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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都是近视惹的祸

霍霜梧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大营。彼时大顺军已经过了青屏山主峰,到得地形稍微平坦的地方安营扎寨了。

中军帐里,军医正在给周睿、高煦察看伤势。霍霜梧看着那黑衣上的模糊地红色,眼圈又红了。不想显得太婆妈,只得强忍着。

军医皱眉道:“两位将军的外伤并不严重,然而,所受内伤不浅,须好好调理,切不可轻易运功,否则只会加重伤势。”

霍霜梧心里更加愧疚,眼里溢满了泪水,就要溢出来了。那一层心理堤坝,怕是阻隔不了这泪水了。

周睿见了,自是心生不忍,觉得好像那些泪水都溢出来了,一滴一滴的都落在自己的伤口上,便笑了笑,向霍霜梧柔声道:“霍姑娘无须担忧,不过小小伤势,不日即可痊愈。”

高煦也道:“霍姑娘不必担心,大凡上过战场的,受伤不过家常便饭罢了。”顿了顿,学着程知义的口吻,道:“就是脑袋掉了下来,不就是碗口大的一个疙瘩么!”

这跟李逵的经典名言多么相似呢,想到那个可爱的一根筋黑旋风,霍霜梧不禁轻笑起来。

程知义知道大家打趣自己,也不着恼,笑道:“哈哈,好你个高煦,挂彩了也不忘酸我老程啊。”

周睿见气氛轻松了一点,心里稍微好受些许。又看到霍霜梧微微一笑的样子,始终是甜中带苦,又不由得心生叹息。

大家的好意,霍霜梧心领了,但是公孙子能够看出破绽,毕竟是自己的过错,便道:“这次计划,本来无懈可击的,只是因为我大近视,露出破绽,才会,才会……”

周睿不忍,正要相劝,霍霜梧强忍住眼泪,向他摆摆手,又平复一下心情,继续道:“从我假意跟公孙子商量建设根据地的时候起,他应该就怀疑我了。”

周睿的计谋里只是让霍霜梧用计引得公孙子带她出去,到达那一片松林,至于根据地的事,周睿是不知道的,高煦、程知义更是不知了。于是霍霜梧将那一日跟公孙子商量根据地的事情细细道来,又简略解释了一下根据地的事情。当然,详细解释她是做不到的,她只是看多了演义小说,没怎么看近现代史。对于根据地的事情,也只是在历史书上看过罢了。

然而就是这样简略地解释已经让周睿三人敬服不已了。

程知义朗声道:“哈哈,这个劳什子地,真亏姑娘想得出来哩!”

高煦也笑道:“这根据地,契合兵法,然并未见于兵法,姑娘确实才学过人。”

周睿却是不语,只是微微笑着,静静地听着霍霜梧说话,静静地看着霍霜梧说话认真而又惭愧的样子,心里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好像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若说是爱才之心,也太过了吧?

周睿没有意识到这种感情,霍霜梧也没有,一来霍霜梧常常在火头军中,跟周睿见面的机会不多,二来霍霜梧是个大近视,连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的面貌都看不清,更别说眼神了,自然的感受不到周睿眼低的一抹温柔。

程知义呢,行军打仗倒是在行,于感情事么,就像一头牛,感受不到面前的牡丹花的芳香美丽似的,就是自己有桃花了,都能视而不见的,更别说别人的了。

但是高煦为人心细如尘,又有一位能写出“劝尔早归家,绿窗人似花”的才女妻子,于情事上自是有了一份细致的触觉。加之他又与两位当事人都相熟,自是看个明明白白的,只是从霍霜梧身上看出了点端倪,心里不免感叹: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

霍霜梧一来大近视,看不清众人表情,二来满心想着都是自己近视惹的祸,便没有留意到这轻松气氛的背后,各人竟有着迂回婉转的心思。

却说霍霜梧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个大近视,连坐在对面的人长什么样都看不清,又怎么察看地形呢?就是在来的路上,也是看不清地形的,又怎么会知道青屏山地势复杂呢?就算我能推想得到,那么我既然是个天下奇才,公孙子又是一国的军师,他能步步设计,就代表已经熟知青屏山的地形了,哪里还有必要察看地形呢,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说到这里,霍霜梧愧疚之情又涌上心头,原本苍白的脸有些发红,她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方道:“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公孙子沉默良久,就是为了想应对的办法吧。”说着,霍霜梧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得周睿又是一阵心痛。

周睿道:“此事姑娘并无过错,只怪周睿考虑不周,连累兄弟受伤,让姑娘受苦了。”

霍霜梧的眼圈又红了起来,连忙摇头,道:“不是的,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最清楚的,可是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弱点,连累大家了……”

周睿听了,心中刺痛,二人初见时,不就知道霍姑娘有眼疾了么,可是自己谋划的时候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高、程二人也是心里有愧,二者都是知道霍霜梧的眼疾的,却都没有发现周睿计谋的不妥之处!尤其是高煦,他想着周大哥可能会因为关心则乱而忽略了霍姑娘的眼疾,程二哥则是个粗线条的,没有考虑到霍姑娘的眼疾也正常。但是,自己却是能够清醒的,又颇读兵书,怎么也没想到呢?!

高煦满心愧疚,作为副将,不能辅助将军,使得谋事妥当,是失职;作为兄弟,不能保得兄弟周全,是失仁;作为朋友,不能设身处地的为朋友着想,是失义——原来,自己早已将霍姑娘当做朋友了呢。

这倒也不奇怪,有道是“英雄重英雄,惺惺惜惺惺”么。

程知义是个爽直的汉子,没有那般迂回婉转的心思,说道:“都惭愧个鸟么!就是鬼差也会勾错魂,月老也会牵错红线,我们不就是没想到霍姑娘眼疾的事么,也用得着这般!”

周睿心中暗怪程知义莽撞,高煦心里也道句不好,没想到霍霜梧却被这一句话给震清醒了,笑道:“程大哥说得对,我们这样太婆妈了,反而没有了大将风度,没有了天下奇才的气概了呢。”

程知义后知后觉的,也觉着说走嘴了,讪讪笑道:“老程是个粗人,不会说话,霍姑娘莫要见怪啊。”

霍霜梧笑笑,表示不在意,周睿、高煦也释然地笑了。

“但是反思是有必要的。”霍霜梧敛容道,“曾子说过‘吾日三省吾身’,尤其是失败了、吃亏了的时候,更要认真反省,总结错误,吸取教训,争取下次不再犯,才有进步啊。就是成功了,也要反省,总结成功的经验,继续发扬啊。”

霍霜梧这一番话么,是高中老师的经典名言了,尤其是高三的时候,老师要求每次月考之后都要认真分析试卷,好好反思,查漏补缺,说是那样才有进步。霍霜梧是个乖学生,自然听话,加之对待成绩有个良好的心态,成绩居然稳步上升,后来更是跃居年级前十了,高考考得不错,上了重点,只可惜上课打瞌睡了,无缘无故的穿越了。霍霜梧真后悔没有继续当个乖乖学生呢。

且不说霍霜梧回忆起往事,她这一番话却让周睿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免不了又称赞霍霜梧“见识过人”云云。

霍霜梧不好意思地笑笑,心想其实是我的老师见识过人呢。

高煦又问曾子是何人,霍霜梧不想自己说走嘴了,只好说是在书上看到的,怕是世外高人云云。

众人又说了几句,霍霜梧道:“还是说正事吧。到了察看地形的时候,我一来要做出察看地形的样子,二来又要小心脚下,不幸因为近视,摔了好几次,这就彻底让公孙子放下对我的信任了。更何况,我遇到忽然出现的雪貂,没有向公孙子一行人退去,而是向前滚去,这是彻底让公孙子放弃我了吧。”

“此人见微知著,将计就计,果真不愧为漠北国师。”高煦叹道。

周睿道:“至于公孙子没有趁机将我们斩草除根,看来是料到林中尚有一拨人马罢。故而只是使出七星斩将阵的守势,并不急于进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那黄雀竟是来帮助我们的。”霍霜梧又把之前被神秘黑衣人捉走、神秘老人对自己说什么以情义动之的事情说出来。她之前不说,是因为还没有将周睿他们当成是自己人,经过这件事,她明白到他们的确是真心相待的,况且,与其跟着不知根底的人混,还不如跟着周睿他们呢。于是也就不再相瞒了。

周睿三人先是一愣,旋即恢复平静。他们虽然性格不同,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也明白霍霜梧的难处,倒也没有说什么让霍霜梧难堪的话,让霍霜梧感动不已。

周睿想了想,道:“周某也想不出这神秘老者是何许人,只是此人之谋划城府,比之公孙子,更要高出一筹。”

高煦沉吟道:“此人若要霍姑娘为之效力,扬言要以情义动之,却无明显动静,不知用意何在。”

当下一番商议,却是茫无头绪,只是一致认为要小心为上罢了。

霍霜梧补充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这次失利,就是忘了自身的弱点,没有做到很好的了解自己啊。”顿了顿,叹道:“都是我近视惹的祸啊。”

众人免不了又是一番劝说,霍霜梧这才罢了。

(PS:有亲说我更得不快啊,我会努力的,快更多更,不让大家失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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