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会为了抱我才进宫的吧?”她决不相信,萧焰这样的人,会整天有闲余时间谈情说爱,他不但是定远王,而且总领兰国一半的兵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政事。
“事情永远也忙不完。”萧焰似看透了她的心思:“若是等事情忙完了才来见你,只怕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花言巧语。”
“你不喜欢?”
“喜欢,再说点别的?”她狡黠地道,知道他一定有事。
“你呀,真是个精灵鬼怪的小坏蛋,什么也瞒不过你。”萧焰又气又爱地狠狠在她脸上亲了几口。
这三天,他在王府想了很久。
以他对兰皇李绝尘的了解,他若是决定了的事,基本上就没有改变的可能了。虽然在浣雪宫中,李绝尘曾一时松口,却也难保不是缓兵之计。
“所以呢,你想怎样?”红豆凝注着他道。
萧焰面色一肃:“三天前的事,他叫人不许泄露一个字,决不仅仅是为了顾全皇家颜面。他若有心将你许配给我,当时便该赐婚了。而不是说什么‘日后看你的表现,或者,你还有机会’这样的话。我总觉得,他不会成全我们。”
红豆喃喃道:“你说的都对,他绝不会成全我们的。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做?是做一个对兰皇忠心不二的臣子,还是做一个为爱牺牲一切的男人?”
“功名利碌,是两年前萧焰倾尽一切热烈追求的目标。”萧焰傲然道:“我已达成所愿,成为受万人敬仰的定远王,然而,回首过往一切,却忽又觉得是如此微不足道。在你的面前……”
“这么说来,我是你人生的新目标?”她又道。
“不,你就是我的人生。”他目中的傲然褪去,往日的狂妄冷酷一一消失,代之的,是无可替代的浓浓深情:“红豆,我决不能失去你。”
“萧焰,萧焰,焰!”她转过身子,反抱住了他,目中晶莹一片。
两年前,她在飞来亭中弹琴唱歌,而他,从亭下大步走过。
在听到她歌声的一刹那,他停住了脚步。
抬头,便遇到她灵活狡黠的双眼。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不顾一切。
如今,萧焰,你真的决定了吗?为我,放弃所有……
“昨日,我已让人将母亲送走。十五天之后,兰城百花节,也是皇后率领**前往东郊神女庙祈求李氏江山千秋万代皇室子孙兴旺的日子。那一天护驾的军队,皆由我指挥,到时候进了神女庙后,我找机会带你从小路离开兰城。红豆,我早该听你的话,带你远离这个复杂残酷的地方。”萧焰缓缓讲出自己的计划。
“洛姑姑只怕不好骗过。”红豆道。
“我已买通了武林中身价最高的十个杀手,截住她。”
“何必多伤十人性命,我有好主意。”
“哦?什么主意?”萧焰眉毛一挑,似不相信。
“找人在皇后面前告洛姑姑的状呀。”红豆邪恶地一笑。
一个似洛姑姑那样武功高强的人,找十个会武功的人对付她,就像是给她送菜一样。
但是若让**之主的皇后收拾她,就太简单了。
皇后的话,谁敢不听?是打是罚,焉敢不从?
萧焰又惊又喜地望着红豆:“你呀,你真是个小坏蛋。”
“谁叫你就喜欢这样的小坏蛋呢。”红豆从他怀里挣脱,飞一般向亭外跑去了。
萧焰微微一笑,也追了过去。
花谢花飞,飞满天。
桃花和珠兰,映红了皇宫的天空。
飞来亭顶,衣袂飘动,洛姑姑似一尊雕像,久久凝视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不语。没人知道她是何时站在这里,也没人知道,萧焰和红豆的计划,被她听去了多少。她脸上一派宁静,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又似是,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萧焰走了。
过后七天一直没再出现。
临近百花节,帝都事多,况且他还要着手于安排兰国**的百花节祈福活动安全事宜,更有着他私密的计划,要具体安排一下。
红豆安静地度过了自己的及笈成人礼。
安静地等着八天后的百花节。
兰皇李绝尘偶尔会来看一看她,更是在她及笈那天,赏赐了一大堆东西,气得紫茉两天没出紫茉宫,第三天就来浣雪宫没事找事,结果被红豆刁钻地气了一身内伤,怀恨离去。
洛姑姑一如既往的宁静,从她的脸上,既看不出喜,也看不到悲。
只是某天去见过李绝尘回来后,红豆惊奇地发现,她的脸上,竟有着哭过的痕迹。不过,渐近百花节,她已经没有闲心再去关心好奇洛姑姑背后的故事。
时间,终于到了百花节这一天。
皇宫里,忙做一团,宫女太监从前一夜一直准备到第二天清晨,整个皇宫焕然一新,到处张贴着祈福的花笺,檐下系着祈福辟邪的小符牌。
红豆一觉醒来,小绯伺候她穿好专为百花节祈福做的衣服,准备去皇**中请安,然后随皇后一起去城外神女庙。
待一切打扮得当,正准备出门,浣雪宫外,忽传来一声:“圣旨到!红豆公主接旨!”
一个传旨的太临领一群禁卫军,冲进浣雪宫。
红豆带着浣雪宫中人,跪下听旨。
刚一跪下,她便感觉有什么不对。
宫外脚步噪杂,间或有兵戈相撞的声音。
果然,传旨太监手捧圣旨,念道:“皇上有旨,此次百花节祈福,红豆公主不必参加。但凡浣雪宫之人,不得走出浣雪宫一步,违者格杀勿论!”
“什么!不许我参加百花节祈福!”红豆猛从地上站起,刚想往外冲,几个禁卫军已“刷”地拨刀拦住她的去路。
“公主留步,莫使我们为难。”
“让开!”
“公主,你闯不出去的,皇上有旨,已调了一千禁卫军,将浣雪宫整个包围。”传旨太监恭声道:“您还是呆在这里,静侯皇上的下一道旨意的好。”
宫墙之外,一片肃杀,刀剑之气,逼迫春光,一树一树的桃花飞快调谢着,在风中凄厉飞舞着。
红豆暗咬银牙,手足冰凉地站在纷飞的桃雨中。
身后众宫女太监,个个伏首跪地。
传旨太监将圣旨塞入红豆手中,向她行了一礼,带人退出。
厚重的宫门,空荡荡地敞开着,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往里吹着。
圣旨,无声从红豆手中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