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三年八月。
胡亥搬到了望夷宫,朝中无事,天气也渐渐凉爽,赵高提议去狩猎,胡亥闲来无事便同意了。
胡亥骑马在林中缓缓行着,赵高一等人跟在后面。
“陛下,不如让臣为陛下去寻找猎物?”赵高在后面说道。
“不用了,朕想一个人走走,你们不用跟得太紧。”胡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出来游玩而变得更好。
胡亥说完便策马与众人拉开距离,赵高等人便慢慢跟在后面,章邯降楚,六国大军逼近咸阳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咸阳,赵高害怕胡亥知晓便提议搬来望夷宫,此次跟着狩猎来的都是赵高亲信没有其他人,赵高也安心让胡亥出来狩猎。
走了一段路,胡亥却发现一棵树下有一人,不由得心生警惕,这里是皇家林囿,不应该有其他人进来的。
胡亥手持弓箭,箭在弦上,与那人隔着几丈的距离厉声道:“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此地,可知这是大罪?”
村夫模样的男子转身看到胡亥,顿时跪倒地下,一脸慌张害怕的样子,声音有些颤抖道:“大人恕罪!小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这里的,还请大人放过小民!”
胡亥仍然没有放下弓箭,问道:“迫不得已?那你说来听听!”
村夫跪在地上一副无奈的语气道:“今年收成也不好,又逢战乱,粮食越来越贵,小民迫不得已想来这里打些猎物,好维持生活,家里好几口人都饿着肚子,还请大人饶过小民,小民再也不来此地了!”
胡亥看到这位村夫穿得破旧,身边有几只猎物便有些信了,胡亥沉默不语,在胡亥看来,有罪的不是闯进来的人,而是他这个治理天下的皇帝。
胡亥神色黯然,放下拉紧的弓箭轻声道:“起来吧,下不为例!你跟在我后面等一下一起出去。”
“多谢大人!”村夫站起来,看着胡亥有些不确定地道,“陛下?”
胡亥一愣,道:“你认得朕?”
村夫微微一笑:“几年前始皇帝陛下巡游,小民有幸能在靠前的位置瞻仰,也看见了二世陛下您,那时候人们都说,以后继承皇帝位置的肯定是陛下您,果然如此,奈何六国那些人反了,弄得天下大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胡亥神色黯然,到他登基不过三年时间,大秦已然到了快要崩塌的边缘,而他似乎还没为大秦和百姓做过什么有益的事。
“陛下可知如今的局面为何会如此?”村夫看见胡亥有些失神便慢慢靠近胡亥。
“为何?”胡亥问道。
“那都是因为你这个昏君!”村夫猛然亮出尖刀,冲向胡亥。
胡亥被喊声惊到,反倒回过神来,用力把还在手的箭射向村夫,利箭直接射透了村夫的右胸,村夫倒在地上,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
若不是胡亥手中拿着弓箭,恐怕村夫那一刀就刺到了他身上,胡亥下马,拔出佩剑,剑指村夫,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村夫看着胡亥没有说话,眼中充满了仇恨。
胡亥胸膛起伏不定,他还没有在刚才的事情中缓过来,道:“难道你是六国的反贼。”
村夫捂着伤口,带着嘲讽的语气道:“呵呵,难道就只有六国的贼子才能杀你这个昏君吗?”
胡亥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一口秦腔,这意味着这个村夫模样的人是一位老秦人的可能性很大。
“不用猜了,我不是谁派来的。”村夫道,“李斯丞相的长子李由在几个月前和六国反贼打仗死了,而李丞相却被你这个昏君判处谋反罪诛了三族,想你这样的昏君,谁不想杀?我听说你来到了泾阳,知道你会有一天来这里,我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胡亥不信道:“一派胡言,李由早就降六国贼子,李斯谋反也是他自己亲自承认的。”
“哈哈哈哈,李由战死谁不知道?你这个昏君会不知道?”村夫笑道。
胡亥怒道:“那我为何不知?你给我说清楚!”
村夫看见远处隐隐有人马到来,看着胡亥平静道:“你会不知道?看来是赵高那条狗没有告诉你吧,哈哈,看来赵高瞒着你做了不少事啊?杀忠臣,用奸臣,昏君所为,我大秦终究会亡在你手里,你便是我大秦的千古罪人。”
村夫猛然举起尖刀刺想自己心脏,血顿时涌出,村夫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气息,胡亥拿着剑愣在原地。
赵高一行人来到胡亥旁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差不多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我等有罪,让贼人来到此地惊扰到陛下,还请陛下降罪。”赵高道。
“你们的确有罪。”胡亥神色平静,这个村夫的一番话让他对赵高也有了一丝不信任,“你们可知道李由几个月前战死了?”
赵高心中一惊,猜出可能是这个刺客告诉了胡亥一些事,赵高镇定自若,疑问道:“李由,可是李斯的长子李由?他不是早已投降反贼,怎会战死?”
胡亥盯着赵高,赵高镇定自若,没有流露出惊慌的表情。
“想来是这个刺客为了迷惑陛下才说出这样的话,此人极可能是李斯门下没有抓到的罪人,让陛下受到惊讶,是臣是失责,陛下先回去休息吧!臣一定查清此事。”赵高说道,随后看向后面的阎乐,“阎乐你等护送陛下回宫,我在此调查此事,能深入到这里来的刺客,恐怕身份不一般,说不定在此地的卫兵也有勾结。”
胡亥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能进入到这里的刺客,恐怕什么的确不一般,不过胡亥也不像以前一样信任赵高,他不敢想象真由那位刺客所说,赵高瞒着他做了很多事,复杂的心情让胡亥脸色很不好,胡亥看着赵高冷声道:“希望你能给好好查清此事,若是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也有罪。”
阎乐带着一队人马护送胡亥走后,赵高看着尸体脸色阴沉,他不知道这个刺客告诉了胡亥多少事,无论怎样,胡亥已经对他不像以前般信任,这对他来说是极不想看见的,他所做的事足够让胡亥处死他一百次了。
赵高看着留下来的赵成道:“赵成你派人守好望夷宫,不要让陛下出去,也不要让大臣去见陛下,若有人求见,就说陛下遇刺受到了惊吓需要静养。”
赵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