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梦因担心幻儿夜里会突然发起病来,便要留下陪她一夜。明依见了道:“公主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着吧。幻儿这里,我会留下照顾的。”
灵梦依她,走前又记起一事,回身与明依道:“幻儿睡觉有个毛病,你若躺在她身边呢,她睡着了就会拉了你胳膊抱在怀里,你若不给她抱着,她就会一直往你身上挤,非将你挤下床不可。”
明依听罢笑道:“真有这事?”
灵梦笑道:“你别看她年纪小没多少力气,可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挤下床来!”
沁心小竹内亮着灯火,透过轩窗,灵梦远远便见锦川坐在灯下看着什么。进了屋,方见他盯着几上一幅画卷入神,灵梦笑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雅闲居去?”
锦川见她回来了,连招手道:“回来的正好,快过来!”
灵梦走了过去。
锦川拉她坐入怀中,复将那画卷展开,指着道:“我怎么看它都只是幅《美人图》,哪儿有一点像藏宝图了?”
灵梦笑着白了他一眼,将头枕在他肩头接过画展开。
那画上画的是一长一幼两位女子。年长的那位约十八九岁,禀绝色之姿容,具稀世之貌美。她赤着脚,立于几株娇艳梅花树前,玉面朝天,发上束一支白玉簪,右臂伸在半空中抚弄飞雪,神色愉悦,左手向后作牵状。另一位七八岁光景,还是个孩子。她侧着面,面容秀气稚嫩,左手拈一枝梅花,右手纤纤向前,似与前面那女子左手相牵。透过领口,可见其右肩锁骨上纹着一只玉色蝴蝶。
这两人均身着白裘,与雪地浑然一体。不用说,自然是灵梦与幻儿姊妹二人了。
灵梦看了眼画笑道:“我若说它就是藏宝图呢?”
锦川仰头思了会儿道:“既然是长公主所说,自然没有人敢再说它不是。”
灵梦柔声一笑,面上神秘道:“可它就是藏宝图。”
锦川一愣,目不转睛盯住灵梦道:“这你可将我说糊涂了,它到底是不是藏宝图呢?”
灵梦笑道:“是与不是,眼见为实。”说着,自他怀里站起身,出去了会儿,不时端了只盛着清水的小碟进来。灵梦将画复在几上展开,又取了支干净毛笔往小碟里蘸湿,便大笔往画里涂了上去。
“喂…”锦川见灵梦提笔往画中自己涂去,忙伸手去止,却已被她涂去了一片。
“怎么?心疼了?”灵梦回头冲他娇俏一笑。锦川再往那画上看时,已见画中被她涂去的地方,露出用赭黄色颜料勾勒出的似山脉一般的起伏形状,大为吃惊。
灵梦继续蘸笔往那画上涂着,直到将整幅画都涂过一遍,才将笔放下,复依进锦川怀中,将画展至锦川眼前道:“这下,可要看仔细了!”
锦川目不转睛看着那画中瞬间的变化,双眼越发睁得大了,到最后已是瞠目,失声道:“藏宝…”
那个“图”字尚未发出,就被灵梦伸手掩住了嘴,格格笑道:“这么大声做什么,怕别人听不到么。”
“梦,你…”锦川瞠目结舌望着灵梦,面上似喜非喜,似笑而非笑,到后来只是盯着灵梦,只盯着她看。
“怎么了?”灵梦收敛了笑容,看着锦川道:“一幅藏宝图就将你看傻了么?”
锦川一把搂近了灵梦,痴痴注视了她半尚,面上满是无可奈何,摇头道:“我只道你做这幅图只为绕住离疆王心神,好叫他善待幻儿,未曾料到…”
灵梦躺进他怀里娇笑道:“世人一早便知仙落有传国宝藏,亦一早就垂涎打探宝藏所藏之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咱们国王陛下都未能打探出宝藏下落!”
锦川凑至她脸颊轻吻了下道:“可他们又均有想到过宝藏所藏之处。”
灵梦婉声笑道:“他们是都想到过,可又谁都不敢相信,亦不愿宝藏就藏在那儿,只因那地方想到的太过容易。世人对于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没几分兴趣,又偏好高骛远,爱贪求那些不易得到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顺其所意呢?”
锦川叹道:“看来天下竟从未有过什么藏宝图,只是贪婪的人多了,也就应运而生出藏宝图了。”
灵梦将画卷高举手中道:“这藏宝图一出,贪婪之人便会抛开一切,将所有精神都集中于它不是么?”说罢对着锦川诡异一笑。
锦川望着她手中那藏宝图已恢复成先前《玄冬梦幻图》模样,捧着她脸颊轻拧了下道:“世人会永远记你在心的!”
灵梦一笑道:“倘若有人能真正解开宝图之迷的话…”
“不就是一碗水么,又有何难?”锦川说着,便将那碟里剩下的水朝那图上泼了上去,可等了好久,画中却什么都未显现出来,不禁愕然。
灵梦掩口哧哧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