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天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胯下骏马顿时撒腿狂奔,展天回头望着朝自己挤眉弄眼怪笑的高挺,嘴唇嗫嚅半天终于蹦出一句话:“高大哥,我若战死,请别在我的坟前哭,免得脏了我轮回的路!”
四百多人的队伍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中,相比几万大军,实在不算什么大的目标。况且人人皆是纵马狂奔,来去自如,始终恰到好处的与金陵驻军保持三十余里的距离,一直到下午时分都相安无事。
夕阳的余晖将众将士的影子拉得很长,展天剑眉紧蹙,来回检查着军队的状态,一天奔波众将士神色略微有些萎靡,不过好在皆是骑马赶路,倒也不算太过劳累。
刘破虏派出的最后一队斥候仍是垂头丧气的赶回来,丝毫未见大军主力的踪迹。
刘破虏小声问道:“将军,合肥城据此不足三十余里,咱们是否按原计划执行?若是王大帅那边出了问题,关键时刻不能杀过来,咱们可就——”
展天双眉紧锁,沉吟片刻突然紧握双拳咬牙道:“计划没有变化快,刘大哥也曾说过,战场上瞬息万变,懂得审时度势果断出击方是上乘兵法,我们的目的便是在贼人的心窝上插一刀,至于有多少人马在外面吸引贼人的注意,已经无关紧要,实在不行化整为零,让兄弟们分开藏匿,有傅鸿在外面牵制,贼人想必也没有精力大张旗鼓的搜查我们!等晚些时候王大人率兵前来接应也说不定,反正是赌博,管他娘d有多少观众作甚?”
高挺凑上来朝刘破虏不屑道:“就是就是,你一个大个子看着挺唬人,怎这般胆小如鼠,实在不行藏在合肥城的窑子里充当嫖客,谁能认得出来?打仗嘛,越危险就越刺激!”
刘破虏牛眼一瞪怒道:“放屁,你才怕死呢!我只想兄弟们还有性命北上砍金人!”
刘破虏撸起袖子正打算领教高挺的口舌功夫时,一匹快马突然冲向展天三人,骑马将士猛地一拉缰绳,马匹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待稳住身形后,那将士急忙躬身抱拳道:“禀告将军,金陵驻军大队人马突然加快行军速度,朝合肥方向狂奔而来,距我们已是不足二十里!”
高挺和刘破虏面色一紧,异口同声道:“难道咱们被发现了?”
展天也是微微一愣,低头沉吟片刻突然眉开眼笑道:“如此甚好,我早就觉得咱们这支贼人运粮队伍扮得不够像,如今现成的追兵就在身后,若不善加利用,直接把脑袋割下来当夜壶算了!”
刘破虏面色一喜道:“那岂不是更加逼真?金陵大军一到,贼人必会慌乱不堪,哪还有心思辨别咱们的真伪,况且还有方小姐从中斡旋,啧啧,傅鸿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高挺闷着苦瓜脸,满面愁容叹气道:“妈的,这次真成贼了,被官军撵得和丧家犬似地不说,还得点头哈腰的寻求那帮贼人孙子的庇护,老子宁可真刀实枪的打一架!”
展天嘿嘿笑道:“高大哥威武,小弟佩服,打仗的机会多着呢!对待比自己弱的,例如展锋,当以正面交锋为主!但贼人好歹人多势众,兄弟们加起来还不够人家一个零头,硬拼起来伤着命根子,京城的窑子到底开还是不开?最好还是玩阴的好,损人利己,舒爽得很!”
高挺顿时满脸暧昧道:“那是那是,听展兄弟一席话,胜逛十年窑子,老哥如同醍醐灌顶,不怕被人利用,就怕你没用,高,实在是高!”
展天特意安排了几个军士在金陵驻军前面若有若现,然后故作惊恐状仓皇逃窜,金陵驻军内果然一阵骚乱,片刻后几百铁骑一股狼烟冲出队伍,在后面狂追不舍。
高挺眉开眼笑道:“上钩了上钩了,谁说骗子太多傻子不够用了,这不又来了一个么?”
刘破虏擦了把冷汗讪讪道:“高兄弟莫要瞎说,好歹是自己人,如此编排恁地不厚道!”
展天一挥马鞭登上土丘沉声道:“兄弟们,除了武器粮米,一切辎重全部抛弃,能否成功便在此一举,合肥城就在眼前,纵马狂奔吧!”
展天浑厚响亮的声音在旷野传了老远,话音刚落,顿时马声嘶鸣,黄尘漫天,四百人的队伍如同一只黑色闪电般划过莽莽苍原。
高大的合肥城墙出现在眼前时,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朦胧昏暗,经过几年经营,城高池深,固若金汤,比起金陵也不遑多让,难怪王旦纠集数万大军前来征讨,要打攻坚战死伤无数在所难免。
察觉到展天这一队人马到来,城墙上的守军略微有些骚乱,一位小头领模样的壮汉高声喝道:“城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若敢向前一步,弓箭手伺候!”话音刚落,城墙的垛口便伸出无数黝黑的箭簇,冰冷幽寒,直指展天等人,很是霸气。
高挺低声骂道:“这孙子牛皮哄哄的,实在是嚣张至极,若被老子逮住,定要把他的卵子扯下来喂狗!”
刘破虏也是黑着老脸,往粗糙的大手上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道:“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直接砍了丢在湖里喂王八算了!”
展天单骑出列,缓缓上前一脸讪笑道:“将军别放箭,千万别放箭,您瞧瞧,是小的我啊!”展天满脸谄媚,点头哈腰,大有一副“队长,别开枪,是我”的架势。
城上壮汉微微一皱眉,疑惑道:“你认识我?你是何人?”
展天顿时露出一副“你怎么还拿我当外人”的表情道:“小的在何鼎老爷身旁打杂,此次正是押送粮米前来,犒劳大王的义军!哎,不幸的是——”
壮汉面色一紧道:“怎的,粮米出事了?不是有不少兄弟前往接应的吗?你们这帮饭桶,都他娘d****长大的?”
展天强忍着心头怒火,慌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有我家老爷的聪明睿智和那位接粮将军的英勇善战,官军那帮孙子怎会讨得着好处?金陵那个傅鸿,将军您也知道吧?小的在金陵待这几年,将他了解的一清二楚,典型的吃的是奶挤出来的是草的憨货,吃喝嫖赌倒是在行,领兵打仗就是一坨屎!何老爷和那位将军正躲在山谷中暂避风头,安全着呢!”
壮汉顿时脸若寒霜呵斥道:“那你怎独自跑来?莫非叛变了不成,来人啊,给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