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间,春去秋来,刚来四月,信陵君就接到消息:秦国攻赵!
接下来的日子,赵国就战事连连,信陵君不断接到信报,秦国派出了蒙骜这名大将,率二十万大军渡河北上,一举攻克晋阳,正挥师南下猛攻赵国腹地!
秦国攻赵,赵国上下一片慌乱。当下秦国是吕不韦为丞相,他已经成功地把人质异人捧为秦国国君,走上为政的道路。
不久信陵君就接到赵王的信函,去了邯郸。
信陵君去了邯郸不久,吕不韦就派出干员出河西接收晋阳,并设立太原郡。
过来三个月又传来消息:蒙骜大军连克赵国榆次、新城、狼孟等大小三十七城,赵军连连败北!
府里上上下下都像没了头的苍蝇来回奔走,这是继长平之战和邯郸保卫战之后,赵国再受遭受秦国的重创,国人又感到虎狼秦军日渐逼近,亡国的可能日益增大。
我虽知道此事还不可能被秦国攻克,至多就是丢失城池,但身在赵国,也不禁深陷于战争的恐慌之中。
鄗的十五年以上的青年都倾城出战了,不停地有各种战报和伤亡名单从前线传来。我贴身的几个老妈子也都有儿子在战场,侍女们的兄弟也上了战场,她们有的儿子和兄弟已经在前两次大战中死去,好不容易把襁褓中的小男孩养大成人了,现在又不得不上战场保卫国家,生死未卜。
有时候看到她们聚在一起,不停地向上天祷告,到处奔走打探消息,不惜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拿去让巫师向上天祈祷保佑,我也不敢多叫她们做事,能自己干的都自己干了,我在这里没有兄弟姐妹,不然我恐怕也不能像现在这么沉着,早像她们一样乱了阵脚了。
当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就哭得昏死过去,爷爷还是安然终老的,不像她们的儿子兄弟,年纪轻轻,就不得不上战场搏杀,被敌人砍去脑袋,连尸体都没能拉回来,全部就地掩埋了。所以我非常能体会她们的心情,即使有时候她们事情都不做,我也当做没看见了。
即使如此,噩耗还是不断传来,过几天就有亲人战死,于是失去亲人的人哭得死去活来,其他人都放下工作安慰的安慰,祷告的祷告,还要去挖一个坟墓,填进去一些死者生前的东西,掩埋了。
如此一来,农事家务活,织布打铁的,全都被搁下了。整座城市笼罩在浓浓的哀伤之中。
我书也不读了,老师们不是上战场就是当参谋去了。战争血淋淋的现实逼着这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想要活着,就必须有一套在这战乱年代活着的本事。一有空下来,我就操起短刀,练习武功。长剑虽潇洒,但不如短刀方便携带,短刀打的也是近身格斗功夫,比较适合我。以前因为身体不好,也曾去学习过跆拳道,刚好和短刀配合起来,做贴身的防身之术。
这日正练着,突听到号嚎大哭。我收起短刀,跑出去,原来是魏及。自从我的抗议以后,魏及就被派到别处去了,许久未见,魏及又比以前高壮了许多,要是不细心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
几个侍女和老妈子围着魏及好说歹说,原来她的哥哥战死了,尸体在战场堆积如山,她永远也见不着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从未见过强悍的魏及哭,还哭得这么撕心裂肺,其实她也不坏,虽然外表看起来粗矿了些,但也长了一颗女儿心啊。侍女们都忍不住陪着她掉眼泪,特别是那些失去亲人的,更是又哭上一场。
我叹了口气,张张嘴想安慰魏及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小侍女哭着说:“姑娘,我听说,唐雎先生也死了。”
什么?唐雎也战死了?我手中的短刀落地,我的老师,那个睿智的先生也上战场了?眼前晃过他细心教我认字,偱偱诱导,每天都要对我的不正确拿笔提醒几次的场面,仿佛就是昨天,竟然也已经恍如隔世,生死相隔了。
我怔怔地站了许久,侍女被我吓到了,扶着我回了房间,夜里我就发起烧来。
睁眼的时候,信陵君竟就在床边。几个月不见,他比往日竟清瘦了许多,颧骨都突出来了,两个黑眼圈特别明显。见我醒来,忙摸了我的额头,说:“你吓死我了,醒来就好,我听说你昏迷了三天,连忙赶回来了。”
我双手撑住床板坐了起来,信陵君连忙把我扶起来,拿了被褥垫在我背后,又拉高了被子,将我包住。侍女拿来热水,信陵君接了过来,喂我喝了下去,又用热毛巾给我擦了脸和手,我才开口问:“怎么回来了,我发烧而已,你赶快回去,赵国需要你。”
信陵君舒缓了一口气,说:“别担心我,你好好养病才是。”
“这战什么时候才完?大妈的儿子死了,她们的兄弟也死了,连唐雎也死了……我听太多悲伤的故事了,每天都听见有人哭,我连做梦都梦见横尸遍野,鬼哭狼嚎的……”我难过地说,这是我第一次亲历战争,终于能够明白杜甫写那些诗的心情了。
信陵君把我拥在怀里,说:“别想那么多,没事的,有我在呢。”
不见到信陵君还好,见到了反而越发的伤心了,那日没哭出来的眼泪,一时间都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信陵君将我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我的后背安慰我。
“我讨厌分离,所以我讨厌战争。我生活的那个地方,没有战争,非常和平,人们生活安逸、舒服……”我抽泣着说,“可是,我不想面对那么多的残酷的现实,我不想看到父母分开,我也不想和子平分开,我以为我来到这里就可以逃避这些事实,殊不知,事实原就是摆在那里的,即使我逃开了,母亲还是会离开父亲,子平还是会娶别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幸福原本就像一片雪花,从天上飘飘落地,刚刚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就融化消失了……”
“我不太明白你讲的是什么,我没参与你的过去,但以后,”信陵君说,“以后我们不会分开,我保证。”
“会的,你也会离我而去。”我抬起头,抚上信陵君的双鬓上说,“你有白头发了。你是奔四十的人了,而我才十三岁,有一天,你会抛下无依无靠的我……”我知道信陵君死的时候,还很年轻……
信陵君捂住我的嘴巴,黯淡了眼神,哽咽着说:“别说……”这是我们都害怕的事实,更可怕的是,现实都是无法逃避的。
我强装出笑意说:“说不定我走得比你快呢。”
信陵君马上用嘴唇封住了我的双唇,热辣辣的感觉从嘴唇蔓延至我的全身,我马上伸手将信陵君的下巴推开,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我,我说不是死,我说的是,我可能会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
“不!”信陵君抬起我的下巴,嘴唇离我的脸就那么一丁点距离,痛苦地说,“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好吗?别走,无论你原来的地方有多美,多和平,都不要走,我很自私,我想留住你,不惜一切代价。答应我,不要走,我会为你创造一个全天下最美好、幸福,最安全的天地……”
信陵君将我紧紧扣向他的身体,疯狂地掠夺我干枯的嘴唇,我发痛,扭着身体千方百计地躲,信陵君像抓泥鳅一样努力想将我固定在他的身下。
****让信陵君漂亮的眼睛变得迷离,炽热的双唇顺着我的下巴滑到脖子,继续往下,一双厚实的手掌配合着双唇,摸索着我正在发育的身体,不断地找寻着我身体的温度……
身体的温度在急剧上升,我使出所有的力气推开已经迷失了理智的信陵君:“魏无忌!我还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