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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争执

却说霍霜梧听了宫女的传言,细细的想了想,还是比较有逻辑的,倒不像是空穴来风的,心下有些担忧,更有些焦急,便急匆匆的去找赵熙。

赵熙见着霍霜梧来到,也没露出多惊喜的表情,只是笑道:“才解了毒,怎么不好好休息?”

霍霜梧懒得跟他闲话,直接道:“皇上,你是不是把周将军抓起来了?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以致堂堂将军也要受那牢狱之苦?”

赵熙冷笑道:“你这是心痛他么,倒是情深意重啊。”

霍霜梧一听,心里道句不好,本来想着这两人的矛盾可能真的是因自己而起,已经尽量避免在皇帝面前流露出对周睿的关切来的,没想到还是把皇帝惹怒了,是自己的表情出卖了自己么?看来还是没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啊。

赵熙见着对方一脸懊恼,心里着实不忍,然而为了天下苍生计,不得不按计划行事了,只得委屈一下伊人了。

想及此,赵熙又冷冷道:“可叹堂堂一个天下奇才,得知敌国大军压境,不问苍生,而问情郎,真真可笑。”赵熙这话,倒是有几分出自真心的,不禁冷笑几声,声音里不免透出几许悲凉。

霍霜梧不听还不打紧,一听火也上来了,道:“周大哥不是我的什么情郎,他是我的大哥,就像亲哥哥一样!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难道我不该关心他么?要是我不关心天下苍生,我早就为那些向我伸出橄榄枝的政治家效力了!到时,天下怕是要大乱,老百姓不得安宁呢!”

赵熙听着这话,心里有些喜,又有些忧。喜的是霍霜梧能以天下苍生为念,有悲悯情怀,再者,霍霜梧对周睿并无情愫,正合自己心意;忧的是霍霜梧过于关爱百姓,倘是处理不当,便会成为妇人之仁了,将来帮自己争夺天下的时候,怕是不够狠决,会误了大事。

想是这么想,赵熙还是冷冷道:“霜梧既然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如何不关心边境战事,反而过问一个待罪之将?”

霍霜梧没想到赵熙这般没心没肺,怒道:“周将军一心为国,驰骋沙场多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是这样对自己的忠臣的么?就是这样对自己的能臣的么?”顿了顿,又想起历史上那些过河拆桥的皇帝,便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你的飞鸟还没有捉尽,你的狡兔还没有死光呢,为什么就要把良弓藏起来了,为什么就要把走狗烹煮起来了?”

赵熙虽然不知道那鸟尽弓藏的典故,但毕竟是皇室中人,又是极其聪明的,如何理解不了呢。心下只觉着霍霜梧的比喻确实新颖贴切,关于皇帝与功臣的矛盾关系,尽在其中了。

然而蕴含其中的那一份苍凉悲愤,却让赵熙心惊,想来霍霜梧也不满双十,如何便有这般苍凉之叹?倘若是自己的计划伊人理解不了,冷了她的心,别说让伊人与自己共度一生,就是以军师的身份为自己效力,怕也难了。

然而计划还是要进行的,冷却的人心,只得日后捂热了。想及此,赵熙便道:“霜梧不愧为天下奇才,确是锦心绣口,见识过人。朕藏起这良弓,是因为拉弓搭箭的时候伤了自己的手,朕烹了这走狗,是因为这走狗把朕最爱的肉食给偷吃了。这个理由,霜梧可是满意?”

霍霜梧不意对方竟然这般无耻,说他贫嘴倒还便宜他了。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应答,只得用力的跺了跺脚。

赵熙见着对方的小动作,觉着十分可爱,嘴角不禁扬起幸福的弧度。

霍霜梧哪里知道赵熙的计划呢,冷不防的见着赵熙笑着望着自己,还以为是阴险的笑意,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赵熙见着对方的反应,也知道是自己感情流露太过了,一时也找不出话,只是沉着脸罢了。

霍霜梧不想再浪费唇舌,便道:“荆南是不是已经发兵了,在攻打桐城了?所谓的敌军势不可挡,边城守将守边不力,是不是真的?你在这个紧要关头将周将军下狱,不是自己拆自己的栋梁么?还是大顺之中,比周将军好的将军多的是?”

赵熙沉声道:“大顺国中,周睿之才,无人能出其右。”

“竟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将他下狱?天下未定,可以量德不量才,天下既定,非德才兼备不用。现在也算是天下未定吧,皇上,怎么弃将才不用,而眼睁睁的看着敌军入侵呢?”

“好一句‘天下未定,可以量德不量才,天下既定,非德才兼备不用’!霜梧所见,高出朝臣多矣。”赵熙说着,竟抓住了霍霜梧的手。

霍霜梧心想这皇帝又犯病了,难道那个温岚也知道魏征的这句名言么?心下不喜,想要挣脱,可是自己的小手被对方的大手包着呢,怎么抽取得出来?

霍霜梧无奈,只得道:“你要看清楚,我是霍霜梧,不是温岚!别动不动的就拉着我的手,我跟你不熟!”

赵熙听着这话,黯然道:“朕说过,朕并没有将你当成其他人的替身,在朕心中,你就是你,无人可代。”

霍霜梧冷笑道:“是不是无人可代,你自己想清楚吧!看来宫女的传言怕有几成真呢,你将周大哥下狱,不是因为他涉嫌给我下毒,而是他区区一个臣子竟然敢跟堂堂天子争女人!你那帝皇的霸道不容许这样的行为,对不对?要是对方不是你的臣子,而是敌国的国君,你会出兵攻打,来捍卫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的,对不对?”

赵熙不意霍霜梧竟说出这等话来,而且,自己内心深处,怕是真的有那么一点霸道的想法!不由得为潜藏在内心深处那可笑又可悲的想法而冒出了一些冷汗。

霍霜梧火上心头,加上本来就近视,如何发现得了赵熙的细微变化呢,见着赵熙不说话,也不知道对方是被踩着了尾巴而恼火还是沉默的承认,当下也只好沉默——对方毕竟是皇帝呀,惹怒皇帝很难收场: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过了好一会,霍霜梧觉着气氛有些松了,便柔声道:“皇上,周将军待我如亲妹妹一般,霜梧也把将军作亲哥哥看待,其中绝无男女之情在,还请皇上看在周将军多年为国尽忠的份上,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说着,霍霜梧扑通的跪下,向赵熙磕个头,以示恳求。

这是霍霜梧到了古代以来,第一次心甘情愿的给古人磕头,不是屈于皇权,而是出于情义。

赵熙如何看不出这一个磕头的深意呢,心里不禁羡慕周睿了,虽然不能成眷属,但有伊人这等真心相待,夫复何求呢。

这样想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怕是已经被伊人柔柔的话语触动了,不禁轻轻的拥霍霜梧入怀,说道:“好……”

霍霜梧心里一喜,抬起头笑道:“谢谢皇上!”

赵熙这才发现自己说走嘴了,忙道:“朕答应你,会派一位得力的将军过去御敌的,至于周睿,还是让他在狱中好好反思一下吧。”

霍霜梧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说道:“你……君无戏言啊,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你,你竟然出尔反尔?”

赵熙看着伊人生气的表情,觉着十分俏皮,不禁笑道:“朕不过是说了句好,并没有答应过你什么啊。”见着对方憋红了的小脸,赵熙又道:“朕是天子,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倘有人敢于染指朕的所有,朕如何能饶了?周睿,等到战事结束才让他出来吧,到时怕也想通了吧。”

霍霜梧怒道:“你这个霸道无耻的皇帝,光顾着自己不理天下苍生的皇帝!你没有职业道德,你不称职!你当初见到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记得吗?什么为天下计,什么保我大顺百姓,原来天下百姓与你自己的占有欲比起来,什么也不是啊!”说着,后退了两步,又道:“赵熙!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英明的好皇帝,只是有些痴情罢了,原来,你跟吴三桂没什么两样!”想到某部电视剧的台词,又道:“怪不得乾隆感叹说老百姓任情任性,是可爱,皇帝任情任性,是可怕!我发现你任情任性起来,真的很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说罢,扬长而去。也不管赵熙听到那些陌生名字的惊讶,也不管赵熙是否会因为自己的直言甚至是造次而龙颜大怒。她只是觉得自己弄清楚了事实,跟赵熙又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如归去了。

却说赵熙看着伊人远去的背影,不禁无奈的苦笑。为了自己的计划,竟然将自己心爱的人也摆进局中,任是赵熙用了多年的帝皇之术,摆弄了许多臣子,也没有这般失落无奈过。

在暗处,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见着霍霜梧远去,也跟着去了,脸上露出微微的得色与狠绝。这下,可好玩了,都在主子的圈套中了……

(PS:收藏上升了,不说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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