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外,十万大军扎营排列。
一条三丈宽的护城河横亘在朔方城前,吊桥高高扯起,将梁国军队挡在外面。
“将军,我们已经围了朔方城半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没有胜仗可打,对我军的士气极为不利,还请将军早作裁夺才是。”谋士彭仲对昭毅将军覃鞍道。
朔方是西陵州的门户,只要破了西陵州,大军就能长驱直入拿下西陵州,进而攻进夏朝腹地。
当初他们带着十万大军渡过泯江,又是出其不备,原本想着一举就可以拿下朔方。
谁承想,出师未捷,在朔方这边竟然盘桓阻隔了半个月的时间,期间大大小小历经了六场战争,双方各有胜负。
到了后来,朔方干脆扯起吊桥,拒不出战。
中间横着护城河,他们想要攻入朔方城,难上加难。
覃鞍横刀立马,站在朔方城外眺望。
此时正月刚过,二月初始,万物都在复苏当中。
朔方地势靠南,城外已经蔓延了一片绿意,左边峻岭,右边密林,孤城一座,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若是不能拿下朔方,他带着这么多人出征,说出去就是一场笑话!
覃鞍眼睛微眯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焦躁,转头看向身边的谋士,“伯益可有何良策?”
伯益是彭仲的字。
“属下听闻,朔方已经向朝廷告急,夏朝皇帝派了广安伯武旻为先锋,领着五万大军过来支援。若是等这五万大军到了,我们再想攻下朔方更是困难重重。依属下所见,不如派出小股轻骑,从西侧密林绕过朔方,攻打平城。”
“西陵州久不经战事,兵士懈怠,战备粗陋。朔方能坚守多日,已然耗尽了西陵州大半兵力,平城的守备必然空虚。将军只要将平城拿下,呈合围之势将朔方困在中间,等城内水尽粮绝,朔方不攻自破。同时,将军可派兵驻守平城,构筑工事,静待援军到来。再派出细作,谎称平城突围之人,到武旻账下求救,趁其不备,刺杀武旻。如果能一击即中,对方必然军心大乱,将军趁此机会派人突袭,定有奇效。如若刺杀失败,激起武旻的怒火,武旻带兵来战,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布置好陷阱,以逸待劳,不怕不能大获全胜。”
永帝生性疏散,没有野心,以至于梁国十几年的时间也打不了一次仗。
无仗可打,他们这些谋士在军中的地位就十分尴尬,哪怕有通天之能,没有施展的机会也白搭。
好不容易太子当政,要报当初在夏朝受辱之仇,彭仲想尽办法要求随军,就是为了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把,借此在军中站稳脚跟。
对于朔方的打法,他自己心中已经过了十几遍稿子,酝酿出五六条计谋,又从这五六条计谋当中挑出来最合适的一条,专等着将军无计可施之时献出来,这才能凸出他的重要性。
覃鞍果然被彭仲的计谋说动。
之前这个谋略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紧挨着朔方城的是俅人的地界。
俅人善御兽,对外族人有一种天然的敌意。
若穿行密林时不小心踏入了俅人的地界,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另一侧的峻岭往里攀援,是一处天然的峭壁,想要越过峭壁绕行到朔方后面,除非是长了翅膀才行。
彭仲看出覃鞍的顾虑,再次进言,“伯益听闻俅人好珠宝粮食,不如将军从军粮中拿出千石粮食,再送上金银若干,属下愿亲自带人护送粮食金银过去,和俅人首领交谈,向俅人借道。”
俅人是居于南方的蛮族,世代住在山林当中,善驱兽,能通巫。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骁勇凶狠,轻易没有人敢去招惹。
覃鞍闻言大喜,“如此,就有劳伯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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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带着五万大军一路晓行夜宿,终于在一个月后赶到许都。
许都是西陵州的州府。
阿玖作为征南大将军,领着五万兵马到达西陵州地界,在有前锋去支援朔方的情况下,她需要到州府和当地的刺史跟都督做一个简单的交接。
西陵州安稳多年,虽然军备简陋,但粮草充足。
阿玖统领的征南军加上武旻提前带出来的五万人马,一共十万之巨。
十万人马的口粮不是一个小数目,来之前阿玖就从昭帝那里要了圣旨,这十万人马的粮草交由西陵州刺史蔡旭和都督潘聪筹备。
蔡旭和潘聪心里不乐意。
十万人马一日的耗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出粮草就等于出钱。从他们口袋里掏钱,无异于身上割肉一般。
但看着阿玖统领的五万杀气腾腾的军队,再瞅瞅阿玖手中明晃晃的圣旨。潘聪蔡旭心里再不乐意也只得忍下,哪怕心疼的滴血,脸上也得摆出笑容迎接对方,毕竟对方可是朝廷派下来帮他们的,要是西陵州沦陷,别说金银财宝,他们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家族倾颓也只是瞬间。
有了这样的认知,阿玖一行被蔡旭潘聪热情的迎入刺史府。
分宾主落座,阿玖率先问道,“不知朔方的战事如何?”
他们一路上都在急行军,收到的消息总是滞后一些。上一次得到朔方的消息还是三天前,只知道武旻已经带着五万大军赶到了平城,再往前一步就能接应到朔方。
提起这个,潘聪蔡旭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潘聪脸上的笑容垮下来,一脸忧虑,“大将军还不知道么?”
阿玖拧眉,直觉的不好,“本帅一直在急行军,只知道三天前广安伯带着人到达了平城,之后就再也没听到广安伯的消息。怎么?看潘都督的样子,难道有什么不妥?”
潘聪叹口气,“原来如此,难怪大将军不知道,潘某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梁贼暗中绕道攻下平城,截断了平城和外面的消息,之后派人伪装成从平城逃离的将士向广安伯求援,假借送信的机会行刺广安伯。幸亏广安伯机警,躲过刺客的刺杀,只是受了轻伤。广安伯一来忧心平城之事,二来被刺客激怒,领了五千兵士先行,结果中了梁贼的埋伏。五千兵士折损大半,广安伯本人也受了重伤,现在领着剩余的人马撤出二十里,在莞城外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