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好长一个梦啊!梦到母亲在她坟前哭诉,梦到姥爷一个人蹒跚的行走在山路上,呼喊着:“小同啊,快回家……”她还梦到自己跌落到一个枯井里,耳朵里全是自己呼救的凄厉的回声。
黑暗中好似有一条链子锁着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救命啊救命,她一次次在心底喃喃的念着。意识渐渐回归到身体里,不经意一动便听到‘哗啦’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睁开疲倦的双眼一瞧,右手上果真锁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链子。
当我是什么?狗吗?
一股怒气陡然从心底直冲上头顶,脑海中瞬间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一个侧身将链子绕过脖颈,用力狠狠的勒了下去。意识渐渐模糊了。
一切都结束了吧?我可以回家了吧?
眼前黑去的一瞬,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接下来好像有一个女人的尖叫,不知是白矾还是白苏,反正,已经听不到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在拼命的叫着她的名字。那个讨厌的人一直抓着自己的手,无聊的吼着:“活过来,不准死。”
呵呵,钟希同觉得自己可以嘲笑他了。你以为你真是阎王?我要死,什么时候轮到你说准不准了?我偏要死,我偏要。
可惜,这也不是她能做主的。有人把呛人的东西放在她面前,那味道钻进鼻子里,让她不得不呼吸一下,清醒过来。
听见她猛烈的咳嗽,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陪葬了。
冷易寒看着脖颈上那道触目的青紫,心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兵刃一下一下的剐着。可他知道,她不会再看他如何心痛的眼神,如何愧疚心疼的样子。她冷漠的样子,比得过十个冷易寒。
钟希同努力的侧过头,轻声道:“白英,你过来。”大概还没恢复体力,声音轻的可怕。
白英抬头看了冷易寒一眼,慢慢的跪挪到她的床边。轻声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钟希同命令道:“让他滚出去,我不要和禽兽说话,更不要和禽兽待在一个房间里。”
白英为难的目光看着冷易寒,见他一声不吭的最后为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到了外间。
“白英,”冷易寒看着窗外瑟瑟的秋风,唤那个可以传话的婢女过来。
“奴婢在。”白英连忙起身,快步到他跟前跪下,“请主子吩咐。”
冷易寒压抑着,冷声道:“问她,为什么要死。她不是说活着就有希望吗?”
白英答了声‘是’,磕了一个头赶紧起来,又奔到里间跪到夫人床边,轻声说:“夫人,您不是说活着就有希望吗?为什么要寻死呢?”
钟希同冷哼一声,用力挣了挣腕上的链子,弄的哗哗作响。质问道:“这也叫活着吗?像狗一样被锁在这里,当我是什么?你告诉他,我还有很多种死的方法,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
白英赶紧磕了一个头,到外间去了。
冷易寒道:“那你问问她,如何才肯活下去。”
白英立刻又往里屋跑,地上跪了满满的人,也不知道踩了哪个的手,压了哪个的脚。大家谁也不敢言语,不敢擅动。额上全挂着汗,心里都纳闷着:“明明都能听见,为什么还要传话呢?”
白英按冷易寒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钟希同合上眼仔细琢磨着。钟希同心里明白,这是个机会,是她用命博来的机会。这条命是她唯一的筹码,只是这个筹码的分量完全取决于冷易寒。
尽量保持着冷静,淡淡的说道:“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便活下去。否则,接下来每一个时辰每一刻,我会想着如何去死。”
白英立刻传了,冷易寒只道:“只要肯活下去,肯留在我身边,怎样都好。”
白英跑过来,轻握着着她的手,柔声道:“您说吧,哪三个条件?”
钟希同道:“第一,不准限制我的自由。不能锁着我,不能囚禁我。我要去找我的朋友,哪个混蛋想跟着可以跟,但不能阻止我;第二,不能勉强我做任何事,包括在床上的事。想做禽兽去找妓女,我不介意。”
白英听的直皱眉,还是问道:“那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第三,”钟希同转了转思绪,道:“第三个我还没想好,当他欠我一个条件,以后想起来再说就是了,他要先答应。”
白英踌躇着来到外间,跪下颤声说:“夫人说……夫人说……夫人说”她连说了三遍,但对于钟希同那些‘混蛋’‘禽兽’‘妓女’这些字眼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
冷易寒来不及等她这无意义的传话,他早就听的清清楚楚,当即朗声道:“我答应你的三个条件。请你,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好好养伤。”说完大踏步的离开了。
钟希同听见那几句话,心终于放下来。白英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围绕着,疲倦再度袭来,渐渐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