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觉到天亮。当我正在梦中跟兔子打架的时候,外面乱哄哄的,似有人在高声喧哗,而且还有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把地板震得“咚咚”作响。
我翻了个身,嘟噜一句,继续睡。本小姐坚守的原则是“睡觉睡到自然醒”,平日最恨被人拦截美梦。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传入耳朵。我绝望地爬起来,看来,今天注定有人不想让我安生了。
“谁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我不情不愿去开门,心想我都挑了一间最偏僻、最清静的屋子来住了,怎么还有人嫌我碍眼啊?!
开了门,紫芪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我的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现在都快中午了。”紫芪笑着打趣我,端来水让我梳洗。
“好吧,好吧。”我无可奈何地叹气。
坐在铜镜旁,紫芪帮我挽了个斜月鬓,加上明眸皓齿,镜中的人儿更多了几分温婉娴静,活脱脱一个古代画卷走出来的窕窈淑女。
紫芪想了想,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枚珠钗,就要插在我的发髻上,我忙叫:“停!”这珠钗尽是珠子,俗气死了,平日里我是碰都不碰的。
“雪姑娘,这样会不会太素了?“紫芪看看我的发髻,拿着珠钗躇踌道。
“用这个。”我伸手打开梳妆台的夹层,把里面放着的七八支簪子抓了出来。
这是我在薛家庄时设计着玩的,只有在重大节日,华衣丽服的时候才戴一下,平日也没戴过几次。
“哗,好漂亮啊!”意料之中的,听到紫芪的惊叹声。她拿着一支碧玉簪子,看得两眼发光。
那只簪子通体碧透,娇翠欲滴。簪子上一朵淡黄色小花,片片花辨晶莹剔透,花蕊更是别出心裁,用极细小的蓝宝石一颗颗点缀而成,煜煜生辉。
记得在薛家庄,第一次看到这些簪子的成品里,我也是惊叹不已,想不到自己随意在纸上的涂涂抹抹,勾勾画画,竟能造出如此精致的发簪。看来,大清国的玉器制造艺术真是不可小觑。为此,我还专门订做了一个檀木橱窗来摆放这些簪子,并贴上诗人黄庭坚的诗:“宴罢瑶边阿母家,嫩琼飞上紫云车。玉簪坠地无人拾,化作东风第一花。”
现在想来,不禁无奈摇头,想当年多么风光,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净赚了五千两银子,想过怎么样奢侈糜烂的生活都行,哪像现在,一穷二白,说靠了一个银山,但也不好总伸手向别人要钱吧。
看来我要选个黄道吉日,重操旧业才行,不然的话,我在这个大清国的宏图大业恐怕就难以实现了。
“你喜欢的话,都送给你了。”我很慷慨地说,随手拿了只火红珊瑚簪,别在发髻上,然后,把面前这一堆或白或绿,或紫或蓝的簪子全部推给了紫芪。
“这……”紫芪惊喜的神色布满整张俏脸,却又犹豫着不敢接。毕竟,这些簪子做工十二分精巧不说,还有些是用罕见宝石镶嵌而成,价格绝对不菲。
“拿去,拿去。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戴这些东西的。”我拿个蚕丝线织就的香袋,把梳妆台上的簪子一股脑全扫进袋子里,塞进她的手里。转身,大大打个呵欠。我还没有睡醒啊,真想再睡一觉。
“十五爷回来了!”紫芪在我身后说。
“嗯。”我漫无目的地应道。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他是堂堂大清国王子,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他高兴就回来,不高兴的话三年五载不回来也没人敢说半句话。自从他的凌云阁对我开放之后,我发现,他呆在凌云阁的时间少了,呆在外头的时间倒多了起来。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想必怕我这个外人发现并大力宣扬影响不好,干脆把金屋藏娇的香窝挪到外面去了。就像昨天,一大早出门去,居然一夜未归,肯定是到哪里泡妞去了。反正京城这么大,什么茶楼酒肆,赌场青楼的,样样俱全,他还愁找不到消遣的地方?!
“雪姑娘,你不是有话要跟十五爷说吗?”紫芪好心地提醒我,她见我昨天那么狼狈地追着四条腿的马跑,肯定以为我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跟十五爷说。
走到一半的我停下脚步。淡蓝色锦缎柔丝长裙微微一顿,如初春的湖水,风过处,波光粼粼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我怎么就忘了呢?昨天十五爷一策马,转眼就消失在宫墙转角处,害我追都追不上,可是关于这个“负不负责”的问题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虽说十五爷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他说话一言九鼎,说负责的话肯定是会负责的,但我总不能给他扣上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最重要的是,他一旦对我“负责”,将预示着我“自由自在”生涯的结束。我还怎么在这个大清国大展鸿图?明知无法再回转到二十一世纪,我已经做好了入乡随俗的心理准备,打算在这里落地生根,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也会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子。现在他这一插手,我的美好梦想幻灭了不说,还要天天对着一个没“FEEL”的人。这是多么悲惨的事?!还有更悲惨的,他是康熙爷的儿子,史上有记载,清王朝这些满族旗人最讲究门当户对,汉人是绝不能做正室的,那就是说,如果十五阿哥娶我的话,我也只能做偏房。这可能吗?想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小资女子,居然沦落到这个封建的大清国做妾?!!与其他的封建女子一起共侍一夫?!!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飞快地拥抱了紫芪一下:“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望着紫芪愣愣的表情,我嘻嘻地笑着跑开,“我找十五阿哥去!”
身后传来紫芪焦急的叫声:“十五爷在凌云阁,和……”
好大的风,树叶下雨般“沙沙”作响,紫芪的后半句话就这样被风吹散了,听不真切。
我脚步不停地向凌云阁行去。至于十五爷跟谁在一起,到了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