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郑天容十五岁生辰,在那时候,十五岁就算成年了,之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这也是郑天容目前最头疼的事,导致她这几天差点失眠。
郑天容的老爹在朝中也算是个大官,既然是大官,自然有很多人想在这棵大树下乘乘凉,最近上门说亲的人都快把郑天容的家门槛踏平了。
郑天容也被逼着去相了几次亲,那感觉……让她非常的无语,如果非要说什么,只能说是生不如死!
借着郑天容十五岁生辰,她老爹趁此机会大摆筵席,明为庆祝郑天容成人实则为她挑选夫婿。
郑天容在老爹和那些权贵觥筹交错没空管她之时,撇下她亲爱的家人,在她十七岁的五哥郑天宇的带领下,带着她的丫鬟丁香,翻墙越户,逃跑了!
郑天宇逃跑的原因和郑天容差不多,不过他比郑天容还惨,因为他在还没生出娘胎之时就已经被指腹为婚了,他的未婚妻,也是他们父亲的同僚方太傅之女,方如烟,名字很美,可惜长相惨不忍睹。
郑天容见过一次之后,大受惊吓,差点一病不起,从那之后,方如烟三个字就成了他的禁忌,他们兄妹间的笑话。
今天早晨在郑天容正进行了惨无人道没完没了的及笄礼时,老爹在他们几兄妹面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等容容的成人及笄礼完成,就该让宇儿和如烟完婚了。”
郑天容当时偷瞄了郑天宇一眼,然后很没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郑天宇又气又恼,也就是那时,郑天宇终于不再犹豫,咬牙切齿的开始筹划郑天容跟他提议无数次兄妹俩携手逍遥天涯的计划。
留下一封家书后,三人便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轮流越过了高高的院墙,在自家后院院墙外,郑天容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味道,那种感觉,让她兴奋的想大叫。
郑天容喉咙还没扯开,就被郑天宇一把捂住了嘴,“你想死啊,你怕老爹抓不到我们吗?”
郑天容知道自己鲁莽了,隔壁就是王将军的家,他家可养了十几条猎犬,她这一嗓子要是叫出来,就算没惊动她老爹,估计也会让那群狗崽子嚎叫不已。
她对五哥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得意忘形了。”
郑天宇翻翻白眼,“等我们逃出京都你再慢慢嚎,到时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你。”
郑天容一听连连点头称是。
郑天宇筹备逃亡的速度是无可比拟的,半天时间,就已经制定好了路线,准备好了马匹。
于是,男扮女装的郑天容和她的小侍从丁香同乘一骑,和郑天宇非常潇洒的策马而去。
郑天宇挑选的马匹都是千里良驹,又有通关令牌在手,这一路是顺畅无比,一个时辰后,三人就已经奔驰在距离京都有百里之遥的官道上了。
“五哥,我们去哪?”郑天容大声问,她估计坐在自己身后的丁香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已经累坏了。
“赠州!”郑天宇回答简洁明了。
郑天容一听,心中大喜,赠州物产丰富,山清水秀,更有著名的小吃一条街,这下可以大快朵颐了。
“还有多少路?”郑天容赶忙问。
郑天宇有些心烦意乱,老爹知道他把妹妹也拐出来了,估计会气死,“明天正午应该就能到了。”
丁香闻言‘呀’的怪叫了一声。
郑天容心中暗笑,也不怪丁香怪叫,现在距离明天正午还有七个时辰……
第二天正午,三人果然就到了赠州,不过此时三人也已经累的打哈欠的力气都没了,郑天容虽然是男子,但骑了一夜马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于是很有默契的直奔客栈。
望着客栈的名字,郑天容心想:多吉利的名字啊!吉祥客栈!
三人牵着马刚才店门前站稳,立刻有小二把那两匹累的半死唾沫直奔的马儿牵去吃草。
郑天容拖着沉重的步子拽着丁香和郑天宇走进客栈,年过半百的掌柜用他那阅人无数的眼仔细打量了下三人之后,立刻脸上堆笑的迎了过来。
“三位风尘仆仆,想必是从远方来的吧。”
郑天容对他无力无神的点点头。
“请问要几间客房?”掌柜见三人爱理不理便也不再客套,直接进入正题。
郑天容一时口快,也为了省盘缠,冲口而出,“两间上房。”
说完郑天容就后悔了,尤其是掌柜用复杂的眼光打量自己和丁香的时光,更郁闷的是,自己还拉着丁香的手。
丁香本来累的惨白的小脸腾的就红了。郑天宇因为憋着笑脸部有点扭曲。
郑天容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后心怀坦荡的看着掌柜。
掌柜嘿嘿干笑了两声,立刻吩咐店小二带我们上楼。
一进房间,郑天容一看到床铺,双眼立刻发光,一把扯去外衣就一头栽进被窝里,招呼了丁香一声后,就沉沉睡去。
郑天容睡得很舒畅,醒来时已经夜幕低垂了,丁香见到郑天容醒来,立刻习惯性的去打来了洗脸水。
郑天容伸了个懒腰,在丁香的服侍下懒洋洋的洗了把脸,丁香又开始帮郑天容梳发髻,三下五除二就帮她将头发绑好了。
郑天容心中暗叹,当男人真是好,不用花一个时辰只为梳一个千奇百怪的发髻。
三人早晨时就吃了点干粮,现在肚子早已经空了,觉睡足了立刻肚子就开始抗议了,于是郑天容屁颠屁颠的来到郑天宇的房前,用力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郑天宇一脸哀怨的看着郑天容,一副怨妇模样。
郑天容大惊,“五哥,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郑天宇忿忿,“我早就饿醒了,又不敢去叫你,你要再不醒,我就要饿晕了。”
郑天容的脾气并不是坏的太离谱,但就是有一点,她有很大的下床气,郑天宇下巴上那一道浅浅的印子就是郑天容十岁那年给郑天宇的礼物,因为他吵了她的午睡。
“既然饿了干嘛不去吃饭?”郑天容翻翻白眼。
郑天宇眉毛一扬,“到了赠州,当然要去小吃街,如果我独自去了,你肯定又要抓狂。”
郑天容嘿嘿一笑,只觉得果然还是她五哥了解她啊!
郑天容一手拉着丁香,一手拽着郑天宇,冲了下楼,跟掌柜问清小吃街的所在之后,就在掌柜吃惊异样的目送下翩翩来到小吃街。
要说这举国闻名的小吃街,还真要多亏赠州的刺史,因为就是因为他极好美食,所以才会广邀各地名厨,建了这么一条街,名曰发展地方经济,说到底,也不过是饱自己的口腹之欲。
小吃街位于一条巷子中,两旁酒肆林立,摊贩众多,好像全州的人都集中到了这里,比肩叠踵,人来人往。
郑天容在其中是如鱼得水,吃完煎饼果子,又吃糖葫芦,吃完糖葫芦,又吃鲜肉小笼包,小笼包还没吃完,又将一包糖炒板栗抱在了怀里。
郑天宇和丁香也不惶多让,一时三人吃的是油光满面,赞叹不绝。
郑天容沉醉在各种食物的香气之中,东瞅西看,一时忘形,竟然一下撞到了前面的人。
郑天容刚想道歉,就看到有两只手朝她拍了过来,郑天容当即立断,一手抱着板栗,一手也挥了出去,一个小擒拿手,就扣住了其中一人,然后轻轻巧巧的一推,就将那人推出了两米远。
郑天宇一见郑天容被欺负,也是欺身上前,一脚就将另一人给蹬的后退了出去。
丁香‘呀’的叫了一声,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自己这方是被欺负了还是在欺负人。
郑天容在推出那人的一瞬间,电石火光之间吞下口中的半个包子后,这才看清想打她的是什么人。
两个蓝衣劲装大汉一脸怒气的走了回来,站在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身前,形成保护之姿,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竟然还在买板栗。
郑天容心里估计那就是被我撞的主。
郑天容咂咂嘴,毕竟她先撞到人的,心有点虚,手就缩了回来,可手刚缩回来,刚才打她的那只手就又挥了过来。
“又来?”至于嘛,不就撞了你们主子一下嘛,郑天容也生气了,从小到大,只有她打人的份,什么时候有人敢打她啊。这气一上来,也就顾不了许多,将那只讨厌的手腕上的脉门一捏,屁股一躬,四两拨千斤的就把那个大汉从她背上摔了出去。
接着,整条小吃街都安静了,四周响起无数人的抽气声。
“小少爷,你没事吧。”丁香紧张的问她,
郑天容摇摇头,努努嘴,指了指依旧趴在地上的那人,“有事的是他。”
那个被郑天容摔出去的大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摔倒他的人,毕竟被一个矮他一个头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当街撂倒,的确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六弟,打得好,打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好弟弟。”郑天宇对郑天容竖起大拇指,大声夸赞郑天容的同时,还不忘捎上自己。
郑天容被夸得飘飘然,只觉得身前愈来愈轻,轻的就要飞起来之时,那个白衣男子终于慢悠悠的转过身,他手中抱着一包刚买的糖炒板栗。
华丽丽转身之后,三人都看清了这正主的模样,三人皆是大惊。
郑天容倒抽了口气,突然看到那么一张脸,顿时大脑空白,词穷气短,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太……太像女人了吧!
郑天容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男子的貌,若干年后,她在一曲戏文里才终于找到一个适合的词,“邪魅狂狷!”
他那副倾国倾城的容貌,连郑天容这实实在在的姑娘家都自愧不如。
妖孽,真是妖孽啊!郑天容这一直被养在深闺没见过几个男人的小女子都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