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儿猫着嗓子道:“姐姐要来香雪台做什么呢?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姐姐来找的也不是东西,”
“那姐姐来找什么的啊!”
“嘘”萱姬把食指放在嘴边做手势,让小猫儿不要再说话。
小猫儿瞪着她的大眼睛,只能跟在萱姬的后面蹑手蹑脚的跟着。
穿过香雪宫,就是香雪台了。香雪台一年四季都很美,如果不是在此荒废了,怕是这珠楼贝阙的楚宫上的寒月宫了吧!
小猫儿一跳一蹦的随着萱姬来到了香雪台的最高处,秋风而过,蓝色的帷幔摇曳飞扬。
萱姬对小猫儿道:“你知道怎么把萧帝引来这儿吗?”
小猫儿茫然的看着萱姬摇了摇头。
萱姬一笑,摸了一下小猫儿的鼻尖道:“你的轻功举世无双,进出皇帝的寝宫应该轻而易举吧!”
小猫儿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咕噜着道:“那烛火刺的眼睛疼。”
萱姬看了看夜幕道:“那就再待会儿再去吧!”然后递给了小猫儿一个手帕,道:“进去的时候,用这个在萧帝的面前晃一下,他自然会跟着你出来了。”
“可那些侍卫也会跟过来的啊!”
萱姬敲了小猫儿的脑袋道:“你这么机灵,总会有办法让那些侍卫不跟着你的吧!”
小猫儿睁大了滴溜溜的眼珠子坏笑道:“那好吧!等三更了我再去。那时烛火是最暗的时候。”
萱姬笑了笑道:“好!听你的。”
三更刚过,萧帝就神迷鬼窍般独自出来了,萧帝的寝宫中,倒了一片的侍卫,是被迷药迷倒的。
萧帝神游一般来到了香雪宫,一直跟着前面的那个白影,白影在夜幕中诡异的飘荡着,有时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飞跃的有些快乐,但她总能让萧帝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再看见她。就这么飘飘忽忽的,萧帝来登上了香雪台。
香雪台上,一个黑发如瀑的女子在高台上摇摇欲坠,萱姬转身的刹那,萧帝就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广寒仙子。
萱姬衣袂飘飘,萧帝走到了她的跟前,萱姬伸出纤纤玉手,递给了萧帝一株彼岸花,然后,萱姬在那个仅有一寸之隔下面就是万丈深渊的高台上跳起了舞,秋风冷,寒风瑟瑟,萱姬跳的是她教给姜白依的羽衣舞,不过这舞,放在姜白依身上,是个莲蕊精灵,但在萱姬这儿,就是那冰冷的广寒仙子舞,那是冷刺入骨的寒。最后的旋转,轻纱漫天,萱姬在这个旋转中,跳了下去。
萧帝上前拽住了最后一丝轻纱,但那轻纱只是在他的手心里飘荡了一下,就随着萱姬一起坠入万丈高台,看着慢慢坠入地狱的广寒仙子,手里还拿着两不相见的彼岸花,萧帝抬起了登云靴,蹒跚着也踏上了仅能放得下一双脚的高台,看着即将坠入黄泉的广寒仙子诡异的看着自己在笑,冷风更猛了,风呼呼的吹着他,他手中的彼岸花终于还是被风吹走了,遮住了广寒仙子的绝世容颜,萧帝要去抓,可只抓住了一片花瓣,萧帝怅惘的看着广寒仙子与变化,一个踉跄也跳了下去。
等彼岸花慢悠悠的飘落下去的时候,广寒仙子已经不见了,高台下,多了具尸体,萧帝的尸体。
小猫儿眉头微皱的看着恍如妖仙的萱姬,怅惘道:“姐姐为何要将他诱杀了呢?”
萱姬幽幽的看着楼下一代帝王的尸体,叹了口气道:“我没有诱杀他,而是他的五石散毒药让他产生了幻觉,而今天,他的寿命也该到头了。”
“可你怎么知道他的寿命是今晚三更呢?”
“我并不知道,知道的是彼岸花。”
“就是那个刚才你送给他的那朵花吗?”
“是的。”
“彼岸花为什么知道他的寿命是今晚呢?”
“曼珠沙华,彼岸无涯,忘川黄泉,三生不见。”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今天,是千谷族的十年忌日,所以彼岸花开了,他的痛苦也就达到了极致,极致之下,他服用了大量五石散,所以,幻觉也就更深了。“
“走吧!过些天,这座楚宫就会相当热闹的。”萱姬跳下高台,款款而去,小猫儿跟在她的身后,悠悠的飘荡着。嘴里却咕噜着“小猫儿一点儿都不喜欢热闹。”
萱姬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对小猫儿道:“对了,你很喜欢这个地方是不是。”
小猫儿愣了愣道:“是啊!这里可比你那宫里舒服多了,所以我就不跟你去兰依宫了,在你走之前,我就在这里睡吧!”
萱姬一笑道:“随便你。”
话还没说完,小猫儿已经飘到了身后的那棵大树上。
萱姬无奈的仰头看着她道:“外面蚊虫多,最好还是回内殿睡吧!”
小猫儿稚气的声音回道:“知道啦!啰哩啰嗦!”
萱姬一笑摇了摇头,款款离去。城墙下的尸体在秋风下,流淌的血在慢慢变凉,慢慢变暗,冰凉的空气,总是可以把热血很快的凝结掉。
暗夜的浓云很快就消散了,秋阳杲杲,萱姬伸了一个懒腰,斜睨着眼看着宫中慌乱如粥的匆匆脚步。苏湮在人群中深深的看了眼懒洋洋的萱姬,萱姬一耸肩,回之一笑。
国之大丧,哀嚎一片,萱姬算了算时间,公子凌怕是要回来吧!至于陶子游,就算回来,也不会再以陶子游的身份回来了吧!萱姬一笑,并没有出去。
因为萧帝死的蹊跷,又是死在香雪台下,宫中已经人多口杂的众说纷纭,其中,传的最盛的就是雪妃娘娘回来了,甚至有守夜官兵说,他在昨晚看到香雪台上,雪妃娘娘如同广寒仙子般在上面跳舞。以讹传讹,这件事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被宫中传的沸沸扬扬了。
萱姬因是客,一直留在依兰宫中,不可擅自离开,这也是皇后娘娘下的旨,依兰宫离香雪台最近,秦萱姬又是个外人,而且她刚来宫中,皇帝就死了,她确实嫌疑最大。
萱姬没有辩驳,一直沉默着,她在等,等公子凌回来,然后,她也不知道,她不确定公子凌会不会救她,毕竟萧帝也是他的父亲。
公子凌是在萧帝大丧的第三天回来的。风尘扑扑的打开了依兰宫的大门,应该是连夜赶路的缘故,黑眼圈很重,脸色很疲惫,但紧绷的神经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的放松。
萱姬起身,含笑看着他道:“你回来了啊!红平草原好玩吗?”
公子凌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萱姬又道:“寻兰也回来了吧!现在在潇湘馆呢吧!”
“嗯!”公子凌终于冷冷的回了她一句。
萱姬看着他这般冷漠的看着她,心中的猜想便才对了十之八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道:“国之大丧,无论是什么事情,捉拿嫌犯?审问嫌犯?这些不都应该国丧之后再做吗?”
公子凌冷冷的转身走了,显然他是刚到,还没来得及去灵宫。出门的刹那,内侍们就赶紧把麻衣递了过来,他一边走着,一边穿着。动作非常的迅速。
依兰宫的大门又被守卫的护卫给缓缓的关上了。萱姬看了眼门外的风云残卷,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