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同又立刻向后爬了十七步,然后等着下一个提示。
那老妇问道:“你摸到一个狭窄的岩缝了吗?”
钟希同探手过去,果然有一个一臂宽的岩缝。便道:“摸到了。”
“你的三郎,就在里面。”
钟希同喜了一下,连忙爬了进去。大约两仗远,忽然觉得湿气重了,远处是淙淙的水声。
“三郎……”她并没有期待回应,只是习惯在自己害怕的时候叫一叫他的名字。
“你在这吗?……啊!”钟希同爬着爬着忽然栽进一个水池里,池水冰冷彻骨。
她不由惊呼了一声,连忙浮上水面。此番挣扎之中好似触到熟悉的衣料质感,连忙摸索过去。
“三郎……”她大胆的握了握那人的手,宽厚而结实,再也错不了。
钟希同轻笑了一声,抱了抱毫无反应的身体。试探了一些他的鼻息,一丝都没有,但她也一丝不在意。
反正,我们一起。
她抱着冷易寒的身体,借着水流之力,一点点的往刚刚宽敞的洞穴里挪动。
离开了水,需要很大的力气。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拖着男人很吃力,但是这些,在‘重逢’的喜悦里都不算什么了。
“三郎,你怎么摔了那么远?我都找不到你了。还以为你扔下我自己跑了呢!”嘿嘿,钟希同傻笑了一下。
“现在好了,一会我把咱们埋在一起,我看你往哪跑。你以为只有你会耍帅?只有你会命令别人吗?我也会啊。不就是不许这、不许那的,简单的很……哎呀……”
钟希同揉了揉脑袋,握了握冷易寒的手,柔声道:“没事的啊,没有出血,一点点痛。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在宽敞一点的地方死,好像会舒服一点。”
“对了,”岩缝太窄,钟希同不得不将他调整成侧立的姿势,感叹道:“你到底是什么进来的啊?简直神奇!”
“是我。”那老妇听她聒噪了许久,此刻忽然出声,“我把他扔进去的。”
钟希同愣了一下,虽然很感激她告诉自己找到冷易寒,但是此刻还是忍不住气道:“为什么啊?”
那老妇哼了一声,“谁叫你们进来的时候都是臭的,当这里是哪?要不是你的毒性浅,一颗丹药就控制的了,我也早把你扔进去了。省的在这里吵吵闹闹,让人不得安宁。”
听她一说,钟希同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味道。而冷易寒身上的味道,竟然比他们在悬崖时还弱些。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但又不确定,迟疑着问道:“您……能解腐尸毒?”
那老妇不屑道:“拿人家的血水炼毒,算什么厉害本事?下三滥罢了。”
钟希同一听,便知这老妇深知毒理,说不定就能解毒。可是……她抚了抚冷易寒不再跳动的心脏,心下一片凄凉。
轻声道:“婆婆,谢谢你的丹药。只是我们要去了,没什么可报答的。你把他扔进水潭里,离我那么远,我也不怪你了。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我们夫妻会在阴间念你的好的。”
那老妇在黑暗中多年,内力颇深,较常人耳聪目明。此刻,却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划亮了火折,稳稳的置在灯烛上。昏黄的烛光使这个洞穴的面貌显现出来,洞内情形也一览无余。
只见洞中空地上依偎着一对男女,一动不动,状似雕塑。
那老妇眉头一皱,厉声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一个臭男人寻死觅活,没出息。”
钟希同原本不想理她,但考虑到自己一时半会也死不了,闲着也是闲着。何况,她考虑到万一两个人都死了之后,再像之前那样被她扔到寒潭里,东一个西一个,不是吃了大亏吗?
想想这些,也不生这个固执老太太的气。闭着眼睛,手指划过他的眉毛嘴角,悠悠然道:“他才不是臭男人呢,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那老妇自是不信,道:“怎个好法?还不就是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一到关键时刻,只会做缩头乌龟。”
虽然这老妇说话难听,但是钟希同此刻静心待死,倒也不觉怎样。只是替冷易寒不平道:“三郎不是这样,他可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成亲这么久,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过。只是会对我好,会拿命保护我。会为了救我,喝下必死的毒药……”
钟希同哽咽了一下,“婆婆,或许你遇到过臭男人。但我遇到的这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