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亥时,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雷萱儿几乎都要急的冒出火来,虽然没有在已经回到家中的二哥雷擎宇和一直守候的端木忠面前哭出来,但是一对美眸已经微微红肿。连雷擎宇都暗自奇怪自己这位平日大大咧咧、精灵古怪的妹妹今日怎么会为了只见过几次面的林炎急成这副模样。
客厅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雷展那爽朗洪亮的笑声传来,雷萱儿霍地转身,推开客厅房门,见到四五丈外正昂首阔步走向客厅的父亲雷展,叫了声:“爹爹”,足尖一点,乳燕投林般飘飞而起,落到雷展跟前,扑进父亲的怀里,焦急和委屈齐涌心头,差点哭出声来。
雷展忙伸手抚往掌上明珠的粉背,苦笑道:“乖女儿,你可差点把爹爹的一把老骨头给撞散了架!”雷萱儿倏地离开乃父怀中,拽着他的大手望客厅赶去,口中还娇呼道:“爹爹你要赶快救林炎啊,不然恐怕就来不及了!”雷展被雷萱儿拖的三步并作两步,迈上了客厅台阶。
此时雷擎宇和端木忠才步出客厅大门,前者跪倒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后者拱手道:“主人!”雷展口中道:“都免礼吧。”神光四射的锐目却扫向了抬头凝视,似有话讲的端木忠,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这才步入大厅。端木忠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他对雷萱儿这娇娇女确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爱屋及乌之下,对林炎的安危也有些担心了起来。
雷展端坐在大厅内的主座之上,雷萱儿在身旁目露急切之色,等待乃父说话。雷展听完雷擎宇在搜寻林炎方面的安排之后,点头道:“你们做的很周密,如果林炎还在洛阳城内,必然能够寻到。”
雷萱儿急道:“那万一林炎被坏人掳到洛阳城外呢?今夜的花灯会是通宵达旦的,洛阳城门也有两道是不关闭的呀!”
雷展出言安慰道:“萱儿你放心好了,十年前我见过那孩子一面,就看出他并非命短福薄之人。必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雷萱儿对乃父的话向来信服,闻言松了一口气,却仍不放心,摇着乃父的臂膀道:“如果有林炎的消息,无论在什么人的手里,爹爹你一定要出手救他出来!”
雷展哈哈大笑,望向雷萱儿通红的小脸和微肿的秀目,打趣道:“为父记得十年前在宴席上,你们二人还斗的不可开交,怎么如今萱儿对这林炎却如此关心了?”
雷萱儿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记得十年前自己在宴席上和林炎斗气的小事,而且还当众说了出来,本就急切发红的小脸更是跟熟透的苹果一样,扯着雷展的肩膀,娇躯一扭,跺足不依道:“爹爹啊,你在笑女儿!”
本就是美貌如仙的雷萱儿如此一副小女儿的娇俏情态,让客厅中的三个男人都看呆了眼。雷萱儿见乃父、乃兄和仆人端木忠都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更是娇羞无地,娇呼一声:“还看,有什么好看的!”扭转娇躯,不敢再面对众人。
雷展更是开怀大笑,雷擎宇也不禁莞尔,连向来不动声色的端木忠也露出一丝微笑。雷萱儿又羞又恼,直跺小蛮足,却不敢转身过来。
雷展笑过后,出言道:“萱儿今年已经十六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龄。知女莫若父,还有什么能瞒得过爹爹的呀?你放心好了,就是林炎被皇帝老儿抓去当驸马,爹爹也要把他再抓回来,交给我的宝贝女儿处置!”
雷萱儿倏地转身过来,面红耳赤道:“爹爹你胡说什么呀!人家不理你们了!”足尖点地,飘身而起,头也不敢回地掠向后堂,转瞬不见人影。
客厅内的三个男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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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刚传来时,还在十余丈外,到最后一个字,一个修长身影已经迈步到了两人眼前,此人不但说话似是懒洋洋的,而且走路也是一副懒散悠闲的样子,不修边幅,一身本是白色的长袍已经有些地方沾了污秽,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了,头顶上一根木簪扎了道髻,穿的却不是道袍,身后背了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却又看不出有任何门派的标记。
林炎朝他的脸上看去,却还算白净英俊,双眉入鬓,目似朗星,嘴角还挂着一丝迷人笑意,不过唇边脸侧的胡子却已是老长,乱蓬蓬的也没有修理。不知道怎地,自从这个人来了之后,场中的杀伐之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一种闲散舒适的意味,让受了不轻内伤的林炎感觉非常放松。
刚才还是满脸嚣张之色的阴魔水寒烟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在来人身上来回打量数遍,忽然色变道:“你是散修丁处一?”
那人哈哈一笑,答道:“正是丁某人,我还道十数年不见,阴魔你把老相好都忘掉了呢,现在看来,你还算有几分良心。”
阴魔水寒烟脸罩寒霜,似是怒极道:“谁跟你是老相好?!”
丁处一啧啧道:“古人说女人善变,诚不我欺。阴魔你见到年轻貌美的小白脸,就连老相好都不认了,真是让丁某痛心难过啊!”
水寒烟突然面容一变,又变回那个眼波流转,媚态百生的娇俏少女,娇滴滴道:“散修丁处一修为果是不凡,莫非你也看上了这位林小弟满身烈阳之力,打算来个黑吃黑不成?”
丁处一笑道:“阴魔你也不必挑拨离间了,丁某虽然没有完全度过地火之劫,却也不屑吞噬他人元婴来度劫。丁某此次来,一是想找找老相好看能否再续前缘,然后就是点化一下这位林小弟。”说道“再续前缘”的时候,丁处一不禁朝地上的林炎眨了眨眼,让林炎不由俊脸通红。
水寒烟道:“丁处一,你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你一定要来横插一腿?只要你今日卖给我水寒烟几分薄面,不要说再续前缘,就是给你为奴为婢一年都可以,另外还有一大笔金银珠宝双手奉上。你看如何?”
丁处一貌似颇为心动,犹豫道:“嘿嘿,这个条件真是蛮引人的,一大笔金银珠宝,丁某身上这件袍子的确是该换一换了。不过丁某却是担心你吞噬了林小弟的元婴后魔功大进,到时候恐怕再续前缘的时候就被你吸成人干了,还怎么让你为奴为婢呢?”
水寒烟脸色一变,寒声道:“今日你是一定要趟这道浑水了?”
丁处一洒然道:“阴魔,你莫要吓唬丁某,论修为,丁某恐怕还要胜你一筹,论道法,丁某也想见识一下你的媚幻魔功和魅变身法。”
水寒烟不再开口,而是摆出一个深闺怨妇,惹人怜爱的神色,柳腰一摆,朝丁处一身上粘去,玉手却是弯曲成爪,闪亮如利刃的指甲朝丁处一划去,如果划中,恐怕丁处一的五脏六腑都会被划出来。
丁处一却夷然无惧,道了声:“林小弟还在,你就急不可耐了啊?”身形一动,手已经向水寒烟的雪白皓腕点去。水寒烟纤手一扬,避过手指点击,直接和丁处一的手来了一个硬碰硬。
两人交手处忽然白芒爆闪,轰然一声,地面飞沙走石,草折木断!林炎一边运功疗伤,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两位渡劫期绝顶修真高手的过招,这可是无论提了多少银子都无法买来的经验。
双方都是兔起鹘落,动作快如闪电,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但是两人都是以真气蓄劲相击,所以连手都没有碰到对方一下。水寒烟在激斗中仍然是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媚态,出手时眼含幽怨,楚楚可怜,好似在向情郎撒娇,但是下手阴狠毒辣,毫不留情;而散修丁处一则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似乎连动都不肯多动一下,不过每次出手却刚好能架住对方的攻击,还不时反击。
似乎是势均力敌,又斗了片刻,阴魔水寒烟忽然从头上抽出一根尺许长银光闪闪的发簪,左手成爪,右手银簪,向丁处一发动一轮**般的攻势;丁处一抵挡数招后,终于抽出背后长剑,霎时间,剑气纵横,银光闪闪,不时发出清脆的交击声,而且道道白芒划空,击中地上后就是轰然巨响,将地上打出一个个水缸般大小的洞来。
林炎虽然仍在疗伤,却也不用担心这种力道的白芒击中自己,他只是奇怪这寒月楼在什么地方,园中打的热闹之极,泥土纷飞,连声巨响,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阻止。
场中形势一变,阴魔水寒烟忽然尖啸一声,眼中精芒爆闪,如云秀发披散下来,樱口一张,喷出一口鲜血到自己的右手上,随即左手迅疾地在右手手心划了几道,随后右手朝丁处一一指,低喝道:“中!”丁处一脸色凝重,身形如电退开两步。
一道雪白光芒闪过,击中了花园边的一株石榴树,亮芒闪起,整株的石榴树居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树上结的石榴果似是太重而纷纷掉了下来,啪啪声中,微红的石榴如坚硬的冰块一般摔成粉碎!林炎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道术?
水寒烟容色凄厉,哪里还有半分的娇媚诱人?玉手连连挥动,一道道白光射向丁处一。丁处一虽然身形如电,但是最终还是比不过水寒烟射出的白芒速度更快,眼见一道白芒就要击中他修长的身形,林炎担心的几乎叫出声来。
忽听丁处一大喝一声,右手一扬,也是一道电芒从手心击出,正中射来的白光。“轰”的一声惊天大震,白芒四散飞溅!
水寒烟似有感应,娇躯剧震,如遭雷击,惊呼出声道:“掌心雷?!”
丁处一肃容道:“正是,如果阴魔你还执迷不悟,今天丁某就拼着真元损耗,也要将你毙于掌下!”
水寒烟脸色惨变,凄厉道:“没想到你居然修成了掌心雷,今日我水寒烟算是认栽,林炎就交给你。不过我魔道中人,有仇必报,你要记得老娘这句话!”说完,娇躯一扭,电射而去,转眼消失不见。
丁处一喟然一叹,收剑回鞘。
林炎已经调息疗伤完毕,挥手将深深插入泥土中的九阳神火针招回腰间储物袋中。快步走到了近前,拱手深深一躬,还没有说话,丁处一就已经开口道:“如果不是怪丁某破坏了你的好事,那就是来谢丁某救你一条小命的。不要嘴上说谢,身上有没有银子啊?请丁某去喝酒如何?”
林炎听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