了。这药王谷存在几百年了,从没有人闯进来过。”
“是,这阵法极其高明。”
漠然这倒不是纯粹应付,他自己略懂五行,看那迷雾流动极不规则,生门死门不停演化变动,若不知其中变化之数,断断走不进去的。
“哎,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那男子又问。
“在下百里漠然。”
“这名字有点熟啊。”
男子眨眨眼睛看看他,似乎想看出点线索来。
漠然微微一笑:
“在下与药王谷肖无念有几面之缘。”
“呀,我想起来了!”男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指着漠然,语无伦次地说:“这这……你,你就是肖师兄说的那位在左府挫败朝廷阴谋的姬姑娘的师兄?!”
漠然听着这绕口的话苦笑了下,原来自己名头都要被这刚出江湖没几天的师妹盖过了。他点点头说:
“原来肖老弟都告诉你们了。敢问阁下是?”
“我我……我叫唐宋元,是药王谷二弟子。”说着又指了指寒烟说,“这位就是姬姑娘?怎么伤成这样?”
漠然的神色一下黯淡下来,喃喃道:
“遇到两个厉害的人……都怪我保护不利……”
唐宋元看他脸色,也没多问什么,只催他说:“那我们快些走,师傅在闭关研制药物,他老人家在闭关的时候,天塌下来都不会出来的。我只是擅长制药,对医治也不精通。师兄应该还在谷中,有他在姬姑娘就不会有事了。”
漠然跟着唐宋元七拐八歪地赶路,不一会就感觉周围的雾开始变淡了。又行了一会,前方有阳光射下来,雾渐渐散去,依稀可见周围绿树红花,郁郁葱葱一片,似乎季节变化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一般。
唐宋元回头见漠然有些发呆,给他解释说:
“药王谷地处深腹谷地,周围群山环绕,常年气候变化不大,因此这里一直四季如春的。”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走出甬道,漠然只觉眼前一片开阔。抬头可见蓝天白云,周围是高耸入云的群山围绕,回头一看,正是那迷雾缭绕的出入口。谷里头大约也有十几户人家,耕几亩小田,养些鸡鸭,倒也能自给自足。那些,应该是药王谷门下的住处吧。
唐宋元一回到谷里,好象鱼儿回到水中似的,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师兄师兄快出来,救命来啦!”
漠然刚想让他莫惊动大家,一个酒葫芦飞了出来,正中唐宋元额头。
“一大早就叫鬼似的,臭小子,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精力旺盛啊!”
一个人影从屋里走出来,那不是肖无念又是谁?
唐宋元双手捂着脑门,一脸委屈样儿,嘀咕道:
“真的有急事嘛……”
“肖老弟!”
肖无念见到漠然也是一惊,看到他怀中的姬寒烟更是大惊,匆匆走过来问:
“百里兄,姬姑娘这是怎么了?”
漠然对他一颔首,说:“此事说来话长,还请老弟先救她!”
肖无念也不多话,示意漠然跟进屋来,又吩咐唐宋元说:
“去准备些制内伤的药物。”
“知道了知道了,师兄每次都拿我当下手,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
唐宋元絮絮叨叨地走远了,后面的话漠然没听到。
漠然小心地把寒烟平放到床上,肖无念右手搭上她脉搏,略一沉吟,又翻了翻她眼皮,脸色凝重地说:
“姬姑娘内脏受真力冲击,现脉象紊乱,可能有内出血。”
“是,她曾生受高手一掌。来的途中,我给她服了两颗保心丸护住心脉。”
肖无念闭目不语,漠然急道:
“肖老弟,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寒烟,请受漠然一拜!”
说着便要屈膝下跪。
肖无念连忙拦住漠然,说:
“百里兄莫折煞我也,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她尽力施为的。只是,只是……”
望着漠然急切的眼神,肖无念实在有些不忍说出口。
“师兄,东西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唐宋元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手里端了个托盘,里面棉布金针伤药烧酒的一应俱全。他把托盘往几上一放,看看两人,连他那么迟钝的人都发现了,似乎这屋里气氛有些不对?
“师兄,你怎么还不救人啊?”
肖无念暗暗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对漠然说:
“实不相瞒,姬姑娘体内有一股内息很不平稳,我能做的只是替她扎针,清除淤血,她内脏受损身体虚弱,也只能慢慢调理,开不得猛药。老实说,她能不能醒来,真真听天由命了……”
漠然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人定胜天的,然而这发生在寒烟身上,心里不由怆然。他现在才知道有一种情绪叫无力,天下之大,云云苍生,又有谁的命运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肖无念此时已开始扎针,只见他出手极快,唐宋元在一旁麻利地配合,替他把针在火里烤了再递给他。大约过了一柱香工夫,肖无念已满头大汗,他长长舒了口气,又将刚刚插入的金针一根根拔除,回头对漠然说:
“我会每日过来行针,之后开些补元的药汤,小元拿去熬了,按时送来。如此三日,若姬姑娘醒来,那便无大碍了,我再想办法去除她体内的狂乱之气。”
他没有说,若是三日醒不过来,姬寒烟就性命不保了。
漠然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再抱一拳道:
“今日之恩,漠然已感激不尽。相信寒烟吉人有天象,自能化险为夷的。”
肖无念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对漠然说:
“百里兄也一路劳顿,先随我去客房休息吧。”
“不用,我在这里守着她就好。”
肖无念知他情深,也不相劝,道一声“保重”便出了门。唐宋元自是收拾了金针,出去熬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