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盘膝在床,双眸紧闭,如花玉容一片圣洁之光,加上淡雅如仙的气质,令人不敢逼视。自从告别林炎之后,凤瑶已经在房中打坐五日,未出房门半步。
忽然凤瑶一对美眸睁开,起身下床,迈步走到门前将房门拉开,师傅元静师太刚好走到门前。
凤瑶将元静师太请进房中,然后恭敬下跪行礼,道:“师傅安好。”元静师太慈和道:“几日不见,凤瑶你的修为又有精进,很好。起来吧。”
凤瑶恭请元静师太落座后,自己垂首站立一旁,默不作声。
元静师太微叹了口气,道:“你是否还在责怪为师将林炎赶出峨眉派?”
凤瑶拱手答道:“弟子不敢,师傅这么做,自然有师傅的道理。”
元静师太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年近二十三岁,就达到了元婴期的修为,也是我峨眉派数百年来未曾一见的卓越弟子。假以时日,你的修为必定更上一层楼,就是超越元婴期,达到度劫飞升的修为,也大有希望。”
凤瑶螓首低垂,并未做声,也没有任何得意或者欣喜之色。
元静师太道:“为师将林炎逐走,担心他日后成魔有损我峨眉派声誉只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凤瑶你啊!”
凤瑶似乎吃了一惊,螓首抬起,美眸显现一抹讶异之色,却并没有开口发问。
元静师太喟然一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顿了一顿,又道:“凤瑶你还在元婴期下层,等日后你突破元婴期,就会遇到度劫期的三劫。分别是地火之劫,天雷之劫,以及最后的世情之劫。每一劫难都是危险万分,动辄有元婴幻灭、肉身消亡之险,却是我修道之人必须面对的。因为想要白日飞升,羽化成仙,就必须走过这三劫。其中尤以世情之劫最为凶险难过。”
凤瑶没有想道元静师太居然和自己谈起这些事情,略感意外,但仍是恭立一旁,凝神静听。
元静师太又道:“实际上不仅是度劫飞升期的最后一劫,我们修道之人,在修道寻仙的路上,一直都在面对世情之劫。只是一开始对自身修行的阻碍之力不太明显罢了。”
凤瑶开口道:“那掌门师伯,师傅您,还有元虚师叔也会被世情所扰了?”
元静师太微笑点头,道:“自然如此。为师所说的世情,并非单单指男女之情,而是世间一切情或欲。也包括了父母挚友之情、家国仇敌之恨、财色功名之欲、亲人亡故之悲等等一切世俗之人才有的情感在内。这些,都是我们修道之人的障碍,是谓‘魔障’。如果不能看破一切悲欢离合、情仇爱恨,是无法渡过最后关头的世情之劫,飞升仙界的。”
凤瑶大惊道:“难道连师徒之情也要抛弃?”
元静师太点头,道:“仙界与人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仙界顺天而为,无欲无求,灵台空无一物,不受外物所扰。而人界之所以是六界之中最低的一层,就是因为人的杂念太多,欲求太盛,连本体通透都无法做到,更遑论顺天而为了。如果能做到心中无一物,百念不杂生,那么修仙之途,就会平坦的多。”
凤瑶疑惑道:“如此说来,魔道中人无情无义,率性而为,那就没有这一层的障碍了?”
元静师太摇头道:“魔道中人并非能完全做到无情无义,只是以心中某种欲念来压制其他念头。例如轩辕不灭座下六大魔头中的阴魔就是追求****,吸取元阳甚至是内丹、元婴来提高自身修为;而情魔则是以男女之情来压制其他欲望,每一次斩断情丝,他的魔功就深进一层;十年前为我们峨眉派所诛除的阳魔公孙述予则是以杀意为目标,做到断绝其他任何情义。但是修为一旦达到某种界限,就难以再用这种后天的方法来压抑情感,譬如洪水将至,围堤造坝,只能解一时之困,一旦洪水泛滥,则一发不可收拾。”
顿了一顿,元静师太又道:“正是因为如此,魔道中人的修行,是先易后难,修为越深,就越难以突破。我们正道中人却是先难后易,因为心中杂念丛生,所以在修道初期比较困难。但是一旦根基坚实,则如顺水行舟,轻而易举。不过这个易字,也是相对而言。实际上,无论魔道中人或者是正道修真,修为到了渡劫期,想前进一步,难如登天。所以数百年来,修真界元婴期的高手不计其数,但是能达到渡劫期,以致飞升仙界的人屈指可数。”
凤瑶还是首次听到这些,不由心神激荡,美眸圆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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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数日之后,终于到了开启丹炉的日子。
这几日中,林炎除了不时添加樟木之外,就是打坐练功,好在那具有邪异能力的野兽并未再次出现,静养下来,林炎手臂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不至于对他的行动造成太大影响。另外,林炎惊异地发现自己的修为也有所精进,似乎并不比自己在峨眉派苦修来的缓慢,或许是在与敌生死相搏之中,更是灵台剔透,本体通明,更容易汲取经验、增加自身修为。
将丹炉上半截托起,一阵白气氤氲,异香扑鼻,这种香气跟数日前将林炎从凶兽爪下救出的那股香气相同,让林炎晓得了正是自己炼的丹药救了自己的小命。眼见丹药炼成,林炎不由笑逐颜开。
丹炉内的樟木已经烧的只余一堆灰烬,尽管炉腹中的铜盘依然热烫,林炎还是俯身凑上去仔细观察。一看之下,林炎不由摇头苦笑。
原来铜盘上林炎放置的以蜂蜜调和的碎花瓣都都被灼热炉火蒸干,其间的杂质也化为了灰烬。不过似乎这些灰烬并没有被导出丹炉之外,而是仍然留在了铜盘里。林炎一眼望去,发现自己炼了数日的,居然是一堆颜色灰黑,类似于融化后的松脂的的东西。完全不同于元虚道人起炉时,所炼丹丸或雪白晶莹,或火红圆润,都是一丸一丸,大小相等。相比之下,自己炼出来的这一堆,就跟元虚道人炼丹之后在丹炉内形成的灰渣相似。
好在卖相虽然糟糕的很,气味却非同寻常。林炎也相信这丹药的效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毕竟自己辛苦搜集来的各色花瓣,可都是上品。
林炎见这一层丹药还粘在那铜盘之上,自己又没有合适的物事将其刮下。皱着眉头,用指甲将丹药刮了下来,揉成了十数个黑色的药丸。由于林炎手法不纯熟,揉出来的药丸大小不一,形状也是千奇百怪。想起师叔元虚道人所炼的丹丸,林炎不由脸红过耳。
将丹丸放在日光下略为晒烤,这些药丸终于由软变硬,总算不会再粘到一起了。林炎一丸一丸拿起,打量之后就装进在山中采来的一个小葫芦里。虽然首次炼丹效果不尽如人意,但总算是大功告成,没有浪费自己十数日的辛苦。
将储物袋中的丹书掏出,林炎又随便翻了几页。这本丹书分前后两部分,前面的一半是讲“药”,而后一半才是“丹”。也就是说,前半段是炼制各种疗伤、怯毒、治病的药丸,而后面的才是增加修为、虑气凝神、调和内息的丹丸。
林炎按照自己数日前的想法,在丹书中寻找治疗伤势的丹药炼法。翻了几页,林炎眼前一亮,注意到了其中一味丹药。名字作“神农丹”,相传是上古神农氏遍尝百草时,时常为毒草所害,于是炼就一味丹药,如服食得当,配合其他药物,可解百毒。
可解百毒?林炎看的有些神往,后来清醒过来,自己又未曾中毒过,眼下最为紧要的,还是炼就一味疗伤的丹药。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继续向下翻看。
翻了数页之后,终于找到一篇疗伤丹药的炼制方法。名曰“太玄丹”,太玄,就是古时辅佐汉祖刘邦定鼎天下的名臣张良成仙后的法号。据传张良因为得到圯上老人黄石公的兵法而学识大进,深悉文韬武略,足智多谋。但是黄石公传给张良的天书并非只有兵法,也包括了炼丹修道的部分,张良却一直深藏不露。平定天下后,张良就功成身退,炼丹问道,最后羽化升仙,成为跟随太上老君的太玄童子。
太玄丹就是张良所留下的一味丹药,也是自黄石公的天书中学得,主要的为了治疗战争中受伤的士兵而炼。张良因为害怕泄漏天机遭到天谴,并未将丹药炼制的方法流传于后世。不过在林炎手中的丹书中,却有详细记载。也不知道这丹书的作者从何得知。
林炎一看这太玄丹与自己心中所想颇为相符,心下一喜。向下看起这太玄丹的炼制方法,林炎立刻头大如斗。暗忖这本丹书上的丹药怎么都是如此复杂,而且所需原料又是如此难寻?当初张良是怎么弄到这么多原料炼制丹药来医治受伤将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