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师父厉声道:“天杀的臭男人!你以为你画了几幅破画给我,我就对你死心塌地!呸!老娘不稀罕!”一怒之下拿起身边山石砸到角落里的什么东西。
老妇手中一边击打,嘴里兀自骂道:“姓冷的,你别让我遇见!我一定会杀了你,诛了你九族,让你断子绝孙!”骂到动情处,挥手将击打的东西丢了出来,正落在钟希同脚下。
那是幅画,已经有些年头,颜色都淡退了。借着洞外的微光,钟希同见那画上是一个美人在舞剑,神色娇媚,明明就是眼前的师父年轻时的样子。画的作者名字已被划烂,落款处依稀辩得几个字是:爱妻娇娇。
爱妻娇娇?那眼前这位就是毒蝎娘子前辈了。钟希同脑子里迅速推断着当年事,一瞬间万分感慨。估计当年婆婆性子烈,受了什么委屈,一时想不开就跳了崖了。
可是爷爷当年还在冷剑山庄,他是怎么知道的呢?按冷易寒的说法,他是等冷易寒长大才离开的,那么多年后,他也跳下了崖吗?爷爷说这叫相忘崖,师父取的名字还是爷爷的取的名字呢?一时之间都不得而知。
毒蝎娘子平静下来,一回头便见到自己的傻徒儿难得露出一副深沉的表情。
“怎么了?”
钟希同抿着嘴站在那,半天不回话。
毒蝎娘子皱了皱眉,虽然知道自己发怒的时候很吓人,但也不至于把这丫头吓傻了。又问了一遍,才听她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毒蝎娘子又问:“捉到什么没有?”
钟希同连忙回过神来,取出那只不断挣扎的蜥蜴,道:“只有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用。”
“好好好,”毒蝎娘子一看,高兴的喜笑颜开,见了亲人似的,兴奋道:“好些年没见这么可爱的毒物了,也是咱们这里僻静,它才活这么大。要是在外面,早被人捉去炼毒了。”
钟希同心道:“你们夫妻俩想法还真像。”不过她刚刚见过冷钧的话,是万万不敢说的。只是拐弯抹角道:“这其实不算我们一个捉的,还有一位老爷爷,他听说我是为了救人,就让给我了。”
毒蝎娘子抱着毒蜥蜴犹如爱宠,一边逗弄,一边随口打听了几句。然后不以为意道:“本来就是你用香料引出来的,就是你的,算什么他让给你。这样的人惯会讨好卖乖,若让我遇见,准宰了他。”
钟希同咬了咬舌头,心说:“爷爷真不容易,真是随便什么身份什么理由都会死啊!”
她暂且放下说出秘密的念头,去外面查看了一下冷易寒的伤势。毒血流的少了,心里放心了一点。见正午的太阳毒,便扯了几根藤蔓,给他造了一个可蔽阴凉的地界。
毒蝎娘子见她忙进忙出的也不去管,只哄着那蜥蜴吃些小毒物玩儿。还给那家伙拴上了绳子,明显是要长期圈养的意思。
当天夜里,便让钟希同将蜥蜴放到冷易寒身上,做最后的散毒之用。
第二天一早,钟希同见那蜥蜴弱弱的伏在冷易寒身边,显然是没少出力,累的够呛。忙捡了几只毒蜘蛛喂它,那蜥蜴懒得很,偏头吃了,闭上眼睛不动了。
钟希同将它交到师父手里,再去将冷易寒身上的金针取出。
师父说取出金针他应该就会有脉搏了,或许,情况好,一两日就能醒。许是她自己太过紧张了,手抖了好久,才下定取针。
金针全入,需要拿磁石一点点吸出头来,然后慢慢旋转而出。若有差池,碰到穴周的血管,说不定冷易寒就会内出血而死。
钟希同在他全身下了一百多针,取到一半,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眼前越来越模糊,险些下偏了位置。
钟希同收了收神,知道此刻必须暂停一下。便起身给师父做了午饭,休息了两刻,再继续除针。
她从洞里出来,一抬头便看到冷易寒躺在那一动不动,好像一直等着她似的。不由轻声笑了笑,悄声道:“你这样,倒也很好。我倒不用担心你跑了。”
野旷天低,若不是还有几十根金针要取,钟希同倒觉得适合好好的谈情说爱。
她每取一枚金针,都絮絮叨叨的说些前事。一是为了给自己提神,二……总觉得冷易寒可以听到。
大概是还有十几枚的时候,钟希同刚一取针,忽觉手下触到的肌肉微微收缩。
钟希同一愣,恍惚间,瞥到了冷易寒的眉头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