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馨姐见我一时恍惚,便说,你这是怎么了?你不祝福也别这一脸的苦瓜相呀。我回过神来,故作镇定的说,我这是高兴过头了,只是感觉太突然,我都懵了。她说,这很正常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姐姐我就算顶天立地,再怎么着也是个女人呀。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把你吓得这样吗?我笑了笑,举起啤酒杯说,祝福你。她和我碰了碰杯子没说话。我接着说,姐,我和你商量个事呗,我一直被张稷那小子欺负,在他面前我都是被压制着,这个你是知道,能不能别你订婚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蒙在鼓里,在他面前我也有那么一回成就感。她想了想说,行,看你平时被欺负成那可怜样,姐姐就照顾你一回。其实我不是想要找他娘的什么成就感,我是怕张稷知道后乱了方寸。我有种想要杀人后再挫骨扬灰的冲动,但是我知道不能这样。压抑着满腔的怒火还要装出一脸的云淡风轻,这种滋味比直接扎我两刀还要难受。
叶馨转过来看着我说,莫白,你知道吗,在你周围这个小圈子里你才是核心。我故作镇定的说,何以见得?她说,这些个朋友怎么欺负你你都不会在意,你不能像沙月沙星和张稷那样呼风唤雨,甚至不能像我这样自由,但是你还是愿意亲近我们,哪怕受欺负也无所谓,在别人眼里你可能就是个好脾气的小秀才,只有我知道,你是多么珍惜这群朋友。你总是在中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久而久之,你就成了这个小群体的核心。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我一时忘记了她订婚给我带来的震惊。我说,你怎么不说是你呢?野战是我们联络和聚会的据点,还不是冲着你的名头来的。她说,那不一样,就算我这里是个据点,但是没有你肯定聚不齐,就比如今晚,你来了就齐了。你回过去想想,是不是每次有你都能聚拢?
我刚要反驳,手机震了一下,我以为是米雅给我回信息,拿出手机一看有些失望,是个微信红包。叶馨看我急急忙忙的样子说,米雅给你发信息?我说,不是。她说,不是就不是嘛,也犯不着这么失望。你可以学学张稷呀,你看他像只穿花蝴蝶,周围都是万紫千红的,我都应接不暇了。我说,他原来不是这样的,现在的他不是真实的他。她说,是呀,原来多好一孩子,低调阳光,一个暴满就让他彻底转性了,这要不是伤筋动骨撕心裂肺也不能成这样呀。他和你倒是挺像的,太看重感情了。我说,也许吧,没有一点共同点也不会这么多年还臭味相投。叶馨姐又定定的看了看我说,我觉得你和可儿很般配,你聪明上进,她清纯卡哇伊,你们要是凑成一对了那才叫天造地设。……别和我说米雅,就事论事!我说,你就不怕我骗她一段感情再还她一段忧伤?她说,别人会,你不会,你只要动了感情那就是矢志不渝了,这俩妹妹要是谁和你在一起了我一百二十个放心。她们来野战兼职的第一天,我就觉得挺适合你们两兄弟的,于是就认来当妹妹,能照顾尽量给她们点照顾。要是你们都成双成对了,我也算是功德无量了。我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拉郎配呀?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就不需要了,我看张稷对陈乐倒是挺中意的,但以张稷一贯的不良作风,你不怕后面不好收场?她说,我就算个引路人,后面的事情我哪管得了呀,顺其自然吧。真要是闹僵了,之于我而言,弟弟还是弟弟,妹妹还是妹妹,别的我就不操心了。二十一世纪就是,男人睡了女人不需要负责,女人上了男人的床一笑而忘,没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我说,照你这么说,你是希望我和柴可儿来段露水情缘,然后再一拍两散相忘于江湖?她拍了我一巴掌说,你说什么呢,我是真心觉得你们俩很合适,没你说的那些意思。不过你要是真有那本事我也乐见其成。我笑了笑说,还是算了吧,我就算不是好人也决不当坏人。
其实我心里还在飞沙走石的凌乱,和她聊这么一会也只是勉强支应。我不敢想象张稷知道这个消息会给我多少意外的惊喜,会不会把自己在野战的份额抽走给叶馨来个釜底抽薪?会不会找几个人把刘泽宇打残了,甚至直接把他弄消失了?我更不敢想想诚哥刑期满后出来看到叶馨穿着洁白的婚纱和刘泽宇步入婚姻殿堂那个伤心的样子。
叶馨拍拍我的肩膀说,进去吧。张稷在里面大放厥词,聊得忘乎所以了,估计一会就该上房揭瓦了。她说往就转身进包厢了。
我走到包厢门口就听见张稷说,刚才不是说聊三国嘛,那我就和你们说说三国的事情。三国第一定律,刘璋请刘备入川那心情和少女一样,既怕刘备不来,又怕刘备乱来呢。他刚说完就逗得几个女孩子大笑,尤其陈乐笑得雨打荷叶一样高一下矮一下的。张稷趁他们笑的空挡拿起酒杯对杨文心说,杨兄弟,咱们为刘璋的少女心再喝一个。说完自己干了。杨文心很不高兴的说,为什么总是我呀,你爱喝自己喝,我可不是来陪你喝酒的。张稷坐直了说,现在就你和我俩男的坐在这里,我不找你喝酒还找女生呀?我敬你你不喝,要不你敬我得了,我保证不会像你一样磨磨唧唧的。他说的很平静,但是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杨文心只能想喝毒药一样的喝完。张稷看杨文心喝完了接着说,三国第二定律,张飞是三国里最窝囊的男人,死在床上就算了,还是被男人搞死的。说完没管“咯咯”笑着的女孩子,拿起酒杯又朝杨文心说,为张飞是窝囊的男人干一杯。杨文心没有拿起酒杯,指了指门口的我说,现在可不只你我了,找莫白陪你喝吧。张稷看了看我说,你小子平时可不是孬种呀,怎么今天一喝酒就躲了,分明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嘛,真不是个东西。我知道他话里是另有所指,他和杨文心卯上了,冲我只是指桑骂槐。
我心里本就塞得满,再赶上张稷成心要把杨文心灌醉,那只能怪他出门忘了烧香。我走过去开了两瓶白酒,递一瓶杨文心说,沙月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她找的男人就算不是顶天立地,至少也该是个真爷们。你要是个爷们就陪我把这瓶干了。珍珠赶紧站起来推了推我的手说,莫白哥,这样太不厚道了,文心刚刚就和喝了好多杯,要是再喝会醉的。我说,你是我穿开裆裤撒尿和泥的邻家妹妹,你这和他还没啥呢就胳膊肘往外拐呀?珍珠看了我,又看了看杨文心后静静的坐下了。杨文心看是躲不了了,一把抓过我手里的白酒就灌了起来。我看杨文心玩起真的,我也拿起白酒毫不犹豫的猛喝。
张稷见我和杨文心对上了,会心一笑后又和旁边的陈乐聊上三国第三定律、第四定律。
我都还没有喝完,杨文心就把见底的酒瓶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随后麻利的抓过两瓶白酒启开。他见我喝完就递一瓶过来说,不就喝酒嘛,我陪你就是,你要是孬了可以不接。
我是铁了心要拿他出气的,但是也没想过乘胜追击,既然他不知死活的要往往枪口上撞,我也求之不得。我顺手接了他的酒,举起来刚要喝,玛瑙跑来过拉着我的手说,莫白哥,你休息下再喝吧,这样不间断的喝很容易醉的。珍珠也站起来拉了拉杨文心。我本想借坡下驴,没想到杨文心一把甩开珍珠说,莫白,你不是孬种就把它给我喝了,咱们也应该礼尚往来嘛。或许是张稷把他惹毛了,也或许是杨文心还真有血性,反正和第一回见到那个温和的小男生不搭边。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不接着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我接过他手里的酒,他抓起桌子上另一瓶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我自然不甘示弱,也跟着灌上了。
两瓶白酒下肚我感觉重心有点不稳,摇摇欲坠的,脑子倒是清醒的,只是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了。杨文心死死的瞪着我,那样子既像个自豪的英雄,又像个要手刃仇人的复仇者,反倒是我被他看得有点发虚。他慢慢的弯下腰把空瓶子放在桌上,然后左手不听使唤的推翻好几个酒瓶,他手拄着一瓶未开的酒缓缓站起来。我以为他还要继续拼酒,没想到他突然捂着嘴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在门口摔了一跤,也顾不得多狼狈,赶紧爬起来跑往洗手间。珍珠焦急的跟了出去。张稷看我有点摇晃,停了他的高谈论阔赶紧把我扶了坐下,玛瑙给我递来一杯水,我看她那样子着急的跟什么似的。房间里的所有人所有人都看着我,柴可儿和陈乐一脸茫然,倒是张稷和叶馨姐跟没事人一样,毕竟他们知道我的酒量。
杨文心出去了好一会没回来,我也从酒的猛劲里缓过来了,我怕他真出什么事,于是说,我也出去一下,你们先玩着,待会就回来。玛瑙说,你行不行呀,不行我扶你去。我说,我有多少酒量你还不知道吗?刚才是喝的太急了,现在不没事了嘛。我说完就出去了,玛瑙不放心还是跟来出来。刚走出来我就听陈乐对张稷说,你这兄弟喝酒好生猛呀,喝白酒像喝矿泉水一样,还真是比李白还白的莫白呀。张稷说,这才到哪跟哪呀,这点酒也就够莫白解解渴,如果他愿意,再喝五六瓶也能高高兴兴的大踏步回家。叶馨说,你说什么呢。这愤怒的小火苗还不是你燃起的。小秀才帮你把火把接了,你是不是还想给他加加温?张稷说,不是不是,我这不是相信莫白嘛,他除了人品差点别的都好,包括酒量。……卫生间被杨文心吐得不成样子,满地污秽不堪,和日本人大炮轰过的茅坑没什么两样,更要命的是他已经死在地上,除了还有呼吸。珍珠就站在脏兮兮的地上使劲拽他,可就算被杨文心再精瘦,娇弱的珍珠怎么会拖得动这一头死猪。
珍珠看我走过来,眼神很不善良。如果不是我们十几年你的交情,她肯定会上来就甩我两耳光。
我对珍珠说,你去找个盆来。她还冷冷的站着没动,我吼道,你倒是去呀,你难道就让他这么躺着吗?珍珠被我吼的梨花带雨,尔后抱着头蹲在墙角哭起来,我一时手足无措,倒是玛瑙转身去给我找来一个塑料盆。
我拿着塑料盆没有理会珍珠玛瑙,直接端一盆水就可了劲的往杨文心身上冲,随后又端了好几盆冲上去,洗杨文心和洗地板一块干了。杨文心在冷水的激灵下醒了过来,他看我的眼神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估计我已经成功取代了张稷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如果他现在想要杀人,第一个死的肯定是我。既然都这样我反倒释然了,我说,你总算醒过来了,要是再不醒老子就把你水葬了。我说你****的喝不了那么多酒你装什么大尾巴鹰呀,搞成现在这个**样你不害羞老子都替你害臊。他听了我的话,捏起两个拳头,牙齿也咬得紧紧地,如果不是酒精让他有气无力,估计这会在我脸上打个十几二十拳都是轻的。
我还想再奚落他几句,玛瑙赶紧跑来拉了拉我说,莫白哥,你别说了。我顺着玛瑙的眼光看到珍珠满脸愤怒,于是不敢再说什么。我也意识到做的有些过火,赶紧说,都醉成这样了,先送他回家吧,要不一会该着凉了。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上去一把扶起杨文心就往外拉,我是真希望他赶紧消失,看他这个狼狈样心里又愧疚又愤怒。
我们刚要下楼的时候张稷跑过来扫了一眼杨文心说,我说怎么出去就没回来,原来跑洗手间游泳来了,兄台的创意真叫人吃惊呀。我吼道,你****的能不能别吹凉风了,搭把手把他弄车上去呀。张稷看我真生气了,赶紧闭嘴过来和我搀扶杨文心。杨文心本来就很单薄,我和张稷扶他倒也轻松,连拖带拎就把他弄到珍珠的车上,珍珠看了我们一眼,一言不发的驾车走了。
玛瑙看了看我说,莫白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不太放心他们,我要去瞧瞧。我点了点头。玛瑙开着自己的车子追了上去。
张稷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还真够兄弟呀,谈笑间就把我的仇给报了。我说,他身上的水是我浇的,现在要找我们报仇的换成他了,你以后小心点。张稷没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陈乐,看陈乐有些焦急的神情,我知道周瑜打黄盖的事又要上演了。我说,时候也不早了,我先闪人了,你们要玩儿接茬玩。我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出租车拐了几下就冲上了二环,我靠在座位上看着外面闪闪而过的灯火,灯光刺得我眼疼,我索性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因为米雅,也许因为叶馨,但是杨文心实实在在的成了我的出气筒。我不敢想,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今晚开始,珍珠也很有可能把我划成黑五类了。
心里很乱,我真想朝天空大吼,把漫天繁乱的星辰吓得无影无踪。
我正在自己酝酿悲伤情绪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叶馨给我打来电话。我接起来还没说话,叶馨就大吼道,莫白,你今晚是吃错药了还是神经走岔了?脾气见长了是不是?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呀,拉一大堆仇恨你倒是高兴了,以后左右不是人了我看你怎么办。我好一会没说话,叶馨放低语气的说,你怎么了?你倒是出声呀,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唬我。我说,姐,我没事,就是醉了,想回家睡觉。她又吼道,没事你装什么死人呀,不就是米雅一晚上没有理你嘛,至于把你折腾成这个摸样吗?我没解释什么就说,至于。她说,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你没事就好,先回家休息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她说完就挂了。
我本以为回家后没有米雅笑脸相迎,至少也会在客厅给我亮一盏灯。可现实让我大失所望,整个家里黑灯瞎火的,更让我失望的是我把所有的房间找了个遍也没找到米雅。
我给米雅播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能接通的,可就是没有人接。我快要抓狂的瞬间突然冷静下来,今晚我心绪不宁,要是再胡思乱想估计真会出什么事。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所有的坏念头都是我多想了,米雅只是在外面玩儿忘了时间。反正也联系不上米雅,我只好故作轻松地去冲了个澡,然后从冰箱里找袋牛奶出来解酒。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小区里明暗不齐的路灯,希望米雅突然出现在那里的过道上。其实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等待是最难熬的,每一秒钟都是那样漫长,在胡思乱想中等待那更加黑暗无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脸黑色的轿车闯进我的视野,径直停在我们家楼下。我呆呆的盯着那辆轿车,十几分钟没有动静,正当我在想是不是什么鬼魅把车车开到这里的时候,车门开了。米雅从副驾座上走了下来。没错,那就是米雅,即使在楼上我也能看得无比真切。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我回到客厅开了灯,然后颓坐在沙发上等米雅回家。我还真有些累了,眼皮有些打架,等米雅回家,我就跑去睡觉。
米雅开门看到我坐在沙发上,笑着跟我说,你回来啦,我以为你还在玩着呢。我撒谎说,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所以我老早就回来了,回来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可把我担心坏了。米雅关了门,到沙发边靠着我坐下说,你今晚有饭局,其实我也有的,我们全体员工聚会,闹了一晚上,这不,都是一个姐们开车送我到楼下的。手机被我静音放包里了,对不起呀。她边说着边卖萌,没办法,我就吃这套。送米雅回来的轿车我确实看到的,这倒不是怀疑她,而是先前的担心纯属我庸人自扰。我轻轻地把米雅拉到我怀里,然后用两只手把她圈抱着。男人和女人都喜欢这样的时刻,女人会觉得有人疼有人爱,幸福的无边;而男人则能感受满满的成就感,感觉自己能保护人,能给人安全感。
我正要埋头吻吻米雅,猛然看到米雅肩头上有一根男人的头发。那头发绝不是我的,比我头发短多了。我伸出左手把那根头发捏起来,米雅也看到我手里的头发,赶忙说,莫白,你别想多了,我们事务所男男女女好几十号人呢,在一起瞎闹不经意的沾上一个男人的头发也是有的,你看我的包上还有烟灰呢。我看了看她的手包,边角褶皱的地方确实有点淡淡的烟灰。我说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帮你把肩膀上的东西拿掉,我至于那么捕风捉影吗?倒是你以后出去玩儿手机不能静音,我一大晚上都担心死了。她奶声奶气的说,人家知道啦。你先去睡吧,明天还上班呢,我去洗个澡就睡。我说好,我还真有些累了,眼皮有些打架。说完就进卧室了。米雅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转进洗澡间去了。
国庆后我们接了很多单子,所有的设计师都忙成狗了。我每天都是带着惺忪的睡眼出门,晚上又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家。高负荷的工作量使我足足瘦了一圈,黑眼圈也一天天加深,以至于后来刮胡子我都不照镜子了,省得看到一张熊猫脸把自己心疼的不行,还要说服自己忍耐所有的苦难。还好我是个男人,要不然这日渐憔悴的小脸岂不是加速了岁月的摧残。
在我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米雅也神奇的忙了起来,每天和我一起出门,回来的却一天比一天晚,有时候都快零点了才回到家,我心疼的不行。就算回来的早,她对我也不再像原来那么热情,不是窝在沙发上就是躺在床上聊微信。该睡觉了她还一个人聊得多开心的,催多了又嫌我烦。到后来连监督我跑步都忘了。我寻思她平时工作太累了,空闲时间玩手机放松放松也很正常,就不怎么管她了。
不过就算米雅睡得再晚,第二天早上都能比我早起,每天出门前她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化妆,妆化好后要把整个衣柜倒腾个遍才穿一身漂亮个衣服出门。有两回我不解的问道,雅雅,你每天花那么多时间化妆挑衣服,工作又是从头忙到深夜才回来,谁在欣赏你的花容月貌呀?米雅把手里的衣服扔在床上说,你不知道女人都爱美吗?我化妆有什么错吗?我穿漂亮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就该素面朝天满身邋遢衣着褴褛吗?她一连串的的反问把我呛住了,看她又像抬扛又像生气的样子,我之前还真没遇到过,赶紧说,没没没,你想多了,你继续找衣服。我边说边溜到客厅了。
两三个月我们都在忙碌状态,去野战的时间就更少了。叶馨订婚、和杨文心结仇这些事情我也没有精力再记挂。珍珠一直没有和我联系过,玛瑙给我打过几回电话,听说我在忙,然后关心几句后略微失望的挂了。叶馨的野战越加红火,虽然我没有去,不过看她的空间和朋友圈,我就知道她是多么的春风得意风生水起了。倒是张稷整天像只聒噪的乌鸦不厌其烦的给我汇报各种消息,大到国际风云国内动态,小到街头巷尾茶余之谈,他每天闲极无聊收集的各种消息以电话或消息的形式往我这里轰炸。开始的时候我也骂过他几回,可张稷就是死性不改,我也就慢慢接受了,不过他说的最多的是和陈乐的事情。
有回张稷打电话和我聊起陈乐的事情,我说大太子,你向来是春风吹百草,遍地花开。这种事情你不会超过一周的热度,这回是不是想重新做人了?他说,你看我能不能相对客观一点,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我说,你那已经不叫不堪了,直接就透心烂,你要是想再世为人也不是不行,五脏六腑挨个换一遍倒还有一线希望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看陈乐对你是有点好感的,怎么就成了马拉松呢?他说,你不知道呀,原来那些个谁,哪个是久经人事的,一个个战绩恐怕比我还辉煌呢,和我在一起算是各取所需,转身后自然成了相逢陌路。陈乐和她们不一样,这要用心慢慢去感动她,这些你不懂。我说,你懂还一个多月手都没牵上?他反问我说,你追米雅多久成功的?我说,三个月。他说,那你还吆喝个毛呀。我说行,那我拭目以待,我看三个月你能不能俘获美人的芳心。他狠狠的说,你不就想看我的笑话嘛,我还偏不给你这个机会,你等着瞧吧。说完后挂了。
张稷这回是走心了,要是陈乐能把暴满留下的伤口治愈,那敢情好。
整天埋头在无尽的设计方案里,我感觉脑容量有点接不上了,好几次我都差点一冲动就撂挑子不干了。但一想到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生活,我只能咬牙切齿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扛住这轮的狂风骤雨。办公室里抱怨声此起彼伏。开始的时候老板还好言相劝,最起码也会象征性的安抚几句,后来也懒得安抚了,直接吼道“想干就干,不想干滚蛋”,这倒唬住了好多人。我倒还好,生活直接把我逼成优秀员工,老板表扬我时没少用优美的词句,其实我心里那个屈呀,都赶上李鸿章了。下面一大片仇恨的眼光,看得我心惊胆战的,我只能以更加卖力的状态充当老板赚钱的急先锋。米雅也不比我轻松,有时候偷偷给她发个消息她也很少回我,偶尔回下,不是说忙就清一色的“恩恩”“哦”“呵呵”一类,搞得我很是郁闷,到后来我也不怎么发了。
活的越艰难的人越不敢放纵自己,逆水行舟的生活里,如果不奋力而为,那只能在自以为安详的环境里逐渐堕落。你必须把所有紊乱如飞絮的各种思绪转化成无穷的动力,更要抛却琐碎和无病呻吟小感情,扼杀任性的小情绪,然后对准自己的目标,劈波向前。
汪洋的大海上,没有目标的船,无论从那个方向吹来的分都是逆风。只有清晰的目标和不懈的努力,才能把这苦难的人生过好。
我理了理思绪,又开始修改方案。
冬天无约而来。
路边的树落光了叶子,一棵棵光秃秃的树干直刺苍穹,给人荒凉悲壮的感觉。时不时有一两棵南国榕树,在周围单调环境衬托下到显得格外生机盎然,不过没几天就被环卫工人给做上了保暖外套,一丝绿意都没有透出来。马路上来往的行人也裹上了厚厚的棉袄,到处可见哈着白气跺着脚等公交车的人。地铁里倒是挺暖和,这样也让地铁变得更加拥挤,每天上下班都像是经历一场灾难,尤其在上下班高峰期,入口处簇拥着的看不到头的人群焦急而无奈的神情,只能无语泪心里流。
十一月底玛瑙和叶馨各来公司找过我一回。玛瑙来的那天我正好没事,在公司边喝茶边下载电影,也算是忙碌岁月里难得的闲暇时光,我接到她的电话就溜出去了。
我问玛瑙说,这么大冷的天你怎么跑来找我了?玛瑙没有回答我,她打量了我一会说,莫白哥,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故意调侃说,看我瘦成这样你是不是心疼了?玛瑙点点头说,恩。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呀。她那口气温柔嗔怪的,恍惚间我都误以为面前的人是米雅,我赶紧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太忙,休息的时间少了点,过了这一阵就好了。玛瑙抿着嘴说,那好吧,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拼了。我摸了摸她的头说,哥哥知道啦。你找我什么事情呀?玛瑙说,我就是特意来看看你,我给你织了条围巾。她说着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条灰色的围巾绕在我脖子上,而后看了看我说,还挺搭的,看来我没白做。围巾是我喜欢的颜色,围在脖子上也挺暖和,我拉了拉围巾说,玛瑙,谢谢你。玛瑙给我一粉拳说,谢什么谢呀,我可是你的小老婆,给你织一条围巾那是天经地义的。
我刚想说点什么,玛瑙就对我说,人我也见到了,除了瘦点没什么变化。你回去工作吧,我先回家了。她没等我回答就转身了,走出几步后又回头说,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不许推说忙,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我赶紧说好。玛瑙说,表现不错,本姑娘很满意,你赶紧回去吧,外面冷。我说你开车慢点,玛瑙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就钻到她的座驾里了。
没过几天叶馨也到公司来找我。
叶馨来就没玛瑙那么温柔了,直接命令式的把我从公司叫出来。我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下来。
我跑下去对她说,姐姐,你不呆在家里,跑这勾引男人来了?你就不怕一会这附近的交通瘫痪呀?她说,你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呀?姐姐我需要男人不用勾引,挂号排队的绕半圈赤道没什么问题。我说是是是,我失言还不行吗?她捏了捏我的脸说,你咋成这个黑瞎子样了,你这是温饱有困难还是***不协调呀?我说,你要有事赶紧说,我忙着呢,没工夫和你瞎扯。她说,你还来脾气了是不,信不信我抽你?她看我一脸无辜,说,我今天赶巧路过,顺道来看看你,旁边有个咖啡厅,姐姐请你喝咖啡。
姐姐气场太足了,想拒绝都不可能,我只能乖乖跟着她到咖啡厅。
叶馨姐问我说,莫白,你和米雅还好吧?我说,好着呢,就是都太忙了。我们可比不了你叶大老板,你是穿金戴银,我们还吃糠咽菜呢,不忙不累是不可能的。她加重语气说,那你现在给米雅打个电话,让她到这里来我请她喝咖啡。我说,你别闹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就算她能偷空跑出来也不能大老远跑这里呀。你要是真有那心,还不如给我发几个红包呢。她说,你打呀,你只要打了我现在就给你发红包。我有点不太懂她的意思就说,你不会是真要我把米雅叫来吧?叶馨说,我就是说真的,你要真把她叫来,给你发多少红包都行。我说,还是别了,且不说米雅能不能来,她要是真来了我还不忍心呢。
她没说什么,只是拿着勺子搅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问我说,那你们的感情怎么样?我说,我们挺好的,按部就班一如既往。就这阵子太忙了,关心她少了些,我相信她会理解的。我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说,我打算明年找个合适的时机向米雅求婚。
叶馨指了指我说,你呀,还秀才呢,简直就是个榆木脑瓜。我说,我这智商都快赶上爱因斯坦了,怎么可能会是榆木脑瓜呢?她停顿了好一会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是真心觉得你和可儿很般配的,我是怕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呗。我笑了笑说,你这拉郎配也太尽责了吧?我可不是张稷,见一个爱一个的。叶馨白了我一眼说,沙月喜欢你,这个不会没有感觉到吧?我说,我知道,但是我只能装作不知道。
她没有再说什么,场面有点难尴尬,我也不知道这怎样能打破这僵局,只好静静地陪她喝咖啡,直到咖啡喝完。
她临走时拍拍我的肩膀说,你那么喜欢米雅就多陪陪她,别一整天只是工作工作的,自己女朋友你不疼谁疼呀。我点了点头。她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