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魅魉粉,吐了就没事,还好,他们用的不是摧心粉。”杨过深吸了口气,给红豆倒了杯清水:“来,漱一漱口。”
杨过,当然就是巫过。
在这个皇宫,她又是受人注目的公主,有些事情,越闪躲越会被人发现,反而不如制造些假象,光明正大地留在这里。
缠李绝尘,烦裴怀刁难他,都为了能轻松把已假扮杨过的巫过调到自己身边。
此次计划中,除了那个无辜受到牵连而死的小太监小洪子,可说是相当完美。
巫过来到浣雪宫中,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的身份。
一直将午饭晚饭全部吐净,红豆仍觉腹内恶心之感不减。
巫过安慰她:“明天就没事了,魅魉粉药力发作后会持续一夜,原本是为了解食物中的毒,平常人吃了顶多恶心一夜,第二天就会没事。”
红豆拿水漱了口,怒道:“世上居然有如此邪恶的东西,研制出它的人着实该千刀万剐。”
她一扭头,瞪着巫过:“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因为这东西是我研制出来的。”巫过老实地道。
“是你!你迟早有一天要——亲自尝一尝。”红豆咬牙切齿,把“遭报应”三个字临时换成了“亲自尝一尝”,之后眉头一拧,问道:“是你研制出来的?这东西是——”
“不错,是逍遥庄中之物。”巫过也紧紧拧着眉,他是秘密离开的逍遥庄,这种行径,在逍遥庄里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一种赤裸裸的背叛,而对于叛徒,逍遥庄所用的手段一向极其残忍,莫非……
“莫非那个假的王公公和小磨子,是逍遥庄派出来追杀你的人?”红豆也开始怀疑。
巫过郑重点了点头:“别无其他想法,他决不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了他的人。我猜这次的魅魉粉,可能是给你一个警告。”
“警告什么?”
“让你莫要管我的闲事,难道,他们连你救了我也知道了?”巫过但觉通体冰凉。
“哼。”红豆冷笑:“既然他们知道你的行踪,何不抓了你回去。我这个人什么都怕,偏生不怕威胁。他们不想让我救你,我便偏要救你。”
巫过沉默了半天,道:“可你该知道,就算你救了我,我查出哥哥的真正死因后,还是要杀李绝尘的。”
“你若有本事,现在就可去杀他。”红豆冷冷地道:“他们表面上放松了警惕,实际上早就在等你第二次行刺,好自投罗网。”
巫过道:“他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恨他?”
“我恨他吗?”红豆道。
巫过道:“我第一次和你交谈,便从你的神情语气中感觉到了,你恨他,为什么?”
“这你不必知道。”
“可我已经把我的故事告诉了你。”
“你也可以不告诉我。”
“你——”巫过终于无奈地发现,和红豆斗嘴,永远也不会赢。
“我明天要好好地查一查洛姑姑的行踪,她这些天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红豆喃喃地道。
第二天,用过早膳,在听红豆说让杨过陪着,要亲自监督人把昨天挖倒的桃树全部挪走,洛姑姑便找了个理由要出去一趟,红豆二话不说,便应允了。
洛姑姑前脚刚离开,红豆后脚就跟着出去。
她带了巫过,没有带小绯,那个可怜的丫头,被指派监督人搬树。
因为是在皇宫内,洛姑姑并没有用轻功。
出了浣雪宫,便一直向西,拐过几个角,又穿过不少园子,向着宫庭深深处行去。
红豆的追踪很远,她在洛姑姑的身上洒了些有着特殊味道的东西,而巫过的鼻子,又很灵。为了不让洛姑姑发现他们两个人在跟踪自己,他们走的很慢,再加上红豆的右腿伤口,还有点疼。
一直走到一条小巷,巫过突然停了下来。
“香气消失了,真奇怪。”他道。
红豆道:“难道被她发现了?”
巫过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种香粉只要沾上人,两天之内,水洗不散。”
红豆道:“那香气怎么会消失?”
巫过凝神细嗅了嗅,忽然道:“没有消失,只是被另一种味道冲散了而已。”
红豆道:“什么另一种味道?”
巫过怔了怔,道:“似乎是,花香。”
“花香。”红豆抬眼四望,她似乎记起了什么,又似是记不太清楚:“这个地方,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不如我们分头找一找,我看看究竟是什么花,你再仔细闻一闻。”
“好。”
小巷尽头,又是条大道,巫过往右,红豆便向左慢慢溜达。
一边溜达一边感觉到奇怪,平常宫中虽也冷清寂静,但这里,似乎太过寂静冷清了。
微风过处,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花香很淡却又很特别,所以让人立即便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幽若清泉流水的笛声,从不远处的宫墙里传了出来。
有人吹笛?
那样清幽雅致、情深似海的笛声,瞬间打动了红豆的心。
使她在瞬间想到了繁花似锦的春天,与萧焰的初识,与萧焰的种种,萧焰的面容,萧焰的笑与桀骜不驯,想起他们每一次见面时的甜蜜与忧愁,那些情侣间常发生的小斗嘴与小呕气。萧焰的脾气不好,可在她的面前,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因为她虽刁钻,虽古怪,却更惹人喜爱,让人拿她没一点办法。
萧焰,萧焰,你好不好,战场无情,你可曾保重自己,想起遥远宫中想你的我?
萧焰,我原以为再世为人,不会再陷入这些幼稚可笑的爱情。
可是直到今天才发现,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笛声悠悠,时而繁花绚烂,时而流水潺潺,时而又如百鸟齐鸣,孤凤浮云,遨翔长空……这一曲笛音中,吹笛人融入了自己全部的身心感情。
红豆只觉鬼使神差般,遁着笛音向前一路寻了过去。
终于,一座宫门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只见上面三个大字“珠兰苑”映入眼帘。
看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她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惊澜,于惊澜。”小绯曾在她面前提起“有一个像白色珠兰花一样优雅温柔的人,就在珠兰宛中,他就住在珠兰宛中,每天都有很好听的笛声从里面传出来。”
莫非现在里面吹笛子的人,就是这个于惊澜?
红豆顿觉好奇心起,迈步跨进院门,向苑中笛声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