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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堪一击

不等张炜开口说话,韩屠夫已经提起一根木棍冲出屋外,冲向村口的打谷场。

张炜用力撑着着要坐起来,却被那妇人拦住:“大师父,使不得,您伤还没有好呢!您就安心躺下休息吧!”

“女施主,贫僧没事的,还是让我出去看看吧!”张炜说着还想坐起来,那个妇人却挡在床前。男女授受不亲,特别是封建礼教最严酷的清朝,一旦不小心碰了女人一下,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张炜此时若是硬要爬起来,恐怕会不小心碰到那个女人,更何况他现在身上没有衣服,那女人也没给他衣服。看样子,自己是无法出去了,张炜只好作罢,又一次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韩屠夫赶到打谷场,却见对面已经站了一大群人,看那架势,少说也有五十多人,为首的是一个瘦高个子,只见那人身高六尺*有余,白净面皮,浓粗的眉毛,长得还算是挺帅的,只是一对小眼睛中透露出一种令韩屠夫不寒而慄的戾气,那眼光闪电一样射来,韩屠夫浑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韩屠夫再看看自己这边,寥寥无几站着十多人,再被那瘦高个子眼光一扫,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已经腿软了。

瘦高个子冷冰冰的盯住韩屠夫,他判断这个韩屠夫就是这些人的头:“你就是曾厝垵带头闹事的那个家伙吧?”

“少废话!快快报上名来!我韩玖不打无名之辈!”

“哈哈哈!”瘦高个子笑了,“韩玖?你就是韩玖?我还以为是七十二变的孙悟空呢!告诉你,你还不配当我对手!快滚下去,让你的主人贺剑飞来吧!”

“哈哈哈!”高家那边的人哄堂大笑。

韩屠夫大怒,他也算是当地一个人物了,又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韩屠夫想也不想当下操起木棍迎着瘦高个子冲过去。

瘦高个子躲也不躲,眼看着木棍就要落在自己头顶,只见他闪电般一跃飞出一击飞踢,正踢在韩屠夫胸口,“嘭”一声,韩屠夫只觉得自己胸口似被重锤重重一击,整个人飞出七八步远,木棍也脱手飞出十多步远。韩屠夫用力撑着想要从地上爬起,他却觉得嗓子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就这两下子,也配当我对手?”瘦高个冷哼一声。

“好!高二少爷好身手!”

“就那些杂碎,还想和高二少爷斗啊!”

瘦高个身边一帮人哄笑起来。

韩屠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弟兄们,一起上啊!”

十多人操起家伙向瘦高个围了上去,扬起木棍锄头向他砸下。瘦高个身边的人见状从两翼冲出,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韩屠夫这边的十多人就全部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都给我滚回去!告诉你们,从此打谷场以北都是上李村的地盘!还有,港仔浦那里也是上李村的地盘!”瘦高个子指着满地打滚的韩屠夫他们道。

“放屁!”只听到一声如雷鸣一样的吼声,声传数里,震得瘦高个那伙人觉得耳膜都震疼了。话声未落,一条约莫三十岁上下,白净面皮浓眉大眼的汉子已经出现在瘦高个子这伙人面前。

“大哥,就是他!就是他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弟兄!”一名鼻青眼紫的大胖子指着贺剑飞对瘦高个子说。

这名大胖子满脸横肉一副凶相,若是在平时也是一凶悍人物,只是此时他除了脸被打青了外,胳膊上还吊着绷带,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病猫,而且是掉光了毛、被拔掉爪子和牙齿的病猫。

韩屠夫从地上爬起“哈哈”大笑一声,冲着那个胖子笑道:“姓李的!昨天你还没被贺师父打够啊!今天还敢再来闹事!”

贺剑飞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那个瘦高个,只见此人虽然瘦,手臂上肌肉却是鼓胀,再看他眼睛虽小,却是目光如炬,小眼珠若是转动起来比风铃还快,只是他现在眼珠子一动不动死盯着贺剑飞看,那眼光一寸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眼睛。

贺剑飞又哪里肯示弱,他瞪大灯笼一样的大眼,也死盯住瘦高个子的眼睛。贺剑飞眼中的凶光更是甚于瘦高个,直看得那小子头皮发麻。

瘦高个先是落败下去,他的目光游离,不敢再盯住贺剑飞。

边上的胖子推了下瘦高个子:“高二少爷,我们人多,怕他干鸟!”

“这小子不可轻敌!”瘦高个子在胖子耳边轻声道,“你们等着,我先去试探他的实力!”

说罢,瘦高个子向前一步,双手抱拳一拱手:“听说贺师父武功高强,在下高志斌想要同贺师父切磋切磋!请贺师父出招!”

“高二少爷请出招吧!”贺剑飞一拱手道。话声未落,对面的高志斌已经跃起一记飞踢到了自己面前。眼看着高志斌的脚跟就要到自己面门上,贺剑飞躲也不躲,扬起左臂一抡,一下就打在高志斌的小腿上。“嘭”一声,高志斌只觉得自己腿上一麻。他心中暗惊:‘此人武功确实得了,看来不可小觑!’

贺剑飞趁着高志斌尚未落地,闪电般的一脚已经飞出,高志斌刚刚落地站立不稳根本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伸出左臂去挡。贺剑飞那一脚踢在高志斌手臂上,他只觉得手臂上响起一声很响的声音,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断裂一样疼痛难忍。

被贺剑飞一脚,那力道极大,高志斌退出几步,再看贺剑飞却纹丝不动!

“好!”韩屠夫那帮人看得呆住了,都纷纷给贺剑飞叫好。就连高志斌的那帮人也看呆了,有人禁不住喊了声:“好身手!”

高志斌脸上挂不住,他何时吃过这样的亏!他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总算是没有摔倒。却只听到贺剑飞又喊:“好好好!再来!”

高志斌白脸已经涨成关公脸,他又窘又怒,突然向前一欠身,左手重重一拳闪电一样打了出去。他这一拳是虚,紧跟着右手要出的才是实招。

谁知贺剑飞根本没有上当,等高志斌右拳出来的时候,他反手一抓,一下就扣住了高志斌的脉门。

高志斌脚上用力要踢出,可是他的手腕被扣住,整条右臂又酸又麻,一脚还没踢出,又被贺剑飞一膝盖顶在足三里上,顿时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忽而又变得苍白,冷汗一滴滴从头顶落下。

贺剑飞也无意去伤他筋骨,毕竟自己是一个外地人,只不过因为和韩屠夫他们关系好,这才出手帮助他们。于是贺剑飞放开高志斌,一抱拳道:“高二少爷承让了!”

高志斌后退两步,对大胖子那伙人一扬手:“弟兄们一起上!拿下这个家伙!”

“好啊!今天你们一起上爷爷我也不怕!”贺剑飞冷笑道。

那个姓李的大胖子和另外一条大汉分别从两边穿出,分左右夹击贺剑飞,高志斌却是从中路攻击。

却见贺剑飞如同弹簧一样跳起,身形犹如猎豹般敏捷,他飞起左脚,一下踢飞了那条大汉,只听到一声惨叫,那条大汉飞出数丈远。右边的大胖子一拳已经打过来,只听到贺剑飞冷哼一声“哼!手下败将还敢撒野!”话声未落,大胖子已经摔倒在地上,他也没有看清楚贺剑飞是怎么出的招,只觉得自己的眼眶痛疼难忍。

贺剑飞丢下已经变成熊猫眼的大胖子,他避开高志斌的一击,整个人向右边一闪,一记肘击把一个企图靠近他的汉子打翻在地。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在边上一条汉子面门上,只听到一声惨叫,那条汉子倒在地上,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却见贺剑飞突然一把扣住高志斌的脉门,抓住他腰间把他提起,把高志斌当成武器抡了起来左右横扫。

见自己的高二少爷在贺剑飞手里,那群人投鼠忌器,又哪里敢放开手脚!不一会儿,这群人就被贺剑飞打得东倒西歪。

“滚!”贺剑飞一声大吼,“不然你家贺爷爷捏碎你们少爷的胳膊!”

包括大胖子在内全部的人都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等那些人跑远了,贺剑飞才把不能动弹的高志斌用力一丢:“赶快滚回去!你们高家再敢过来,我下次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高志斌被摔在地上,脸孔先着了地,鼻子撞在泥土中,他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鼻涕禁不住流得满脸都是。

这时也不顾什么颜面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就连滚带爬的向自己的村子溜回去。

“好!好!打得好!”韩屠夫一干人欢呼雀跃,他们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纷纷冲上去把贺剑飞抬起来,像是抬英雄一样把他抬回自己的村子。

回到自己家中,韩屠夫对贺剑飞伸出大拇指:“贺师父真是好身手啊!那个高家欺人太甚,他们仗着手下一帮佃户人多势众,总是欺负我们村!上次贺师父打跑了他们,那个什么高二少爷据说是从外面学艺归来,还不是被贺师父三拳两脚就打跑了!”

贺剑飞从身上拿出一包跌打药递给韩屠夫:“韩大哥,你拿去抹上吧!”

一边的韩妻连声道谢说:“贺师父真是我们村里的恩人啊!若是没有贺师父,我们村子不知道要被那帮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谁知,躺在床上的张炜说了句:“若是对方手里有洋枪,恐怕武功再高,也打不过洋枪吧!”

韩屠夫脸色一变,他正要发作,却考虑到张炜是一个“和尚”,他已经到了嘴边的粗话又咽了回去。

贺剑飞却没有发怒,他走到张炜床前一拱手道:“大师言之有理!确实武功高强也挡不住洋枪大炮!自从道光年间洋人入侵以来,我们就从来没有打过胜仗的!”他长叹了一口气,每次想起自己一些弟兄惨死在洋人枪炮之下,每次想起那些事都痛心疾首。更令他痛心的是,到了后期,居然有不少弟兄投靠了曾经是不共戴天的洋人!别的不说,就说几年前,在厦门的小刀会首领,居然就是洋人手下一个什么“秘书”的角色。

什么是“秘书”贺剑飞不知道,他只知道当时的首领居然是一个汉奸!后来一怒之下,贺剑飞退出了帮会,从此游走江湖。

听了张炜的话,韩妻也有几分担心:“高家那帮人被贺师父打败了,他们会不会购买洋枪来对付贺师父啊?”

韩屠夫摇了摇头道:“不会的!购买洋枪那可是死罪啊!我想高家再大胆,也不可能犯这个株连九族的大罪吧!”

当时清政府对火器控制极严,民间组织,除了是登记在案的团练之外,若是普通老百姓私自购买军火,一律处死,甚至可以株连九族。

贺剑飞有点担心的说:“高家虽然不能组织团练,不过我知道高家后面还有一个姚家,若是姚家组织团练购买洋枪,再把洋枪借给高家来对付我们,那到时候恐怕我们真的不好应付!”

躺在床上的张炜却笑着说:“其实就算是他们真的买了洋枪来也不怕!他们若是有了枪,我们不和他们硬拼,若能巧施手段,就算是用落后的武器一样可以打败先进的武器!”

听张炜一说,贺剑飞马上就来了兴致,他连忙问道:“这位大师,请问你有什么法子可以用落后的武器打败洋枪大炮?”

张炜却说:“你们先把衣服还给我吧,让我穿上衣服才好说话。”

韩屠夫尴尬的笑了笑:“大师,我们救了您的时候,您可是一件衣服都没穿,身上只有一条裤衩,对了,您的裤衩还有兜兜,我们只找到这两件东西。”说完,韩屠夫让妻子去把那两件东西拿来。

原本张炜还以为韩屠夫会让妻子拿来自己的手机和金项链,等到东西拿到面前,他才很失望的发现,原来那两样东西一件是一个透明塑料制的一次性打火机,另外一件东西是一把塑料制的梳子!

张炜本来还想如果手机能够带过来,怎么说都能拿出来诈唬一下别人,说不定能够卖上一大笔的银子,还有金项链,也是值钱东西。谁知拿过来的却是一块钱一个的一次性打火机和两块钱买的梳子。

正当张炜倍感失望的时候,贺剑飞却看着打火机和梳子问道:“大师,这两样东西,一个我知道的,是梳子,只是那梳子绝对是上好材料所制,想必价值连城!至于另外那个东西,到底有何用?”

听了贺剑飞的话,张炜心中一喜:‘发财了!看样子这下是发财了!’想到这里,他拿起打火机轻轻一按,“啪”一声一道黄色的火苗冒起。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韩屠夫惊叹道。

张炜道:“这两样东西你们帮贫僧拿去卖了吧,换到的银两给我买一身衣服,剩下的钱我们平分了。”

“大师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哪里敢贪大师的钱财呢!”韩屠夫连声道。

“恩公,你们救了贫僧一命,这些东西卖了,银两分给你们也算是贫僧给恩公一家的报答!”

韩屠夫还想推辞,他妻子却说:“大师说得也对,现在我们得要先给他买套衣服来。若是大师不想法子出来,恐怕高家的人拿了洋枪再来,我们就不好对付了!”

其实,刚才韩妻所担心的事情很有道理,高志斌和那个姓李的胖子回去之后,就在商量着如何对付贺剑飞。

高志斌躺在床上,被打得眼眶变成熊猫,鼻子变成猪鼻子的胖子坐在床边。这个胖子名叫李峰,他是高志斌从小到大的玩伴,长大后就成了高家一个打手。

“二少爷,我真没有想到那个贺剑飞武功居然如此了得!”李峰几乎是哭丧着脸说的。

高志斌满怀恼火摇头道:“我离家五年学艺归来,想不到居然如此不济,那么多人一起上,连一个人都打不过!想起来真是丢脸!”

“对了,二少爷,你家里有钱,你可以去买一支洋枪来对付那个姓贺的啊!”

“放屁!我怎么不知道洋枪厉害!只是购买洋枪被官府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这种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二少爷,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姓贺的,还有韩屠夫那帮粗人?”

高志斌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当然不会!事到如今,也只能请我师姐出面了!她武功高强,我想她应该可以对付得了那个姓贺的家伙!”

说是自己的师姐,其实那个师姐年龄比自己还小一岁,只不过她是师父的女儿,习武比自己早,按习俗应当称为师姐。高志斌向来暗恋自己的师姐,现在他丢了人,这事原本不想让师姐知道,但是为了高家,他也只能豁出去了,让师姐出面来处理这事。

*清朝的一尺为31公分,六尺也就等于一米八以上的高个子,那样的身高在清朝算是很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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